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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血顺着匕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也似滴在了众人的心上,金卓看的心疼不已,那一刀下去伤口定然不浅。

      李昭半蹲在沈棠面前,静静的瞧着她,好似看不见沈棠眼里的凶狠,柔声道:“容驸马爷最爱洁净,先替他整理干净可好?”

      沈棠眉头一凝,急忙看向怀里的人,而后神色出现一丝懊恼,阿莀最爱干净,她怎能让他如此狼狈。

      李昭:“我帮你替他沐浴可好?”

      沈棠猛然抬头瞪着李昭,防备的将容莀往怀里拢了拢。

      “嘉和的衣裳也脏了。”李昭的语气似诱似哄,似是全然将沈棠当作了孩童:

      “按照规矩,嘉和应当唤我一声三哥哥,我帮他清洗,最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众人一愣,沈棠册封异性公主,这声三哥哥确实不算牵强,可实际上昭王同公主府最多称得上是相识,眼下连亲生父母都不能劝动,昭王又如何能从公主手里将容莀带走。

      “我保证,一定把干干净净的容莀还给嘉和,可好?”

      眼前的人温柔,谦卑,语气软的就像天边的云朵儿,无一丝一毫的恶意,沈棠眼神里有了片刻的犹豫。

      “嘉和放心,三哥哥一定亲力亲为,绝不假旁人之手,绝不伤害他分毫。”

      对此时的沈棠来说,这事谁来做都一样,只最重要的是谁能给她这份安全感,无疑,李昭给了。

      李昭用他与生俱来的温柔让沈棠松了手。

      报仇,他说得对,就是要死也要替阿莀报完仇再去陪他,沈棠眼里那一抹冰冷让众人心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还有求生的意志就已是极好。

      李昭从沈棠怀里抱起容莀,瞧了眼一旁的御医:“还不替嘉和公主诊治。”

      底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扶起沈棠,然沈棠保持这个姿势几个时辰,身子早已麻木,最后是晏轻将她抱进了寝房。

      李昭果然说到做到,他说替容莀打理,便真的没经旁人半点手,从洁身到换上素衣,全程亲力亲为。

      金卓拿着伤药在门外叹了口气,他知道,主子这是在赎罪,可是主子手上那伤还未处理,也不知道伤口深不深。

      浴房里,李昭撕了一块衣角将手紧紧缠住止住了血,容莀要换白净的素衣,若沾了血便不好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将最后一件素衣给容莀穿上时,他轻轻念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此时来说,格外的苍白无力,然,他无力扭转乾坤。

      人死如灯灭,只愿来生,你能安安稳稳顺心顺意。

      李昭将容莀抱出浴房时,正殿已放置好棺木,李昭站在正殿门口没再往前走,容莀会介意自己将他送进棺木吗?毕竟,他的死,是他一手造成。

      最终,李昭将人给了刚好迎上来容二公子,就算容莀不介意,他也无法心安,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是容莀,他做不到心安理得。

      李昭转身朝沈棠寝房走去,金卓紧紧跟在后头,四下无人时,只听李昭道:“盯着简王,务必护容候府周全。”

      金卓:“是。”

      如今太子殿下与简王斗的如火如荼,容侯爷的生辰时得了太子亲笔书画,这无疑是已经站了队,简王拉拢容侯爷不是一日两日,当即气的发了狠,挖了一个诛灭九族的坑,等着容侯爷往下跳。

      这件事主子早已得了消息,此时突然要出手,怕是因为连累了容驸马爷的缘故。

      —

      沈棠去年大病一场才刚刚恢复,如今又小产在地上坐了一夜,身子哪里还承受的住,如今还能睁着眼全凭着那一口气在撑着。

      几个太医心中惊疑不定,去年才到公主府经历了一趟鬼门关,如今又来了这一遭,想到去年刚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容驸马爷,院首叹息了不知多少回。

      “公主身子受损,还需静养。”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此时静养是绝不可能的了。

      李昭立在寝房外,等太医出了门才隔着屏风道:“嘉和。”

      里头很快传出动静,只片刻,沈棠就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跑了出来,在看到他只身一人时,眸子瞬间凶狠。

      “我带你去见他。”

      李昭看向东衣:“外头天凉,给公主穿厚些。”

      东衣转身拿了带着玮帽的锦裘给沈棠穿上,才扶着沈棠跟着李昭出了门。

      正殿内,一方棺木端端正正的放着,里头的人一身白色,头上竖着玉冠,除了那有些僵硬的身体和乌青的脸色,其余与生前无异,仍是玉骨清风。

      李昭瞧了眼趴在棺木上呆滞的沈棠,转身离去,他才知道,她昨夜失了期盼已久的孩子,那原本,是给容莀准备的最好的生辰礼。

      —

      公主府没有长辈,容候夫人与沈夫人便留下来操持后事。

      容莀的死讯在天一亮就已经传遍了长安城,昨夜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不少人,都料想着怕是出了大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出事的人会是清贵无双的容驸马爷。

      尤其是北街的百姓,个个激动的不行,在公主府大门口哭喊着见容驸马爷,可奈何人数太多,公主府根本装不下,这些人情绪又太过激动,进去恐要生不少乱子。

      晏轻与成眴带着锦衣卫与公主府侍卫在外头亲自守着,并保证等灵堂布置好后让他们进去拜祭,百姓这才没有硬闯,只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早晨还能见着太阳,现下却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外头的百姓不仅没有一人离开,反而越来越多。

      李昭立在走廊下,听着外头人声鼎沸,心里头起了股惆怅,容莀的死,是他这么多年来算错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

      他抬手去接屋檐外飘落的小雨,细细微微如羽毛划过,手指纤长白净,骨骼分明,是一双极好看的手,可这些年来,却已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这一次,又多了两条无辜的人命。

      “主子,可要回?”金卓的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上,仍旧缠着那块从衣衫上撕下的衣角。

      主子一向注重仪态,衣衫碎了一块,按理说应当回府换一件才好。

      李昭瞧了眼不远处正在商议着什么的两位夫人,轻轻嗯了声:“回吧。”

      来这里便是担心嘉和会选择随容莀而去,如今嘉和心里已经有了报仇的执念,不会再轻易寻死,这里暂时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李昭刚穿过长廊,便听容候夫人正吩咐人去外头搭棚子,略微一想他便明了,外面的百姓大多都受过容莀的恩惠,如今前来祭拜,总不能让他们在外头淋着雨。

      李昭顿住脚步:“为何不在府内设棚。”

      两位夫人回身见是李昭,先是行了一礼,容候夫人才道:“回王爷,府内地方不大,灵堂还未布置齐全,且来的百姓太多,怕会出了乱子。”

      话没说的太直白,李昭却也能听懂,容莀是容候府的世子爷,又是盛宠正浓的嘉和公主的驸马,他一出事,整个朝堂没人敢不来。

      介时满府的贵人,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少不得又是麻烦事儿。

      李昭微微低头幽幽的道:“容驸马爷生前最看重他们,这天寒地冻的断不会忍心将他们拒之门外。”

      “况且,前来祭拜不分贵贱,容驸马爷出事如今整个长安城几乎无人不知,可最先赶来的却是与公主府距离最远的北街,既是祭拜,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容候夫人与沈夫人对视一眼,虽不明白这位王爷为何突然对公主府如此上心,可想到前头是他将沈棠的性命拉了回来,心里头自是感激万分。

      如今听他这一席话,心里突然通透了起来,她们原本确实是想等着长安权贵过来祭拜完了,再让百姓进来,而眼下看来,着实没有这个必要,祭拜也要讲个心诚。

      容候夫人当即便让人在府内搭设避雨的棚子,等灵堂布置好,由晏轻成眴与东衣西衣轮流带着百姓前去祭拜。

      至于后头来的,便排着队。

      成眴目光在府内不停的转,却未见到那人的影子,他脸色越来越青,朝一边的晏轻道:“可曾见过南衣?”

      晏轻一愣,因着得知容驸马爷的死讯,府里乱成了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少了些什么人,此时听成眴一问才惊觉不好:“南衣北衣带人出府寻驸马爷,好像一直未归。”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晏轻忙唤了东衣过来询问,东衣一惊:“确实一直未归。”

      成眴脸色紧绷,握着刀的手青筋曝起:“何时离开的?”

      东衣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不到戌时。”

      成眴身子一僵,不到戌时,而如今天都已经大亮了,驸马爷的死讯早已传遍了长安城,她们没有道理不知道,已经过了一夜人还未归,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都略微有了计较。

      西衣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整个人无力的蹲在了地上,眼泪啪啪直掉。

      成眴转头就往外跑,背影蹒跚,踉跄了好几次,东衣无助的看向晏轻,已说不出一句话。

      晏轻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她们是公主府的侍女,不会有人对她们动手。”

      然而这安抚苍白无力,容莀何止是公主府的人,他还是容候府的世子啊,现在还不是…

      东衣绝望的闭上眼,她知道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在第二巴掌落下时,晏轻急忙将她拦住:“东衣。”

      西衣也吓得赶紧站起来扯着她的手臂:“东衣姐姐。”

      东衣终于忍不住扑在晏轻怀里崩溃大哭:“都怪我,要不是我没有及时想到公主有了身孕,小主子就不会这么没了,要是我再仔细些,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南衣北衣还未归。”

      西衣在一旁哭着安抚:“东衣姐姐,你别这样。”

      晏轻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发一言,任她发泄,公主府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任谁都承受不住,哭出来也好受些,等哭声逐渐小了,晏轻才道:“驸马爷出事都乱了心神,公主又是刚刚知晓有孕,一时没缓过神来不能怪你,再说府里知道此事的人不少,又怎能把错推到你一人头上。”

      东衣本就沉稳,这般崩溃大哭从未有过,只此时实在是忍受不住,但眼下的境况不容许她过多悲伤,府里还有太多的事需要人手处理,东衣擦了眼泪,忍住心中刺骨的痛:

      “找到了记得同我说一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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