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城》昨日之日

13、是妻

　　外面大雪纷飞，而此时东宫里却暖和的不像话，云若怕冷，容凌便叫人将地龙烧得旺旺的。

　　洗漱好后，云若已经换上了寝衣，因着屋子里暖和，云若穿的寝衣依旧与夏季的一样，云若拿帕子拧着头发，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云若每每洗头后便要用帕子绞干头发，不若便容易头疼，及腰的长发乌黑浓密，云若绞起来有些费力，不一会儿手便酸软了，她正打算唤墨竹进来，却见容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这会儿帕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容凌颇为自然地拿起了帕子，用帕子轻轻将云若的长发包住，而后慢慢使劲，时不时还温声问：“可有不适？”

　　云若看着镜子里为自己绞着头发的容凌，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适”。

　　两人一同生活的这段日子，云若见过容凌许许多多的样子，也知道容凌这双手除了提笔便是握剑，那些样子在云若看来都很好看，可是为自己擦着头发的容凌神情认真，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似的，这同提笔握剑的他没有两样，却又有些不同。

　　是的，云若从他眼里看到的除了认真，还有温柔，如星星点点的光，撞入了云若的心里。

　　好像有那么一点心跳加速。

　　云若不自然地清了清嗓音，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容凌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将帕子散了开来，开口道：“已经好了七八成，待它再烘片刻便可入睡了。”

　　云若拿起梳子梳着头发，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嗯，你快去沐浴，待会儿水便凉了。”

　　这话平日里云若也对容凌说着的，今日说着这话却感觉哪里怪怪的。

　　从两人同住一榻起，沐浴便也在一个屋子里，云若喜欢先洗，每到沐浴时间，容凌要么就是看书，又或者是去书房批阅，总之都会让云若先去洗，知她喜欢泡会儿澡，他便会多看会儿书，或者在书房多待上一刻钟。

　　两人之间的相处，可谓是相敬如宾，没有丝毫“越矩”，但越是这样，云若就越发觉得两人之间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朋友一般，但好在这种关系也让云若很舒服，只是，今日容凌突如其来的举动却叫云若心里有了些不同的感觉。

　　云若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额头，喃喃道：“唔，难道是地龙太热了？”

　　容凌出来便瞧见云若一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一边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于是他快步走了过去，道：“怎么了？”

　　云若见容凌倾身对自己说话，眼中的关切不难看出，她愣愣地摇头道：“无事。”

　　而后，云若的视线便又不由自主地被容凌吸引了过去，他的寝衣松垮，许是因为方才走得急了些被扯开了些许，视线往下，就是容凌健壮挺拔的腰身，云若的脸颊微微发烫，忙将视线转移开来。

　　“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云若看也不看容凌，说罢便快步走到榻边，掀开被子便自顾自地钻到了里面。

　　容凌不知道方才云若的所思所想，他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今晚的举动比平日里两人之间的相处更亲密了些，只当是云若又想到了什么话本子里面的情节罢了。

　　云若侧身背对着容凌而睡，心却是砰砰直跳，明明这些日子两人同榻而眠她也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人各睡各的，她倒是愈发自然和放得开了，怎的今夜却是如芒在背一直睡不着。

　　容凌看着旁边这个将自己裹成一团的人儿，不由得眉心一蹙，除了将将同榻而睡的前几日她会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睡，后来许是熟悉了便不再那般了，怎么今晚又将自己裹成个“蚕蛹”了？

　　难不成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她伤心了？

　　容凌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出来，不过他又想到了方才云若念念有词的模样，难不成她是话本子看完了？

　　依容凌这些日子以来对云若的了解，她平日里的爱好无非就是那几样儿。睡觉，品尝宫中美食，逗小狐狸，其中看话本子当属第一，要甚是无聊的时候她才会去御花园里逛逛，因为她嫌脚酸。

　　容凌推测了一番后，便在心里记下了，明日就让听雨出宫去书坊寻些姑娘家爱看的话本回来。

　　*
　　翌日一早，云若醒来的时候容凌已经起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容凌睡的位置，没有一点儿温度，想来是早就起了吧。

　　云若已经习以为常，容凌日日早起去书房忙碌，她也不去打扰，偶尔墨竹也会用东宫的小厨房给她做些吃的，她也会体贴地让墨玉墨竹送过去一份，但即便是忙，到了用膳时间容凌也会过来陪她一起用膳。

　　他的这点体贴云若还是晓得的。

　　云若洗漱好后，又大了好大一个呵欠，墨玉见状也没有细想便道：“太子妃昨夜可是没有睡好？”

　　“也没有，挺好的。”云若摆摆手道，虽然刚开始她一直睡不着，可后来她也睡得挺香的。

　　云若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墨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道：“今日这雪可算是停了，奴婢看这天像是要放晴了似的呢。”云若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冬天她还没有堆过雪人呢，往年在云府都有二哥陪她堆雪人。

　　想了想，云若眼眸便亮了起来，对墨竹墨玉道：“咱们去院子里堆雪人吧。”

　　云若怕冷得很，但无奈实在是手痒，便叫墨竹给自己加了件厚厚的披风这才出了门。

　　主仆三人来到了院落里，对于堆雪人这件事儿，墨竹墨玉从小就陪着云若玩到大，自然是熟悉得很，墨竹墨玉滚着雪球，云若放下手里的汤婆子，将一大一小的雪球堆了起来，再然后便就是装饰雕刻雪人了。

　　旁人都以为云若不善书画，只有墨竹墨玉知晓，那是因为她家小姐不喜在纸上作画，说觉得无趣得很，但论起雕刻修饰，她家小姐绝对能称得上第一人。

　　往年府上每到冬季下了雪，她家小姐便会同二公子堆雪人，其实不单单是雪人了，她家小姐还能用雪团雕刻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来，机灵的兔子，凶猛的老虎……皆是栩栩如生。

　　身边没有称手的东西，云若便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一笔一划，由浅入深，不多时雪球便初初显露出了模样。

　　待云若将那小家伙的眼睛给点上后，墨玉便看出来了，惊喜地道：“啊，是听小狐！”

　　云若将簪子重新插到头上，笑着问：“像不像？”

　　墨竹墨玉齐齐点头，“像极了！”

　　忽然“咻”地一声，一个白色的影子瞬间奔到了云若跟前，是听小狐来了。

　　墨玉跳到听小狐跟前去，笑着道：“听小狐，你看那边。”

　　小狐狸顺着墨玉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灵动的眸子瞬间瞪大，而后走了过去，围着那用雪球雕刻的“听小狐”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在好奇这东西怎的生得和自己如此相象。

　　墨玉见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听小狐看傻眼了。”

　　听小狐仍旧歪着脑袋围着那雕像走着。

　　墨竹和云若登时捧腹大笑，云若甚至觉着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在东宫散开，就连身在书房的容凌都听到了，他自然知道是云若主仆三人，也不知道她又搞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了，把侍女们都逗得如此开心。

　　容凌薄唇微扬了下，而后搁笔，推门走了出去。

　　东宫的院子里，已然变了模样，容凌看着那些用雪堆起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便要活过来似的。

　　他看到了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子，纵是用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也难掩那惊艳的姿容，大概是听到了他过来的脚步声，女子转身，朝着他回眸一笑。

　　刹那间，容凌觉得好似身边的风都静止了一样，只剩那抹灿烂明媚的笑，在不停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容凌忽然间发现，其实自己在中秋夜宴那日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那就是伸手指了眼前的女子为妻，在他心里，她并非为妃。

　　而是妻，要携手一生的人，而如今想想，是他之幸。

　　容凌唇角微扬，也回了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

　　云若提着裙摆走了过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容凌温润地笑了笑，“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笑得如此欢心。”

　　说罢，容凌低头看见云若被冻红了的双手，顿时皱了皱眉，转身去屋子里拿了个刚灌的汤婆子出来，将东西放在了云若的手里，道：“暖暖。”

　　云若笑着谢道：“多谢殿下。”

　　眉眼弯弯，笑容灼目。

　　容凌见到了用膳的时候了，便对着云若道：“走吧，我们去用膳吧。”也好暖暖身子。

　　云若也点头应着，“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里，容凌舀了一碗汤端在云若跟前，道：“喝点汤暖和一下。”云若也乖巧地将汤喝了，两人默契十足地用了早膳。

　　见她都将汤给喝了，容凌这才低头喝自己的，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温柔又满足的笑。

作者有话说

　　来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