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命》岁寒晚急

8、第八章

　　周贤玉随身带着两个妖妖娆娆的丫头，柳管事就担心谢拂入了他的眼。可他两人都没碰上，这是打哪儿看上了？

　　柳管事压下狐疑，叮嘱谢拂，二公子有洁癖，去了不要冲撞。

　　柳管事对谢拂不错，但主家吩咐，也不能不听，刚开门，左顾右盼站在门外，把她拦下了。
　　“得了，柳管事，一个寻常丫头，我们带上去就行了。”

　　一上楼梯，左顾就笑嘻嘻的上下打量谢拂，还对右盼说笑：
　　“盼儿，你闻没闻到一股什么味儿啊？”

　　右盼沉静些：“没闻到。这里是客栈，难免不太好闻，有些潮气，你就忍忍吧。”
　　左顾好像听了多好笑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我说的，是一股子土包子味，你闻见没？”

　　她笑够了，就去看谢拂，本来以为这乡下丫头多少局促不安，没料到谢拂跟没事人一样，跟在后面。

　　左顾还以为她傻的，听不懂阴阳话，干脆直说：“乡下丫头，一股倒霉味儿。进去以后，我们公子问你话，你规规矩矩回答，别伸头探脑的跟傻子一样。”

　　周二公子赤足歪在榻上，脚白的像玉一样，拿着一个金算盘，拨弄着玩。

　　周二公子抬眼，仔细看了谢拂一眼，他原先就是觉得无聊，想在路上找个乐子，这才顺左顾的意，把人叫来耍弄，没想到这丫头脸面如此标致。

　　周二公子：“哟，这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谢拂：……
　　这是把她当成小玩意儿呢？

　　她一听这话，遗憾的想：看来这个二公子，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了。

　　她起先是想别引起二公子注意，进来以后低眉顺眼的，现下既然是被人盯上了，索性抬起头，大大方方的看了一眼二公子……的脚。

　　谢拂：“二公子的脚真白呀！”

　　周贤玉听的眉头一皱。
　　他这具皮囊生的格外美丽，也十分自得，享受旁人痴迷的眼神。可这丫头怎么回事？他怎么听出一股“这大猪蹄子好肥美”的乡土包子味来？

　　他是受惯了旁人痴迷的眼光，现在都难得不自在的把脚掩进了薄被里。

　　周贤玉问了谢拂的年纪名字，被左顾抢着答了。片刻，周贤玉提出，让谢拂留在自己身边伺候。
　　“往后你留在我身边，什么脏活累活，都不用你干。你高不高兴？”

　　谢拂道：“那自然高兴。不过我不会伺候人，就怕到时候，公子反而不高兴。”
　　她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可惜周二公子一点也没听进去，反而觉得乡下丫头片子浓眉大眼、纯真朴实，不像个有心眼的。他心想，越是这样不懂人事的，撩拨起来也更有乐子。

　　周贤玉轻柔的笑了笑，随手摸出一个银兔子赏给她：“无妨，你来陪我说说话就成。”

　　“乡土丫头”谢拂接过银兔子，张口就咬。做工精细的银兔子，在她嘴里变了形，脖子都差点咬断了，死不瞑目。
　　——反正她现在就是“乡土包子”，别人想捉弄她，还不许她恶心回去？

　　周贤玉漂亮的眼睛瞪圆，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
　　这丫头可真是……

　　好看的皮囊，憨鲁的性子，真有趣。再加上年纪尚小，多调·教几年，再来开封……可不就像一坛亲手酿就的醇酒一样动人？
　　周贤玉更兴奋了！

　　谢拂一出门，周贤玉嘴角噙着淡笑：“半盏茶，我要知道这乡下丫头的全部资料！”
　　左顾右盼：“是！”

　　谢拂回到房里，原原本本和柳管事说了。
　　“右盼看着像个老好人，左顾说话刻薄，十分针对我。”

　　柳管事冷笑一声：“昨日她们两个给二公子煮粥，向我借你去生火，你正好被马车晃的睡了，我就推了，想来是她坏事。”

　　柳管事很不屑：“那个左顾，原本是好人家的闺女，见了周贤玉一次，就哭着喊着要给他为奴为婢，说什么宁可当小猫小狗，只愿常伴二公子左右。这次二公子回乡，她家父母舍不得女儿，重金来赎她。二公子也叫她回去，还给一笔丰厚的嫁妆。她被爹娘绑回去，寻死觅活，还咒骂父母兄长，她爹娘冷了心，断绝关系，从此不再管她。”

　　谢拂心道，这周二还真是魅力非凡。
　　这种话对主家不敬，她就不对柳管事说了。

　　柳管事道：“这丫头的心思，我多半也估摸得透。她虽然自甘下流，做了二公子的奴婢，可看见我疼你，又心气不顺。二公子叫你过去，多半是她从中挑事。”

　　柳管事猜的八九不离十。

　　左顾自己离不开二公子，又不甘心一直为奴为婢，见到一般女子，就恨不得她们和自己一样，被周二控制，离不得离不开。
　　她见柳管事对谢拂慈爱，想想母亲对自己说过的狠话，就想谢拂也和自己一样，众叛亲离。

　　所以，她挑拨起来，让谢拂去周二身边。在她眼里，周二就是个镶金蘑菇头，只要是女子见了他，都会神魂颠倒。就像她一样，痴痴迷迷，又得不到，难受不难受？

　　柳管事道：“二公子我也不大了解，你暂且顺服些，等回了老宅，我再从中斡旋。我在周家十几年，老夫人、夫人面前，都能说得上话。二公子虽然金贵，可我们周家家风最是清正，老爷也最是正直不过。你不用怕，最多顺服二公子些，那两个小肚鸡肠的丫头，不必放在心上。”

　　谢拂一一记在心里。
　　她心想，来都来了，别人要算计她，她肯定不能忍气吞声的。再者，她忍了，那两丫头也未必放过她。

　　翌日一早，周二就对柳管事提出，自己身子不好，身边人手不够，让谢拂过来伺候。
　　柳管事笑盈盈道：“二公子看重，这是她的福气。不过这丫头真是个蠢的，除了脸够看，说话也不机灵，我真怕到时候惹得二公子不高兴。”

　　周二笑笑，说不妨事，柳管事就不再坚持，放谢拂过去了。

　　谢拂刚靠近马车，左顾就扭着腰肢下来，单手掩着衣襟，指挥谢拂去生火。
　　“二公子脾胃弱，每日用的粳米粥都要现熬，你先去生火。”

　　谢拂说不会。
　　左顾不信：“你一个乡下丫头，不会干粗活？”

　　谢拂道：“乡下的锅灶大，用的柴火。这种小炉子，我没用过。”

　　二公子用的是红泥小火炉，还没有少女胳膊粗，用的都是最精细的炭火。左顾看她笨手笨脚，怕糟蹋东西，没好气道：
　　“这次我来，你在一边学着。”

　　等右盼打水回来，就看见左顾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生火。谢拂束着手站在一边，像个监工的大爷。

　　右盼暗骂左顾没用，浅笑道：“顾儿，你不是要教小拂妹妹生火？怎么你自己动手，小拂妹妹反而闲着？”

　　左顾还没回答，谢拂立刻道：“我在认真学习！”

　　左顾翻了个白眼：“笨手笨脚，也没用过这么精细的炉子，别误了公子的粥。”

　　右盼心里“呵呵”，轻柔道：“那小拂妹妹，你来把泡好的粳米放进瓦罐里。”
　　谢拂可是个听话的小丫鬟，伸手一倒，粳米和着水洒了一大半，刚生好的炉火也全熄了。

　　左顾柳眉倒竖，劈手要打谢拂耳光。谢拂哪会让她得手，往后一退，闲闲的躲开了。

　　左顾没打到人，脚还无缘无故崴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
　　谢拂：“哎呀，左顾姐姐，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左顾气急了：“你来生火！”
　　谢拂：“那也可以，我们丫鬟不就是伺候主子的嘛？再金贵的丫鬟，也要干活呀，像左顾姐姐这样，得二公子喜欢，不也要生火熬粥？”

　　左顾听了这话，气的要命，这一字一句都戳她的肺管子。
　　是她非要给人家做丫鬟吗？她不够资格嫁给二公子，可又离不开他，除了为奴为婢，还有什么法子？

　　左顾越想越心酸，一捂脸哭着跑了。

　　右盼只好留下来生火，柔声教谢拂窍门，还给左顾说话：“你也别生左顾的气，她是个好女孩，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真的没什么坏心，我们都是给人做奴婢的，理当守望相助，你是个大度的，就别和左顾一般计较了。”

　　谢拂：“她说话是不好听，可她刚才还想打我呢，也叫没什么坏心？依我看，她多半是嫉妒我得二公子喜爱，故意针对我，不止有坏心，还想使坏打我。”
　　她一扭头，追着右盼问，“你刚才不也看见了，她是不是追着来打我？”

　　右盼：“……”
　　这话让她怎么接？
　　这乡下丫头怎么这么蠢？都不知道就台阶下驴？

　　右盼调整了一下，脸上还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温柔笑容：“她就是脾气上来了，其实真没什么坏心。再说了，你躲得快，她也没打到你啊。”

　　谢拂提起水桶，把一桶水全泼在了再次好不容易生起的炉子上，面无表情：“我也脾气上来了。右盼姐姐，对不起呀，我真的没什么坏心，我就是脾气上来了。你怎么也不提着炉子躲着点呢？你要是躲的快，我不就浇不到炉子了吗？”

　　右盼：……

　　谢拂面上带着轻柔的笑意，和右盼一模一样：“姐姐是个大度的，就别和我一般计较了。”

　　右盼：……她好像也快被气哭了，勉强记得自己温柔解语花的人设，坚强的站着。

　　这小混蛋舔了舔嘴唇，还添了一句：“我可是个一身泥巴味的乡下丫鬟。你是城里丫鬟，大度点嘛！”

　　泥石流系美貌（乡土）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