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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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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补习课讲的题目比较多,下课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林栖看了眼天色,对池越说:“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
池越微怔:“你不回去吗?”
“我住校了啊,以后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这样啊……行。”
高二年级只有他俩参加竞赛,平时也是一起去补习课再一起离开,现在少了一个人,池越竟然有点不习惯。
他往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转头喊了一声:“林栖。”
“啊?”林栖也转过头来看他。
池越说:“那个糖太酸了,你不要吃了。”
“嗯,”林栖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其实还好,提神。”
提神是真的提神,除了苦涩的咖啡和茶以外,可以荣登林会长最不想吃的零食榜首。
林栖把糖带回宿舍,开灯。
宿舍里的灯很明亮,固定瓦数,没办法调整。灯光骤然盈满房间,他眯了眯眼,等到眼睛适应亮度后,他才打开上周就放在宿舍的行李箱。
他只是住校,唐女士还是收拾出了搬家的气势,三个行李箱全部装满,丝毫不考虑学校的宿舍到底能不能放得下。
他把衣服整理出来,箱子里还剩下形形色色的零食,还有唐女士出于私心装进箱子里的画具和颜料。
林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颜料盒盖。高二的时间其实已经有点紧张了,美术课刚在不久前正式成为过去式,但他终究还是把它们拿出来,连着仙人掌一起摆在了书桌上。
收拾完,高二晚自习也刚好下课,学生们游鱼般从教室里游向四面八方,超市食堂宿舍,哪条路都能看到人,还有狂热的篮球爱好者在球场肆意挥洒一天最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林栖觉得有点饿,又不想吃没有灵魂的膨化零食,干脆出门下楼。
宿舍到食堂的路上有一小片竹林,还有一段长长的花廊,平时这里的路灯都是亮着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约而同罢了工。
黑暗的环境里,有一点光都明显,竹林里有猩红的点一闪一闪,显然是有人在这里抽烟。
林栖当作没看见,正想走过去,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林栖。”
“啊,是会长啊。”竹林里钻出来两个人,徐翼没有抽烟,坦然地笑着打招呼,“会长要去食堂么,我们也去,一起啊。”
周绍后出来,指间还夹着烟,烟雾袅袅升上来,林栖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徐翼,你先走。”周绍抬了抬下巴,对男生说。
“行,你们俩好好聊。”徐翼自认体贴地让出空间。
“免了,”林栖冷淡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但徐翼人如其名,已经马不停蹄地跑远了。
“……”林栖想不明白徐翼是怎么和周绍玩到一起的,但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他想直接走人,又被周绍封住了去路:“我们不能再好好聊聊吗?”
周绍身上的烟味很重,凑过来更熏人,林栖屏住呼吸,眼皮也不抬地说:“滚。”
烟味让他烦躁,周绍这个人比烟味更让他烦,烦到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走。
周绍抓住他的手臂,林栖皱眉,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沾上似的,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周绍也沉不住气了,暴躁地问:“你和池越都能和解,为什么和我不能?”
“他到底哪里好,你对他那么特别?”周绍又绕到他面前,目光深沉,“我比不过他,是么?”
林栖觉得有点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别误会,除了你,我对谁都挺好的。”
“而且,”他顿了顿,故意说,“池越哪里都好,你确实比不过他,起码他不会想着怎么去污蔑别人。”
周绍脸色一黑:“池越那种傻逼,值得你这么夸他?”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这么骂池越……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林栖嘲讽地挑眉,“周绍,你要是识相,就最好别再来烦我。”
“我要是不识相呢?”
林栖从他身旁走过,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波澜不惊地回:“那你就试试看。”
经过这么一闹,林栖也没心情去食堂了。他返回宿舍,在卫生间里洗了手,又从箱子里扒拉出小浇水壶,给仙人球浇水。
仙人球是沙漠植物,长时间缺水也能坚强苟活,经常浇水反而会要了它的植命,想起上一次给它浇水的时间,林栖理智及时回笼,赶在淹死前停了手。
没多久,到了熄灯时间,全校的灯光一齐灭了,校园和黑暗融为一体。
林栖在黑暗里静静坐了几分钟,拧开台灯。
他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目光落在立在桌角的糖盒上,铁质的圆盒,盒身涂满了柠檬的图案,光是看包装都能猜出来口味了。
但想到池越被酸到一脸麻木的神情,林栖不由自主弯起眼睛。
他的同桌……有时候是挺傻的。
但傻得很可爱。
池越做完作业,打开下单的网店,翻出糖的详情页面,面无表情地打满一百四十个字的差评,没注意滚了一下鼠标,详情页忽然跳转到最后,底下端端正正印着一行小字——
带给您初恋般的酸甜滋味。
这什么虚假广告,要是初恋都是这么酸,也怪不得初恋大多分道扬镳。
池越意兴阑珊地把字删除,关掉网页。
他出门倒水,客厅里池衡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催人泪下的虐恋剧情,正枕着边女士的腿呜呜流泪,池越嘴角抽了一下,大脑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妈妈,我想住校。”
边荨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事务,一边回:“我是没什么意见,你爸可能有点意见。”
池家在城东,因为池越非要来明世上学,池衡放着城东的豪宅不住,举家搬到明世附近的小区,就是希望能让儿子度过充满关爱的三年高中。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池衡耳朵动了动:“越崽,你为什么会突然想住校?”
池越被问住了,片刻后,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地说:“没为什么。”
池衡老怀大慰,这剧情我看过。
他想,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想住校一定是想谈恋爱。
“没事,你想住校就住校,”池衡说,“你想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池越分析不出来,又隐隐有种自己尚且未明的心事被洞悉的恼怒,哼了一声就想走,又被边荨叫住了:“越越,你这周末有没有空?”
“有啊,怎么了?”
“跟妈妈去见见我新认识的姐妹,她儿子跟你一个学校,也是高二的,成绩特别好,你也和人家认识一下。”
成绩特别好,再好也好不过他的同桌。
池越想都没想:“不去。”
“放心,不要你替我们拎包,她也会把她儿子带着的,你们同龄人在一起玩,不会无聊。”
池越还是说:“不去。”
边荨不急不慢地说:“不去的话,你的零花钱就别想要了。”
“卡也会被我冻结。”
被精准捏住弱点,池越极其不甘愿地说:“……我去。”
早上六点半,学校广播台准时响起了起床铃,先放三十秒梦中的婚礼作为柔和的铺垫,紧接着炸裂的电子舞曲,怎么醒神怎么来,非常随心所欲。
今天放的是极乐净土。
林栖痛苦地翻起身,在欢快的背景音乐声里凶残地想,如果这喇叭在三分钟之内还不关闭,那他要亲手送它去西方极乐净土。
喇叭若有所觉,嗨了一分钟,自动断电。
林栖缓了一会,慢吞吞起床,洗漱,去食堂吃早饭。
言双在食堂里看到他,惊讶又高兴地喊了他一声:“会长,你也住校了啊。”
“嗯。”林栖点点头,笑着说,“早上好啊,今天早上吃什么?”
“有馄饨哦,我去帮你打。”
“不用,我自己去。”林栖迅速叫住她。
“那我们等你一起吃,”言双挥了挥筷子,“会长和我们坐一块吧。”
“好。”
言双话很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食堂就热情地对林栖分享八卦,吃完一路回教室,她的八卦还没说完,堪称明世八卦天后,全校就没有她不知道的绯闻。
她讲到高兴的地方,没注意眼前的路,手舞足蹈着,在教室门口“砰”的一下撞到了人,撞得眼睛都泛起了酸:“是谁,是谁想要谋害哀家?”
她捂着鼻子抬起头,费了好一番劲才看清楚,是班长。
班长垂着眼,眼神睥睨又冷淡。
言双立刻收起太后的姿态,往后一蹦:“班、班长早上好。”
“早。”池越随口回了一句,目光自然而然看向林栖,“同桌,早。”
林栖:“是挺早的。”
现在没到规定的到校时间,池越以前都是踩着迟到的线,今天来得破天荒的早。
言双一五八,树立在两位身高均超过一八三的大佬面前很像一棵孤独的幼苗。她左右看看,朦朦胧胧感觉到什么非同寻常的气息,拉着沈夏悄悄退下。
池越余光看到她回到教室,没了别人,他不经意地问:“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啊?”林栖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奇怪,又似乎不奇怪,毕竟青春期的男女生走在一起就是很容易被误会,“还好吧,在食堂碰到的,就一起回教室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没看出来,你也这么八卦。”
池越义正辞严地解释:“这不是八卦,只是关心一下同桌的感情状况。”
“不用担心,”林栖笑吟吟地说,“你的同桌很受欢迎,倒是你,很让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这么凶,以后可怎么嫁出去。”
“……”
伴随着秋日的脚步,一年一度的学校运动会也即将拉开帷幕。
星期五下午的班会课,苏绣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消息,让体委负责征集学生报名项目。
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大家虽然都很欢迎运动会,但也只是欢迎不用上课可以自由自在玩耍的运动会,而不是在运动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
体委征集一节课,只征到寥寥几个项目。他苦着脸,大着胆子挪到会长面前:“会长,救命啊。”
“名单给我。”林栖见到他过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我先看看……”
他话没说完,看到各项运动项目后一格格空白,沉默:“怎么就三个人报名?”
其中一个还是体委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他们都不肯,说嫌累,还嫌跑步会掀刘海,不好看也不帅,”体委怒而告状,“赢了还不帅吗?这群人真的好肤浅!”
“你说得对。”林栖笑着回道,“你先回去吧,我帮你问问。”
“爱您!”有了会长这句话,差不多也就没问题了,体委孙彦十分感动,一米八五猛男西子捧心,“么么哒!”
池越:“……”
孙彦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情不自禁一抖,一低头,发现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同学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孙彦:“……”
他做错什么啦?校霸怎么仗着是校霸就胡作非为恐吓无辜同学?
孙彦敢怒不敢言,夹着尾巴跑了。
他一走,林栖就拿着名单,率先对同桌开刀。
“池越,你身为班长,不应该以身作则,为我们班取得优异的体育成绩吗?”林栖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你报两个项目好不好?”
“不报。”
“求你。”
“求我也不报。”池越正在莫名其妙地生气,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却已经转身背对着林栖,仿佛要和他画一道隐形的三八线。
林栖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他看起来生气的时候一般就是没生气,无所畏惧地靠着他后背,手臂搭在他肩上,拿着名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毫不羞愧地说:“你就报两个,好不好嘛,池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