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清和北辰

134、过年

　　今年过年可能会很热闹
　　谢椋原本是不想去的。
　　只是站在别墅门口，看着手机上谢琩发来的几个字，有些犹豫。
　　他本不该来，可是有邀请，但凡他有点眼力见都不会来这里。
　　可是他没有家的。
　　谢椋站在门口，看着贴的对联，他看出来那是清然的字。
　　字很漂亮，很有清然的风格。
　　拿起手机，想将那些拍下来，手指落下的那一刻，大门打开。
　　是清然开门了。
　　她的头发变长了，到了腰间，做了波浪卷，衬得人娇美，白皙的皮肤一如初见，明亮的眼眸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有了波澜。
　　她穿了件酒红色高领毛衣，宽松的款式让她看上去娇小，黑色针织鱼尾裙将她得身材勾勒的曼妙。
　　“怎么不进来？”她看着站在门口的谢椋。
　　下雪了。
　　定格的瞬间，谢椋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喝当年一样，甚至还要美丽。
　　“进来吧。”
　　清然留了门。
　　既然被看见了，谢椋也不好不进去，走进别墅，在大厅便看到了那些人。
　　清然站在吧台边整理花瓶，谢琩正从二楼下来，清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嚼着零食，陆景柯就坐在另一头打游戏，陆景煊站在窗户边打电话，陆嘉沄在和朋友视频。
　　谢椋进了屋，谢琩给他拿了拖鞋。
　　“换鞋，刚拖完的地。”
　　谢琩不给谢椋一个眼神，转过身就走了。
　　谢椋笑笑，换了鞋子。
　　见谢椋来了，陆景煊如释负重。
　　“哥你可算来了，快来帮我，陆景柯这小子要气死我。”
　　说着，指着在沙发上打游戏正欢的陆景柯，恨铁不成钢。
　　“这小子，进了门就窝在这里，是一点也不动啊，一个下午啊……清悠都帮了忙的。”
　　陆景柯抬起头，对着谢椋打了个招呼，然后给自家老哥翻了个白眼。
　　“呵呵……”
　　谢椋笑着，看他俩吵架。
　　清悠挪了挪地方，嘴里还嚼着薯片。
　　“休息一下吧，外面挺冷的。”
　　谢椋默了默，还是坐了过去。
　　好在沙发很大，这三个人还隔了很大距离。
　　谢椋原本还会担心他的出现会让他们不自在，但现在来看，好像还行……
　　谢琩从厨房里拿出面板，对着客厅喊了一声。
　　“过来帮忙！”
　　说着，拿出擀面杖，清然端着挑好的馅料出来。
　　她面色已经好了很多，红润了不少。
　　谢椋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
　　清然瞧见了，拍拍谢琩的胳膊，道：“你过去。”
　　谢琩皱了皱眉，想拒绝，但是现下除了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表情不是很好，语气生硬：“你也……过来。”
　　他俩明明是情敌的关系。
　　谢椋笑笑，将外套搭在了衣架上。
　　走到桌子前，东西已经摆好了。
　　饺子的馅料有白菜猪肉，香菇猪肉，鱼米猪肉和芹菜猪肉的，桌子旁放了七枚硬币，还有七块水果糖。
　　“今天包饺子，大家都要动手来做。”
　　谢琩将袖子撸了上去，清然用发圈固定住了袖子，谢椋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
　　谢椋旁边站着陆景煊，他穿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很方便。
　　对面的三人也都洗了手，陆景柯被两个小姑娘夹击，看上去有些局促。
　　陆嘉沄和清悠总是斗嘴，但是关系却意外的很好。
　　谢琩身旁站着谢椋，陆景柯看着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总觉得怪异。
　　身体打了个寒颤，清悠拍了他一巴掌。
　　“怎么了？”
　　陆景柯凑到清悠耳边，指着对面的两个人，悄悄说：“你不觉得这画面十分诡异吗？”
　　经他这么一说，清悠也端详起那两人，然后表示了赞同。
　　“确实，怪异得很，这简直是修罗场啊，谁把他叫来的？”
　　清悠指的是谢椋。
　　陆景柯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其实是我哥提议的。”
　　今天清然邀请了陆景柯来家里过年，清悠自然是在的，而陆嘉沄也非要跟着过来，陆景柯想了想，就把陆景煊也叫来了。
　　四个人到了别墅，陆景煊看着他们六个，看上去是和谐，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谢椋怎么没来？”
　　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陆景煊也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清然沉默着，谢琩看着清然。
　　谢琩听清然的，清悠也听清然的，陆景柯听谢琩的，陆嘉沄听清然和陆景柯的。
　　就他一个外人哎！
　　清然沉默着，良久，她看向了谢琩。
　　“然然，我听你的。”
　　谢琩已经稳重了很多，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了。
　　清然挑眉，似乎是在问：你确定吗？
　　谢琩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随后，清然开了口。
　　“谢椋也是家人，谢琩，你来叫他吧。”
　　谢琩震惊，指了指自己。
　　“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清然。
　　清然点点头，微微皱了眉。
　　“可以吗？”
　　她略带祈求的语气，谢琩完全没有办法，抓了抓头发，认命的拿起手机。
　　算了，就让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弟弟来叫这个情敌吧。
　　谢琩不喜欢谢椋，恨意被磨平，现在谢猖对于谢椋只有不在乎。
　　只要他安安分分的，谢琩也能保证自己安安分分的。
　　桌面，清然已经包了好几个饺子。
　　谢琩负责擀皮，他速度很快，擀出来的饺子皮形状也很好。
　　谢椋拿着饺子皮，学着清然的模样，包了一个不算太好看的饺子。
　　陆景煊看见了，想笑他。
　　抬头，谢椋一直在看清然，眼神依旧温柔。
　　陆景煊笑了笑，不再说话。
　　罢了，让他慢慢来吧。
　　另一边，清悠和陆嘉沄不停的嘲笑陆景柯包的饺子。
　　“这是什么？二哥，你怎么可以包出这么丑的东西！”
　　陆嘉沄拿着陆景柯包的饺子，在他面前晃悠。
　　陆景柯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面粉，吵着陆嘉沄扔了过去。
　　面粉扬在空中，扑了陆嘉沄一头。
　　头发占了面粉，陆嘉沄的水光唇釉也变得哑光了。
　　陆景柯捂着嘴笑的不能自已，陆嘉沄气不过，抓起桌上的面粉吵着陆景柯扔过去。
　　陆景柯一个下蹲，躲过了最激烈的攻击，虽然还是沾到了面粉，但是要比站在他身后的清悠好多了。
　　清悠甜美得小脸上占了面粉，她下意识摸了一下，变成了小花猫。
　　陆景柯回头，看着清悠，下一秒，别墅回荡着陆景柯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十分猖狂，又像是马上要笑断气一样。
　　清悠愣愣的看着陆嘉沄，陆嘉沄连忙摊手。
　　“不是我，是他！”说着，陆嘉沄指着笑坐在地上得陆景柯，踹了一脚。
　　“就他！如果他没躲开的话你就不会这样了！”
　　清悠看向陆景柯，然后，给了陆嘉沄一个眼神。
　　陆嘉沄点点头，下一秒，她猛地骑在陆景柯身上，死死按住陆景柯。
　　清悠抓起一把面粉，走到了陆景柯头顶。
　　“悠悠，快，呼死他！”
　　陆嘉沄止不住脸上的笑，看着陆景柯的眼神特别嚣张。
　　清悠笑的可爱甜美，说出的话却无比的冰冷。
　　“陆景柯，你完蛋了。”
　　下一秒，那抓着面粉的手就糊在了陆景柯脸上，带着头发也抓乱了。
　　陆景柯本就笑的没力气，这么一糊脸，顿时僵硬。
　　反应过来之后，要挣扎着起来，但是陆嘉沄那丫头直接坐在了他肚子上，压的他喘不上气。
　　“别……别……姑奶奶我错了……”
　　张着嘴，却吃了一嘴的白面，陆景柯动也动不了。
　　陆嘉沄压制的狠，清悠手下也不留情。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谢琩擀完了饺子皮，已经忍无可忍。
　　“够了！”
　　怒吼一声，那三个人顿住，清悠停下手，看向了清然。
　　清然脸色不是很好，更像是大人对熊孩子的无奈。
　　而一旁的谢琩，额头青筋暴起，明显已经到了极点。
　　陆嘉沄也起身，站起来前还踹了陆景柯一脚。
　　三个人乖乖站好，等待着被批评。
　　谢琩闭着眼睛，极力压制着想把他们大骂一顿的冲动。
　　捏了捏眉心，谢琩拿着擀面杖的手青筋都暴起了。
　　“你们三个……”
　　一个是自己的兄弟，始作俑者，他应该把他暴打一顿的。
　　一个是自己的兄弟的妹妹，他不做评价，谢琩对陆嘉沄也没什么好感。
　　另一个是自己的小姨子，谢琩说不了，这得让清然来。
　　想到这里，谢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
　　清然叹了口气，拍了拍谢琩的手，走到陆景煊面前，指了指那两兄妹。
　　这让直系亲属来解决更好。
　　于是，陆景煊和清然，将三个人教育了一顿。
　　足足二十分钟的教育，一边是陆景煊阴阳怪气的骂，陆家两兄妹低着头不说话，还暗地里交锋。
　　另一边，清然皱着眉，语气还算温柔，但是清悠还是红了眼睛，泪眼汪汪，低着头不说话。
　　小声啜泣着，清然也见状，还是心软了，摸摸清悠的头。
　　“……好了，别哭了……一会儿去吃洗个脸，然后道个歉好不好？”
　　她温柔的语气，让清悠更觉得委屈。
　　“……姐姐……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越想越委屈，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清然也心疼，瞪了陆景柯一眼。
　　陆景柯脸上皱成了苦瓜，顿时觉得不好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姐姐不对，悠悠就不道歉了好不好……”
　　她柔声哄着，清悠靠在她肩膀上，好不可怜。
　　于是，三个人去收拾自己，清然和陆景煊对视，无奈的笑了。
　　没办法，他们两个是直系亲属，是长辈。
　　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而回头，谢琩已经将地上的残局收拾干净，谢椋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在看清然。
　　清然移开视线，走过去继续包饺子。
　　等到三个人洗漱好换衣服下来的时候，清然和谢琩已经将包好的饺子下锅煮了。
　　五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这电视里的节目，一时间有些尴尬。
　　陆景煊坐在中间，一边坐着陆景柯和陆嘉沄，另一边坐着谢椋和清悠，而这俩人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清悠有些尴尬，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
　　毕竟旁边的人，是曾经的准姐夫。
　　煮好了饺子，谢琩对着客厅喊了一声，清悠喝陆景柯屁颠颠的去帮忙。
　　陆嘉沄重新化了妆，走到餐桌前帮忙整理餐具。
　　而那两个家主，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谢椋，还没放下吗？”
　　谢椋的眼神一直跟着清然，从未离开，听见陆景煊的话，良久，他才笑着回答。
　　“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满满的苦涩。
　　陆景煊笑笑，不说话了。
　　罢了……
　　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谢椋就已经很满足了。
　　煮好了饺子，一个一个端着盘子出来，放到桌子上。
　　“新年快乐～”
　　陆景煊率先表态，站起来，举着啤酒杯。
　　“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事业有成，幸福美满！”
　　陆嘉沄也站起来，和陆景柯一样举着啤酒杯。
　　其他人也笑笑，站起来举着杯子，一起碰杯。
　　谢琩虽然有些介意谢椋的存在，但是也不行扰了清然的兴致，所以也还算配合。
　　再次落座，清然夹了一个玉米肉馅儿的饺子，刚咬下去，便咬到一个硬物。
　　是硬币。
　　吐出来，看着那银色的硬币，清然笑了一下。
　　看样子今年会有好运了。
　　第二个饺子，清然刚咬下去，皱了皱眉。
　　又吐出来一个硬币。
　　陆景柯见状，笑着说：“这硬币本来是一人一个的，嫂子，你把谁的吃了？”
　　清然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
　　说着，又夹了一个香菇馅儿的饺子，一口要下去，清然很想翻个白眼。
　　这是第三个硬币。
　　陆景柯十分惊讶，站起身看着那三枚硬币，说道：“哎……嫂子你厉害啊……”
　　清然皱着眉，看着那三枚硬币。
　　好像有点夸张了。
　　谢琩吃着饺子，一只手摸摸清然的头发，咽下饺子，道：“然然好棒！”
　　包的并不多，是按照每个人的食量来的，到最后饺子剩下了一盘，而硬币却都被吃掉了。
　　除了谢琩和谢椋，其他人都吃到了硬币。
　　陆景柯十分的欠：“哎……原来嫂子吃到了我琩哥的硬币啊……”
　　话还没说完，清悠踹了一脚陆景柯，原本还觉得委屈的陆景柯，在看到自家大哥的眼神之后，才反应过来。
　　谢椋也没有吃到。
　　自知理亏，陆景柯想找补，打哈哈说道：“哎呦，光顾着硬币了，我都没吃到哎～”
　　说着，还看了看清悠和陆嘉沄。
　　就见这两人摇摇头，表示没有吃到。
　　陆景煊也摇摇头，没有吃到。
　　清然摇头，谢琩夜摇头。
　　陆景柯脸色顿时不好了。
　　谢椋笑了笑，嗓音温和：“我吃到了七个。”
　　啊……
　　一共七个糖，谢椋都吃到了。
　　陆景柯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我去洗碗……”
　　说着，站起身就开始收盘子。
　　清悠看了看场面，拉着陆嘉沄去了二楼。
　　陆景煊虽然坐在这里如坐针毡，但是他明白，若是他也走了，那这里就真的是修罗场了。
　　大脑飞速运转，突然间，灵光一现。
　　于是陆景煊连忙打圆场：“今天我们都喝了酒，大概是不能回去了，有没有安排我们的房间啊。”
　　清然微愣，点点头。
　　“有，二楼和三楼都有房间。”
　　说着，拉着谢琩起身。
　　“三楼的房间随便挑，都已经准备好了，二楼还剩下一个房间，我们先去休息了。”
　　陆景煊笑着，朝两人摆摆手。
　　转角处消失的人影，陆景煊才松了口气。
　　看着一旁的兄弟，陆景煊十分无奈。
　　“兄弟，我那弟弟脑子不好使，你别放心上。”
　　谢椋笑着点点头。
　　“没事，我也去休息了，对了，你去三楼。”
　　看着他上了楼，陆景煊皱着眉。
　　他太明白谢椋了。
　　爱了近二十年啊……
　　回到了房间，那是一间客房。
　　简单的装修，却是清然的风格。
　　走到床边，突然想起了陆嘉沄说的祝词。
　　“事业有成，幸福美满”
　　嘴角扬起一点笑，却是满满的苦涩。
　　美满吗？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美满了。
　　吃了带糖的饺子，本应该是甜蜜的，幸福的。
　　可他却完全相反了。
　　清然回了房间，先是洗了个澡。
　　等到出来的时候，谢琩站在窗前，脸色阴沉。
　　“还会不舒服吗？”
　　清然走过去，和他一起看着外面。
　　谢猖顺手，将人抱在怀里，力气很大，相识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然然，你知道的，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和他们见面的。”
　　清然笑着，安慰着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知道的，但他是除我之外你唯一的亲人了。”
　　清然捧起谢琩的脸，目光温柔缱绻。
　　“谢琩，谢谢你。”
　　谢琩红了眼，低头，吻在了她的额头。
　　“不是的，然然，是我应该谢谢你……”
　　她给了他一个家。
　　清然回抱住谢琩，嗓音柔和：“谢琩，我爱你。”
　　“我更爱你……”
　　谢琩曾经想过，若是没有了清然，那他会是什么样子。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清然，也就没有谢琩。
　　她是他唯一的珍宝，是他的心脏，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
　　谢琩无比感谢，清然选择了自己。
　　不是因为谢椋的退出，而是她真正的选择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