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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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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栗靠在沙发上,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眼皮底下细微的青黑。
彭赫凉凉道,“你这只死狐狸。想死也别在我的戏里死。Ballball你了,我们解除合约吧。我可不想被管理司追杀。”
胡栗唇角微勾,“放心,我一定会告诉管理司是你强迫我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彭赫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胡栗微笑道,“死不了。我还没有将那只小仓鼠弄上床,怎么会舍得死呢。”
彭赫恨铁不成钢,“你迟早死在这下半身上。”
苍衡今天表现得那么好,其实是胡栗用了点小手段。苍衡演技最大的问题是他才刚刚涉足人间,别说什么人情百态了,就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人情冷暖都不懂,更别说要精确表演出那些复杂的爱恨情仇。
他这只九尾狐就不一样了,修行千年,在人间也历练了数百年,沧海桑田,人间百态,大至国仇大恨小至儿女情长,他都看在了眼里。
人类和妖不同,短短百年,便如同那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或许因为生命短暂,相对于妖,人类更喜欢以激烈的手段将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他看得多了,哪怕并不能体会,却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所以嘛,影帝拿到手软那是必须的。
现在是快餐文化,彭赫拍的是狗血偶像电视剧,自然不可能像雕琢精品一样,让演员提前几个月去感悟人生,在生活中观察将要扮演的角色特点。当然这么狗血的剧情和人设,苍衡也没有可能找到现实的人来观摩。
所以胡栗就借用了“移情”。
昨夜趁着苍衡睡着,他将自己的记忆借给了苍衡。
虽然彭赫的剧本实在狗血,但是哪怕再狗血,也是基于人类基本的七情六欲,基本的情感而来的。
所以他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彻骨的爱、彻骨的恨,那些曾经活生生发生过的人生都移情到苍衡身上。
苍衡饰演的角色曾经经历了整个家族惨遭杀害的惨案,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以及长年淬炼后的冷,铸成了他最基本的性格。胡栗就将类似这样的人,他的人生,他的表情,他的神态,他的一举一动都“移情”给了苍衡。
苍衡今天早上重新看剧本时,一边读,就活生生地仿似看到剧中角色的心理活动,剧中的人,不在是冰冷的字符,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立在他的面前。
那人的痛,那人的恨,那人的虚伪矫饰,那人的彻夜谋算,那些殚精竭虑,那些不死不休,就咀嚼在他的唇边,一点点地侵染,让他感同身受。
他于是不知不觉地也变了。他被带入了戏里。那人的痛是他的痛,那人的恨是他的恨,那人的虚伪也是他的虚伪,那人的忍辱负重也成了他的忍辱负重。
他深情不悔地看着郡主的娇美害羞,实则内心算计着怎样才能从王爷手里借势。他骑在高头大马迎娶时,实则还在计划何时起兵勤王。当他被甩下马旋身之际,抽出贴身的短刃,冰冷的刀锋划过山大王的颈项时,他是恨的,恨山大王坏他的好事,破坏他的计划。
所以他的手很稳,也很冷,丝毫不容情。
“苍衡能表演得那么好,也出乎我的意料。”彭赫点头,虽然不赞同胡栗的做法,但是这点上他们还是能达成共识。
“移情虽然能让苍衡看到那些类似的人生,但是能否领悟到并且表演出来,这就不容易了。”
看到的,并不一定就能体会到,毕竟这是别人的人生,并不是真地是自己的。就算能体会到,也不一定就能演出来。
以眼睛看到,用心体会到,以身体表演出来,这三者原本就存在次元壁。看到不一定能共情,就算共情也不一定懂得表达。
所以表演是需要天赋的。
苍衡易感,容易共情,也善于表达,是个很好的演员苗子。
胡栗得意得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我的眼光嘛,向来是不错的。”
呵呵,彭赫想鄙视胡栗一脸,想揪着这只狐狸的耳朵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这种将修为转移给其他妖的行为是触犯妖族法律第一章第一条。
这是血的教训。
千年前,妖族管理司还没有建立,整个妖族都是混乱的,一部分妖为了迅速增加修为,强行将其他妖抓来练做炉鼎,吸收修为,造成了妖界大乱。自从妖族管理司建立之后,第一任司长就将“禁止吸取他妖修为”列为律法第一条。
也就是从那时起,妖族才真正进入了有序平和的时代。
尽管胡栗是自愿将修为给苍衡,并且这种移情,共享记忆也不算是真正的修为给予。但是律法为了杜绝某些妖钻漏洞,明文规定了不管自愿还是强迫,也不论修为给予的多少,反正都是触犯了妖族律法。
胡栗游戏人间,向来觉得妖族律法颇有些矫枉过正。别说他这点小修为,就是父母儿女之间,为了让儿女顺利修炼,父母将自身修为渡于儿女也是常有的事。但就算是这般情有可原的事,若被举报,也是重罪一桩。
妖族原本天性自由,但是管理司某些律法却过于严格,矫枉过正,反而限制妖族的天性。彭赫也正是因此才到人间。拍戏是他的爱好,尤其是看观众为自己拍出来的戏哭泣欢喜,比给他一颗千年灵丹都要让他开心。
胡栗眯着眼,“彭导,锦衣卫那段,我提供道具如何。”
彭赫“呵呵”冷笑,“滚!”
苍衡夜里受到胡栗的“移情”,对角色的理解更深一层,早上一醒来人物小传写了一篇又一篇,剧本用不同颜色笔写了角色心理活动。有些不会的字,他就羞涩地询问胡栗。胡栗趁机握着他的手,假称这样教学得快,一笔一划地带着他写。
山大王和苍衡成亲后,苍衡睡在床上,山大王睡在地板。边关天冷,虽然烧着暖气,地板还是冒着寒气。苍衡冷着脸卧在温暖的大床上,丝毫不管那个在地上裹着厚厚被子的山大王。
苍衡着实不明白,这山大王并不喜爱男色,不过是借成亲来羞辱他。不同房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山大王却非同房,自己又睡地板上。
苍衡幼年遭逢大难,性格大变,性情孤僻,冷漠绝情,他并不介意将自己当成一件商品,无非是“价高者得”而已。他的仇人在京城之中,辽西王爷在京城颇有关系势力,若他能以辽西王爷的女婿身份回到京城,借助辽西王爷的势力,有助于他复仇大计。
谁知道却被山大王插了一脚。
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苍衡躺在床上,贴身藏着一把短刃。薄冷的刀刃已经捂得发热。
两人成亲之后,山大王便将那薄刃还给了苍衡,也不再点他的穴道。每日夜里两人同房,那山大王酣然大睡,竟是对他没有半点戒备。
苍衡却也不急于逃下山去,他性情冷傲,当初被迫成亲,从辽西王爷的乘龙快婿成了山大王的压寨夫人。实在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他就算逃下山去,辽西王爷还能让他和郡主成亲?他又如何才能借势复仇?
为今之计,只有杀了山大王,带着山大王的人头下山,然后对外假称这不过是他与辽西王爷设下的一出计谋,方能洗清耻辱,重新获得辽西王爷的信任和势力。
熬到三更,苍衡悄悄掀被起身,那柄薄刃贴在他的腰间,热得发烫。
地上山大王正在沉酣,月色透在窗棂打在他的侧脸,虽然一脸络腮大胡子,然而也可看出鼻梁高挺,下颌凌厉,边关的风雪将肌肤磨得粗粝,却更显得男人味十足。
和苍衡是截然不同的。
苍衡是苍白的,外表俊美斯文,实则内心阴狠绝情。
苍衡悄无声息地俯下~身,并不直视山大王的眼睛---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对他人的视线极为敏感,哪怕睡梦中也能感知。短刃已然落在冰冷的指尖,无声无息地贴在山大王的颈间,只要一送,这个男人就会被丧命。
他将割下这个男人的头颅,以此作为他踏进辽西王府的投名状。
月色在刃锋上掠过,绽出一朵莹白的花,
血珠溅起,惊破了一夜的沉黯。
当啷两声,沉重的啪地一声,
归于静寂。
“杀我?”男人压在苍衡的上方,手如同铁钳般地钳住他。下颌靠近颈的地方浅浅一道口子,血珠沿着口子坠了下去。
男人嗤笑了声,笑声低沉。
夜色深沉,谁也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又将会发生了什么。
苍衡自知失手不幸,等待他的只会是一剑穿心或者是乱刀分尸的区别。
自小就烙在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无法低下头求饶。更何况,就算求饶,这男人就会放过他?
笑话!
既是情敌,又是刺杀自己凶手,不立时将他毙命恐怕便是要极尽残忍地折磨他。
苍衡看着男人,冷漠的,冰凉地。
男人却放开了他,起身将他拽起来,仿似他不过是半夜不小心摔到地上,而不是想要害他性命的凶手,
“睡觉去。”
苍衡没反应过来,
他刺杀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轻易地就放过他?
男人挑眉,络腮胡子遮住大半的脸上,眉毛如刀裁般锋利好看,“怎么,想陪我睡?”
鬼才陪你!
苍衡跳上床,用力蒙上被子。
却隐约听见男人的声音,似乎含着笑,“下次记得用毒。”
“不然我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