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程》陆九斯

40、第 40 章

　　小插曲过后，众人重新回归正题。
　　“……那我们要选什么节目？”
　　“相声？小品？”
　　“都不怎么样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让陆瑜白上去跳个舞？”
　　“……其实这主意还不错，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那我们干嘛？去后台打酱油吗？”
　　“……”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得出个结论，沈戚看着窝在最后一排和陆瑜白说悄悄话的钱程，突然有了计策，“钱老板……五音不全来着？”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生瞬间觉得后背发凉，赶紧离她远点。
　　沈戚瞪眼，“出息！”她越过众人，拉过李琦，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李琦听完后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吧？”
　　沈戚挑眉撺掇，“好不好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钱程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乐呢，突然见沈戚和李琦走了过来，后头跟着的几个大男生都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钱程突然一慌，“……你们干嘛？”
　　沈戚笑的一脸灿烂，她拍了拍李琦的肩膀，示意她开口。
　　“是这样的，我们打算迎新晚会上来个大合唱，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陆瑜白你要不要也参加？”
　　李琦的声音小小的，就算有沈戚给她撑腰，也没好到哪儿去，好在大家也算安静，陆瑜白从她说话那刻起就抬头认真听着，明白她们的目的后，稍稍思索了会儿，点头道，“可以。”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李琦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她立马转头去看钱程，“那钱程呢？”
　　“……”
　　蒋楠和许穆阳也晃悠过来了，正砸着嘴看着，钱程看了一眼，那两货像在表演似的，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从看笑话到幸灾乐祸再到怜悯……这一系列的转变简直不要太流畅！
　　“咳咳——”钱程清清嗓子，刚想拒绝，蒋楠和许穆阳就像是故意似的，高声替他回答道，“答应！钱老板也答应一起参加大合唱！”
　　说完还眼疾手快地去捂钱程的嘴不让他拒绝！
　　钱程，“……”我他妈！你们两这时候给我表演这该死的默契是要上天吗？！

　　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钱程最后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他所有的抗议只能咽回肚子里，蒋楠和许穆阳那两人还挺会看眼色，替钱程做完决定后就飞快地跑路了，生怕被钱程逮住报复。
　　李琦心满意足地去选歌了，沈戚看了眼一幅生无可恋状的钱程，略作安慰，“哎呀！我们也是为你好，陆男神可是才艺双全啊！咱们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跟人独处吗！小同志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啊！”
　　钱程，“……小的谢谢您嘞！”
　　沈戚摆手离去，“免了！跟着陆瑜白好好学学怎么唱歌就好！”
　　钱程，“……”

　　坐一旁看完全程的陆瑜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钱程趴回桌上，朝陆瑜白龇牙咧嘴，“小没良心的，你还笑，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陆瑜白摸了摸他的头，流利地接道，“嗯，心疼心疼你。”
　　钱程一愣，他就是嘴上那么一说，没想到陆瑜白当真了！
　　当真就当真吧，钱程想着，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往前拱了拱，“那你去帮我求求情，别让我参加这合唱了呗！”

　　陆瑜白手上动作一顿，“那怕是不行，沈戚她们定好了，我去说也没用。”
　　陆瑜白的抚慰也没用了，钱程闭眼，一脸“天要亡我”的表情。
　　陆瑜白接着劝，“先看看她们选什么歌吧，要是实在不行，表演那天你就去对口型，别出声就好。”
　　也没别的办法了，钱程只能闷闷地应着，“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闹腾了，在陆瑜白的记忆里，钱程打小就坐不住，也没什么耐心，那些需要花时间花精力慢慢学的文艺类技术，钱程好像就没一项在行，特别是在开口唱歌这块，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学校搞了个文艺汇演，钱程被选去唱歌，还是独唱！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就想着上台就上台，唱就唱呗！当他拿起话筒开嗓那一刻，台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跑掉太严重了。
　　陆瑜白也不记得钱程当时唱了什么，只记得钱程硬是把那首别人的歌唱成了自己的东西，全程没有一个调准过，一路歪七歪八地唱到最后不带停歇！他也不是不知道大家在下面笑，但这二傻子从小脸皮就厚，即便是被笑，他也没怯场，拿着话筒唱完了一首不着调的歌，最后还不忘鞠躬致谢。

　　这心态也是没谁了！

　　但钱程也就只是在台上的时候绷住了，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开口唱歌了，实在是没那个天赋。
　　那年文艺汇演翻车现场让他记忆深刻，没想到时隔多年，又一次迎新晚会要让他唱歌，钱程只觉得人生都要灰暗了！
　　……

　　李琦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把大合唱的歌曲选了出来，离晚会的时间也不长了，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多，她就选了五首比较简单易上口的歌，练起来的时候不那么费时。她选的歌中英文都有，最后大家一起商量完定了个最终结果——唱一首耳熟能详的外文歌！
　　钱程拿到歌词的时候，只想给他们表演个当场死亡！那些密密麻麻的单词分开他都认识，连在一起他也看得懂……但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东西好好地写纸上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被唱出来呢？！
　　也不想太丢脸，钱程还是老实地跟着陆瑜白私下里练了挺久，唱多了他还挺有信心，想着自己说不定这次可以逆袭翻一把盘，但一看见陆瑜白忍笑忍的肩膀发抖，又赶紧把那想法收了回去，不停地告诫自己：假唱也挺好的！

　　两周时间转瞬就过，很快就到了迎新晚会彩排的时间。
　　每天课间空闲的时候，李琦就会带着大家在班上一起练练，效果不错，彩排前两天已经唱得有模有样了……当然得排除那些摸鱼的……
　　彩排那天他们被拉去大礼堂走了个过场，沈戚借着地方给他们排了排站位，钱程那一伙个高的全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
　　从定下大合唱那天开始，钱程总觉得这群人是在联起手来整自己，这不，他都已经打算假唱混过这次的表演了，这群人还不放过自己，站一起挤来挤去，最后硬是把他推到了最后一排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去！

　　钱程又不傻，他就是打算去划水的，站C位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那闪瞎眼的C位谁喜欢谁站去，反正他不站！他这么想着，准备往角落里缩。
　　奈何沈戚已经瞧见他了，连忙喊道，“钱老板就站那儿别动，那位置特适合你！”
　　“卧槽！”钱程大惊，一时间叫苦不迭，“戚哥！不是吧！咱平常也没得罪你啊！怎么这会儿死命的折腾我啊！”
　　沈戚拽住人不让跑，“不要怂啊！这不是给你舞台让你发挥本性嘛！”
　　“……”

　　钱程最后还是没逃过，他被蒋楠和许穆阳那两个倒戈的一左一右压着站回了原位。内心苦逼不已，只能不甘心地拉上陆瑜白陪自己，还美其名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强行被送上了C位，钱程这几天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嘴里整天嘀嘀咕咕地在背词，直到演出前一刻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盯着看，陆瑜白看不下去了，把纸抽了过去，牵着一脸迷茫的钱程去洗了个脸，把他带到楼梯口的窗边吹风，“好点了吗？”
　　陆瑜白问着，在钱程还湿漉漉的脸上拍了拍，笑道，“再这样下去都要傻了。”

　　钱程有些失神，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表演，确实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在意的是晚会过后的事情，如之前所讲，迎新晚会结束之后，他就把心里的秘密告诉陆瑜白。
　　这决定好做，但真正要面临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紧张。
　　窗口的冷风一阵阵地往里灌，将钱程的心思吹散了些，他摸了摸陆瑜白泛凉的手指，把窗户关严，心里叹道，一样一样来吧，先把眼前的表演结束再说。

　　钱程伸手，握住陆瑜白的手指，“你呢？紧不紧张？”
　　陆瑜白笑道，“我啊，已经麻木了。”
　　大大小小的舞台陆瑜白从小到大不知道上过多少次，但怯场和紧张这东西不会随着你登台次数多了就完全消失不见，诚如陆瑜白所言，只能麻痹自己去习惯去隐忍。
　　他被陆夏赶着前行了那么多年，绝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别人的目光打败！管不了别人，那就只能去苛责自己，想要在那方舞台上站稳脚跟，就只能把所有的刀子吞进自己的肚子，立于人前时，展现出最完美的舞姿！

　　钱程有些心疼，“没事，这次我和你一起。”
　　陆瑜白被他说的心窝里暖暖的，突然想起来一件往事，他笑了笑，说给钱程听，“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特别紧张，整个人都在发抖，幕布拉起来的时候我的腿还在抖，一边抖一边害怕，怕自己辜负了妈妈的期盼让她失望，甚至还想临阵脱逃，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幕布拉起来了，我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怕，那时候我想，‘要不我闭眼跳吧，看不见我就不怕了！’我刚想闭眼呢，就看见了坐在前排的你，你盯着我看，不同于妈妈的冷漠，你眼里全是鼓励。”
　　陆瑜白说着，抬头看向了钱程的眼睛，“也许人的感情是能互通的，那一刻我接收到了你给我的勇气，靠着它，我一路前行了许多年，不再胆怯害怕。那感觉就像你一直在台下陪着我，源源不断地给我力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