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星》菜园子大点儿

6、第 6 章

　　《小戏班》进组第十六天，收工后，就在何导的房间摆了桌酒，秦风正式拜师宗南，导演何林生和总编剧乔卫国为见证人，汪明明特意从上海赶来主礼。
　　此后，不但宗南拍摄时秦风要认真观摩学习，秦风拍摄时宗南还要在旁边耳提面命，如果是两人的对手戏，宗南更是化身魔鬼老师，一丁点儿的瑕疵都不让过！秦风觉得他就是在老师的强大气场下苟延残喘，可怜的是他跟老师的对手戏特别多……

　　何林生对此非常满意，用颜值迷倒万千粉丝的流量明星在他的剧组里爆发演技，这说明什么？这是他的眼光独到啊！更妙的是，老朋友宗南要感谢他，是他让他收到好弟子；未来的大明星秦风也要感谢他，是他让他认识到这么尽心尽力的老师！
　　是的，他确定秦风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不触碰底线，未来必然大火！
　　而他就是伯乐，面无表情的何林生心里笑开了花。

　　这些都是后话。
　　先说《小戏班》进组第十七天，秦风的体形终于达到了何导的要求——扮上花旦后，腰要凸显出‘不盈一握’的纤细感！终于开拍秦忠义的定妆照！
　　正式上妆，特妆师在他脸上勾画涂抹了半个小时，让他的脸型更加瘦削，重点突出高颧骨、深眼窝！再换上短小破烂的乞丐装，露出一截细瘦的腰，然后微微佝偻着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凶狠地盯着前方！
　　“很好！”何林生对少年秦忠义的扮相非常满意。
　　更让他惊喜的是秦风的闺门旦妆容。
　　秦风低头掩面、身着水青色曳地长裙甫一出来，轻盈曼妙的身姿便牢牢抓住所有人的视线，而当他放下水袖微微抬头，现场突然鸦雀无声——美人面似芙蓉出水，腰如弱柳扶风，清凌凌的眼波扫过来，已然倾城！

　　啪啪啪，影棚的入口处传来响亮的掌声，将众人惊醒。

　　鼓掌的竟然是著名秦腔表演艺术家孟冬兰，而她身边赫然是大名鼎鼎的歌神严洛雨！
　　何林生连忙走过来，远远的就伸出双手，大声道：“哎哟，孟大家您怎么亲自来了啊？想来转一转也提前跟我说啊，我让人去家里接您！”片场各种器材乱七八糟的，万一把老人家绊一下，他们家那老爷子能劈了他！
　　直到稳稳地扶住孟老的胳膊，才舒了口气，“小严是跟着孟老一起过来的吧？你也不劝着点儿，这里距离北京两千多里，飞机还经常晚点，过来一趟折腾很是折腾，再把孟老累着！”
　　“小何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啰嗦？怪不得你父亲总跟人抱怨！我们还没老到不能动呢，别在这儿一惊一乍的！”七十九岁的尚冬兰笑眯眯地任由她口中的‘小何’扶着她坐下，笑着道：“你让我找的老师已经跟着你们制片人去报道了，我跟小雨随便转转。”
　　“何导放心，老师在路上休息的很好。”老人家向来都是言出必践、雷厉风行，他哪能劝得住啊？严洛雨无奈道：“我说先去酒店住下，跟您联系好再过来，老师都不愿意！”
　　“小雨带他的小飞机过来的，我就觉着刚刚躺下没睡多大会儿呢就到了，上哪儿累去！小何你赶紧跟我说说，这么俊的小旦是演的小忠义吧？”孟冬兰看向正在台上拍照的秦风，一连串的道：“扮相很不错啊！你从哪儿找的这么俊的孩子？眼神练得怎么样？秦忠义是两门抱，扮上花旦的时候眼神要更活一些，更柔媚一些！开过嗓没？能不能唱两句我听听？”

　　被摄影师指挥着摆造型的秦风拗着身子远远行礼，祈祷拍摄快点儿结束，虽然他一直想再见到严洛雨问问摄像头的事情，可是他现在的形象被严洛雨看到，感觉好羞耻！
　　又在心里思量，听说有更专业的人来教授秦腔唱段，难道是孟老？不可能！严洛雨？更不可能！都知道严歌神在节目中与孟老相识，关系亲近，但是从来没有过歌神会唱戏的新闻！
　　那么他们很可能只是来走走看看，随时会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严洛雨说上话，秦风心里有点儿焦急。

　　“演员叫秦风，很努力也很有灵性，眼神已经练一个多月了，花旦戏份在最后拍，再磨几个月，肯定能练出来！”
　　听到是乘的私人飞机，何林生终于放下担心，细细讲给老人家：“这孩子是歌唱组合的成员，有演唱功底，组里也请了本地的剧团老师讲课。我就是想着秦腔是国之瑰宝，要么不拍，要么拍好，才拜托您给多找个老师。”
　　“我看了剧本，很好，我很高兴，这种既有家国情怀又宣扬经典文化的戏要多拍！这次二霞和我一起过来的，她能在你们这儿待一个半月，然后海峰过来接班。”孟冬兰这一辈子就扎进秦腔里了，年轻时四处表演，后来在戏曲学院当老师，带徒弟，苏二霞和吴海峰分别是她的大弟子和四弟子，实力都是有口皆碑。
　　前几年退休在家，北京电视台请她去一档新开的节目当嘉宾，是一个谈话节目，《围炉夜话》。节目旨在通过邀请娱乐圈和艺术界的名人，针对社会上的热点问题发表看法，对年轻观众产生积极引导。
　　严洛雨是节目常驻嘉宾之一，孟冬兰很喜欢他，小伙子谦逊礼貌有才华，而且敬业又爱国，三观特别正，是个好孩子。
　　“小雨最近半年一直在跟我学秦腔，听说我要过来你们剧组，就一起来了，我俩准备在你们这待几天，不耽误你们拍摄吧？”

　　“您可千万别这么磕碜我！《小戏班》是封闭拍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您和小雨随便转！”说到这里，何林生有些奇怪，转向严洛雨，道：“小雨在跟着孟老学唱戏吗？怎么？准备跨界？”
　　“那倒没有，”严洛雨笑道：“这几年受老师影响，对传统戏剧的兴趣越来越大，想着把一些经典的戏曲元素融入到现代音乐，却一直都不太顺利，才决定跟老师学秦腔，对戏曲更深入的了解一下。”

　　正说着那边的拍摄结束，也到了剧组放饭时间，工作人员过来行礼之后陆续离开，卸完妆的秦风走过来。
　　“孟老好！严老师好！导演好！”娱乐圈小萌新秦风同学乖乖行礼，瘦削的脸庞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愈发大了，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忽闪一下，透出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来。
　　“怎么这么瘦？”严洛雨一边惊心于青年的美貌，一边担心他的健康，皱眉道：“这才几天没见，就瘦成这副鬼样子！现在的年轻人一味追求上镜好看，恨不得喝口清水都说自己饱了，你不是也在跟风吧？”
　　何林生不知道严洛雨竟认识秦风，而且看这架势两人还挺熟悉，连忙替秦风解释：“我的错，我的错，小秦这么瘦全是为了角色需要，这孩子特别敬业！”
　　秦风也没料到严洛雨说出这样亲近的话来，看似责备，实则关切。心里一暖，安抚道：“我是在专业健身教练的指导下减的，公司也有安排营养师，瘦这么快主要靠运动，不是那种极端的节食。”
　　“小忠义刚出场时还真就得这么个瘦法，进了万家之后很快就养过来了，小何这么要求也是为了戏好。”孟冬兰看过剧本，问何林生：“小忠义的戏份拍了没呢？是按时间顺序拍吧？”
　　“是，也是为了小秦的健康，我特意把他的戏份按故事发展时间排的，今天下午开拍。正好钱正华和赵晓蔓都去参加飞天奖了，这几天我把秦忠义早期的戏赶一赶，接下来再拍拜师之后的戏份，秦风开始恢复正常饮食，也是和剧里的小忠义同步。”何林生看向严洛雨，笑道：“再这样瘦一星期，差不多小忠义的戏就能拍完，小严你不用太担心了。”

　　其实严洛雨只是因为救过秦风一回，再看到这孩子貌似在糟蹋身体，忍不住就想管一管，下意识的一点儿母鸟情结。
　　此时听到何导这样说，方觉出有些不妥，又无从解释，只好接下何导的善意，道：“麻烦何导了。”
　　“不麻烦，不麻烦，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嘛！”何林生摆手，心里还在感叹秦风的低调，明明有歌神当靠山，也从来没见他在采访中说过一回，真是老实的好孩子啊。笑眯眯地看向老实孩子秦风，道：“小秦，孟老想听听你的唱腔，秦忠义刚拜师学得是闺门旦，你来一段《五典坡三击掌》。”
　　秦腔大家当面，秦风有些紧张，几次深呼吸之后，摆开架势，缓缓唱道：“老爹爹莫要那样讲，有平贵儿不要状元郎。有几辈古人对父讲，老爹爹耐烦听端祥……”
　　“不错！”孟冬兰轻轻鼓掌，赞赏道：“声音明丽响亮、吐字清晰、转承得当，已经有几分王宝钏的意思在里面了。就是发声位置不太对，秦腔旦角，特别是闺门旦，发声位置要比你们唱流行歌曲时高一些。这几天让小雨教教你，这里面的区别他最清楚不过。”
　　“谢谢孟老!谢谢严哥！”秦风心里欢喜，索性打蛇随棍上，也不喊“严老师”了，直接开始叫哥。
　　严洛雨点点头应下来。

　　“小秦现在可不得了喽！”何林生打趣秦风，道：“演，刚拜了宗南当老师；唱，又有大歌神亲自来教！大红大紫，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