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神仙》马骝仔

14、第 14 章

　　赵家长子赵守裕病入膏肓，长辈给他安排婚事，希望给他冲喜而恢复健康。只是他卧病在床，轻易不能动弹。

　　赵家给他安排的婚配是一名叶氏商贾之女，也早已交代赵清尘代替义兄与新娘子拜堂成亲。

　　赵清尘是赵家义女，代兄娶亲比赵元朗更妥当。她穿上新郎的喜服，把头发盘起来装成男儿模样。

　　她眉宇英气，体长健美，此时打扮成新郎模样，当真玉树临风。

　　吉时到，她骑上一匹白马，领头前往城郊叶家，身后跟着一队敲锣鸣笛之人。来到叶家大门，她在爆竹之声中下马进屋。

　　在叶家大堂里，她看到新娘子在女眷的簇拥之中出来了。她和新娘跪在叶氏夫妇面前，叩首跪拜，递茶拿了红包。

　　她看了一眼娇小玲珑的新娘，弯下腰就背起新娘走出大门。

　　新娘子叶洛珊伏在赵清尘背上，觉得“新郎官”的背脊结实而又温软。

　　她知道“新郎”并非夫婿而是赫赫有名的赵清尘将军。她感叹对方不愧是练武之人，背着她走路也十分平稳轻松。

　　来到轿子前，赵清尘流畅的将叶洛珊从背后抱到身前，送她进了轿子。

　　除了胭脂水粉的味道，赵清尘还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她一时心动，缓缓放下帘子，直到上了马才回过神来。

　　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抬着叶洛珊往赵家方向去。

　　叶洛珊是嫡女，原本不是她给赵守裕冲喜，她却自愿替庶女姐姐嫁了。

　　赵家迎亲队伍长达一里，新郎官又俊美飘逸，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符溪和玉清也在其中。她俩没能作为宾客出席赵长子的喜宴，只好变装出来凑热闹。

　　符溪盯着赵清尘看，说：“请尘娶了亲，新娘不是我。”

　　玉清却说：“新娘子嫁过来，不知能否幸福。”

　　赵家大门，赵清尘下马来到轿子前。

　　红娘掀开帘子：“请新娘出轿！”

　　叶洛珊刚从轿子里露出头，一阵风吹起了她的红盖头。她刚意识到盖头掀起，就看到了赵清尘。

　　赵清尘反应迅速，在众人看清新娘模样之前就已经把盖头重新放下，却唯独她一人看到了叶洛珊的脸容。

　　那一刻，她与她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情绪从心底里滋生出来。

　　明明只是一瞬间，赵清尘却记得叶洛珊的模样，记得那对妩媚的明眸和那只红润的小嘴。

　　她双手横抱起新娘子，稳健的走进大宅。胭脂水粉那么浓烈，她却依然觉得自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奶香味。

　　叶洛珊双手搂住新郎官的脖子，心里很踏实，脑海里全是赵清尘清冷的面容和温柔的眼神。

　　她深闺于房，见的人不多，只觉赵清尘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只是一眼，她就觉得认识了对方一万年，又或者说会记得对方一万年。她真的好想再看看赵清尘那对温柔的明眸。

　　赵清尘带叶洛珊来到屋厅，递了红绸给她才捧着一只公鸡。

　　赵元朗的父母坐在高堂上，赵家兄弟姐妹则在一旁站着。

　　师爷大喊：“请新郎新娘拜天地！”

　　赵清尘和叶洛珊转身朝门口鞠躬。

　　“二拜高堂！”

　　赵清尘和叶洛珊又回转身，跪在蒲团上叩拜。

　　“夫妻对拜！”

　　赵清尘站起来，看着叶洛珊盖头上的凤凰，诚挚的与她对拜。

　　“送入洞房！”

　　赵清尘将公鸡交给师爷，牵着红绸的一头往里屋走去。

　　叶洛珊盯着地面，在对方的牵引之下缓缓步行。

　　赵清尘带叶洛珊来到赵守裕的房间门口，温声说道：“这儿有台阶，小心点。”

　　声音清冽悦耳，叶洛珊听了心头一热。她跨过门槛，把手放在赵清尘手上。

　　赵清尘没料到她会如此，心头一紧，看了一眼内厢才带新娘来到卧榻上坐下。

　　她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脱去喜服去大厅吃喜宴。她又看了一眼内厢，拿起桌上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喜笛，再次站在新娘面前。

　　她轻轻掀开了盖头，认真的看着叶洛珊的脸一点一滴呈现。

　　叶洛珊墨眸红唇，浓妆艳抹，身姿娇柔婀娜，神情温和。

　　赵清尘说：“大嫂福安。”

　　叶洛珊微微一笑：“将军贵安。”

　　赵清尘又看了她一眼才不敢再看，柔声说道：“裕哥在里面休息，桌上有吃的，您别饿坏了，有事喊丫鬟，清尘告退。”

　　“我叫叶洛珊。”叶洛珊在赵清尘出门前开口说道，“清尘。”

　　赵清尘微微偏头，一声不吭的把房门关上就走了，让丫鬟们在房外候着。

　　叶洛珊心情微妙，站起身来走进内厢，看到了床上那位消瘦的男子。

　　赵守裕在房门打开时就醒了。他转头看着走近来的明艳女子，心中喜悦而又难过。

　　他能娶到这么一位动人的女子，高兴。他没能尽到丈夫的本分，伤心。

　　叶洛珊淡淡的问：“相公，可需吃食？”

　　赵守裕咳嗽一下，无力的说：“你吃吧，给我倒水。”

　　“是。”叶洛珊倒了一杯水给他，在他轻轻碰到她手时闪躲了一下。

　　赵守裕心情没有不好，却也没心情开口了。他喝了水就继续闭目。

　　叶洛珊等了一会儿才回到外厢，心头轻松了一点。

　　她想知道赵清尘此时的情况，只是直至日落西山，直至月亮高挂，她也没能再见到赵清尘。

　　赵清尘房间的窗户对着赵守裕房间门口，只是中间隔着一大块花木草地。

　　赵清尘宽衣解带洗漱完毕，就不知不觉来到了窗前。

　　她盯着对面烛火尚明的房间，什么都没想却也不是发呆。

　　叶洛珊在从家里带来的两个丫鬟的服侍之下卸妆洗浴。等梳洗完毕，她来到赵守裕床前，问：“相公，夜里可需小珊伺候？”

　　赵守裕本以为叶洛珊会上床来与他同睡，却没想到她居然问这样的话。他猜到她是不想与他同床，心中很是郁闷。

　　若是健康，他肯定生气的要她做个真正的妻子，可他现在羸弱，也不想为难她了。

　　他想，若是他这次没能挺过来，日后她能以处子之身改嫁也是好的。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好起来，和这位明艳动人的妻子生儿育女。

　　他无力的说：“丫头伺候便好，你在外面歇着吧。”

　　“是，相公安歇。”叶洛珊心里高兴，缓缓的回到卧榻上躺下。

　　若是被赵家父母知道她今夜不与夫君同床共眠，她估计要被责骂了。

　　她对赵守裕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她躺在他身旁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她其实很倔，若是以前，打死她也不会给人冲喜，可如今她身子越发不健康，能替姐姐嫁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熄灭了大部分烛火，闭上眼睛却难以睡着。她似乎认床，也偶尔听到赵守裕的咳嗽，所以辗转反侧依然做不了梦。

　　不知不觉的，她想起了赵清尘的面容，想起那对温柔的明眸和动听的话语。

　　赵清尘在窗户旁看到对面房间灯火暗淡了才感觉到困意。她回到床上，闭上眼放空心思。

　　梦里，她似乎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奶香味。

　　天色渐亮，叶洛珊隐约听到了挥剑之声。她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很容易就醒了。

　　她起床轻声穿衣，去内厢看到赵守裕蹙着眉头沉睡着，也就多此一举的给他掩了掩被子。

　　她喝了一杯水，打开门寻着那细微的声音找去，看到赵清尘在舞剑。她躲在树后，悄悄的盯着英气清冷的人儿。

　　赵清尘灵敏，察觉到有人暗中观察她，把剑收进剑鞘便跳跃到那棵树跟前。

　　叶洛珊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微微昂头看着赵清尘。

　　赵清尘看是她，清冷气息散去，眉目柔和起来，问：“大嫂，清尘吵醒您了？”

　　“不是，是我睡不熟。”叶洛珊犹豫了一下，掏出手帕抬手给赵清尘擦汗。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清尘觉得脸上那块手帕有着难以识别的奶香味。她注视着叶洛珊，眼神变得温柔。

　　叶洛珊帮她擦了擦额头，触碰到她的目光，心中一动，手又来到了她秀颀的脖子上。

　　赵清尘不自觉的轻握叶洛珊拿着手帕的手，只觉对方的手柔软无骨。

　　叶洛珊被她握着手，怔了一下就继续缓缓的给她擦汗，眼睛却一直与她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而立，微风吹来，朝阳光芒洒向她们。

　　赵清尘率先回过神来，缓缓放开叶洛珊的手，温柔的说：“多谢大嫂。”

　　叶洛珊微微低头：“我尚未好好梳洗，清尘见笑了。”

　　赵清尘：“大嫂天生丽质，素颜娇美，上妆艳丽，无须忐忑。”

　　叶洛珊微微一笑，昂头看着她，“女子身长如清尘者，不多也。”

　　赵清尘温柔一笑：“大嫂日后多点滋补，或许还能长高。”

　　叶洛珊把她的笑容铭记于心，说：“我还要见过公母，就此别了。”

　　赵清尘点点头，目送叶洛珊走远了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手帕。

　　她环顾一周，没瞧见任何人才细嗅帕上比翼鸟，似乎闻到了一丝奶香味。

　　她心头热热的，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茁壮生长。

　　她把手帕藏在衣衫里心口所在的位置，眼里蕴含了出生至今从没有过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