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旧梦》羊阿白

5、第5章

　　夏之沐开车在榕城漫无目的的走着，眼前是这个冰冷的城市一贯的灯火辉煌，她看着那些快速倒退的风景，耳边或是汽车不耐烦地鸣笛声，或是路上行人嬉笑的声音，或是收音机里传出的低沉歌声。好热闹啊，她在心里想。可是...都不是她的热闹。

　　当收音机里传出那首熟悉的《忽然之间》时，她突然愣住了，心底汹涌袭来的难过她挡都挡不住，眼底倏然就湿润了，“琪琪...”她喃喃道。

　　可是身后的汽车鸣笛声并没有给她更多回忆和难过的时间，她回过神来挂好档，放下手刹，继续前行。前方是宽阔又明亮的大道，一如一些人未来的康庄大道，可夏之沐看着更难过了。在她眼中是一片灰蒙蒙的，眼前这些依旧清晰存在于她脑海中的景象，却让她的心空了一块。眼前恍然都是一个总是挂着温婉笑意的女人和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女手牵手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的场景。

　　也不知道歌是什么时候换掉的，也不知道身后是第几次扬起的汽车的鸣笛声，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而温婉的声音“夏之沐！你不要命了是吗？开车发什么呆！”她不太在意的笑了笑，把车顺势停在了路边，“是啊。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没有意思。”

　　喻瑾看着她这个样子，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她握紧了拳头“老娘真的想给你一拳！”可想起了什么似的，手又缓缓放下了。洛佳琪啊，洛佳琪。如果看到她现在如行尸走肉一般，你当年，还会这么选择吗？

　　“小瑾，我累了。”

　　“小瑾，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她。”

　　“小瑾，有那么多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可以接受那一声声的祝福，只有我，不能。”

　　“小瑾，我真的舍不得。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她了，没有了。”

　　“小瑾...我...”

　　看着眼前这个失意又落寞的女人，和几年前那个身影慢慢分开，又慢慢重叠。

　　“你不怕她恨你吗？”喻瑾沉声问她。

　　女人听了她的话，有一瞬间的失神，苦笑道“她应该恨我的，不是吗？是我先开始的，却也是我先害怕的。”

　　“洛佳琪，如果分开她并没有如你所想的开心，你会后悔吗？”

　　这次女人不说话了，长久的沉默了。

　　直到喻瑾等到耐心尽失，准备离开，女人才微不可觉，说了一个‘会’字。

　　“啊！”夏之沐从噩梦中惊醒，她望着一室的黑暗，摸了摸自己被冷汗浸湿的额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个梦，好奇怪，也好真实。她双手发颤地从床头柜中拿出上次乐团的朋友落在她家的香烟，点了几次才勉强点燃，可是刚吸第一口就被苦涩又浓烈的烟味呛出了眼泪。

　　“沐沐，没事吧？”耳畔传来女人熟悉的依旧温婉温柔的声线。“怎么又抽烟了？”夏之沐愣了愣神，劫后余生般抱紧了身旁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身体是无论怎么控制都停不下的发抖。洛佳琪温柔的用手帮她拭去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轻轻的像哄小朋友一样，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沐沐，我在这，沐沐。”感受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温度和细腻的温柔，夏之沐的心终是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做噩梦了，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洛佳琪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心底像被尖刀划过一样，特别的疼。她温柔的安抚道“没事的，都说梦是相反的，我不是在这吗？别怕别怕。”

　　夏之沐看着她，一言不发，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想象中尖锐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她的行动传达至神经。她无奈的躺下，喃喃道，“原来又是梦啊。”

　　直到再一次从熟悉的地方惊醒时，夏之沐下意识的重重甩了自己一耳光，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刺耳的“啪”的声音，夏之沐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却笑了。这次不是梦了啊。

　　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看着眼前的阳光，她伸出手想抓住那不听话一直在她眼前晃动的调皮的阳光，发现一切都是徒然后，她无力地靠在床头发呆。直到神志慢慢回笼时，眼前是令人眩晕的天旋地转，她才从脑海里一大堆的记忆碎片中拼凑起了，现在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的原因。

　　前几天她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因为她擅作主张答应而大发脾气的曦晨，和学院里其他几个社团一起完美的完成了这场由喻瑾从中牵线的介绍会，昨晚最后一个节目就是她的个人秀。那个温柔的女人一直在后台微笑着看着她，也许是歌词太撩人，抑或是这个不知为何她都能在茫茫黑暗中一眼看到心底的女人，让她醉了，然后呢？不太记得了...

　　她敲了敲自己没用的脑袋，这么轻易地就醉了太没出息了吧？她习惯性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却没有发现那不是往常的纯净水，而是微甜的蜂蜜水。她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手放在门把上正打算拉下时突然听见门外有细小的碰撞声。

　　恐惧一瞬间就漫上了夏之沐的心头。小偷？强盗？杀人魔？她环视房间一圈，却没有找到一样趁手的防身武器，只好心疼的拿起了自己的吉他，毕竟小命要紧啊，老朋友会原谅自己的，对吧？

　　在深呼吸几次后，夏之沐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轻手轻脚地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慢慢地挪动。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小偷，而是一道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身影。“佳...琪姐？”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可是脸上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

　　“之沐？醒来了？抱歉，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听到夏之沐声音的洛佳琪转过身，本来是抱歉的神情，却在看见夏之沐的那一秒，笑出声来。这也不怪洛佳琪，现在的夏之沐探着头，身体躲在门后，脸上是渗人的红红的五指印，头上还高举着看背包形状是吉他的东西。

　　听见洛佳琪的笑声，夏之沐的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涌回她的脑中，昨天结束后她们好像一起去参加了庆功宴，庆功宴结束后洛佳琪说要单独感谢她和喻瑾，然后又去了一家茶馆，还没坐一会喻瑾嚷嚷着没意思，最后三人又去了夏之沐经常表演的清吧，和喻瑾两个人喝了个天昏地暗，而洛佳琪从头至尾都是好脾气地看着她们两人闹腾，偶尔陪她们碰杯，然后微微抿一口红酒。然后...就不记得了。

　　可是看着眼前正围着她小狗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的洛佳琪，突然福至心灵，洛佳琪应该是先把醉醺醺的喻瑾送回了家，然后再送自己回家。喻瑾是和曦晨一起住的，至少还有个人照料，而自己是独居的，估计好心肠的洛佳琪不忍心放她一个人，就留下来照顾她了。啊，丢死人了。

　　“之沐，来吃早饭吧。我放在你床边的蜂蜜水喝了吗？不好意思啊，昨晚我送你回来发现你家没有别人，让你一个人呆着我不放心，我就留下了。”女人那好听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啊，明明是自己让她受累了，还给她道歉，这个傻女人。

　　“啊...没事，反而是害佳琪姐照顾了我一晚上。”她把高举的吉他背在身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洛佳琪把做好的早饭放在餐桌上正想说些什么，一抬头便看见夏之沐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她着急的走到夏之沐面前，摸着夏之沐的脸，眼底满满的担心和心疼，“你的脸怎么了？昨晚上还没有啊？疼不疼？”

　　感受脸上冰冰凉凉的手，洛佳琪的垂下的发丝有几缕就在她的眼前，她吸了吸鼻子，是好闻的檀香味。

　　“没事的，我自己不小心弄得。”她微微抬起头，本想给洛佳琪一个安慰的表情，可是一抬眼就撞进了洛佳琪的眼底，她看见了洛佳琪眼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她看不懂的感情，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她有点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这有点暧昧又有点危险的距离，转移话题道“诶，好香啊，佳琪姐你手艺肯定很好吧，闻得我都饿了。”

　　可这次洛佳琪紧紧地抓住了夏之沐的手，口中是夏之沐第一次听到的不允许反抗的严肃“家里有药吗？我帮你抹一点。”

　　“没有。”夏之沐状似随意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发现洛佳琪的力气出乎她意料的大，最后还是放弃了，小声道“佳琪姐，我没事的，我们先吃东西吧？我真的有点饿了。”

　　洛佳琪怔怔地放开了夏之沐的手，“啊，好。”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她并没有深究，只当是因为自己莫名的失礼。“尝尝吧之沐，我的手艺，可能不太符合你的口味。”

　　夏之沐吃了一大口瘦肉粥，笑嘻嘻的说：“没有没有，我觉得特别好吃，说真的佳琪姐，你不去当厨子我都觉得可惜了。” 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的，洛佳琪也不例外，听了觉得心里软软的，“慢点吃，你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饿也不要吃的太饱，小心胃会受不了。”

　　夏之沐默默点点头，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醒来前做的那个梦，又不由把自己的脸埋的更深的。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吃完早餐洛佳琪还要去上班，而夏之沐也该去上学了，于是夏之沐同洛佳琪一起下楼，因为昨晚都喝了酒，所以回来的时候洛佳琪是打车送着她们回去的，“不好意思啊之沐，我昨天没有开车，可能要辛苦你自己去学院了。”

　　“没事没事，佳琪姐别客气，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这么大的人了，可以的。”说着还学了学大力水手的样子。洛佳琪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你路上小心点，下次见，小朋友。”目送洛佳琪上了出租车，她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梦，脸红红的，心底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