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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返魂九香 ...

  •   阮家家主也被这变故给惊了一跳。

      他上前劈手夺过阮竟秋手里的返魂香,小心翼翼地将不知存活了多久时日的“虫奴”新放置在鞠球形的“虫奴罐”上,而后转身将阮竟秋大骂了一通,接着又按着阮竟秋跪地上,给返魂香磕头认错。

      阮家家主认为,越是活得久的存在,就越是讲求形式主义。就像他们虫修阮家,底蕴深厚,故也带了携带了一身极难修正的陋习。返魂香活得足够长久,他听它开口那几句言辞,显然也是讲求排面的。所以他二话不说,抢先让自己小孩先行古礼认错,并且一边开口说着:“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求您宽宏大量原谅他。”

      人类幼崽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但磕头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他额头撞地“咚咚咚”三下就是三个响头,茫茫然然磕完了,就去看“罐”上的返魂香。

      他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事哪里有问题,又因为是个白痴,所以根本不知道掩饰内心,以至于抬头就这么一派坦然地望着返魂香,眼神清澈干净得一眼看到底。

      返魂香气得心肝脾肺肾颤抖,嘴唇都哆嗦了两下。但对方只是个幼崽,还是个傻的,并且都给它磕头认错了,它还能怎么计较?所以它只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挤出体现大度风范的承诺:“吾不怪罪。”

      但它心中怒骂着,这个小崽子,当真无礼得让人讨厌至极!

      记忆到此处结束,眼前画幕疏忽散去。沈有余只看到了返魂香同阮竟秋的相遇,别的一概没有,一段故事如果只知道一个开头和结尾,那约等于就是完全不了解,看了也等于是没看,所以他伸手探入“记忆链”之中,顺着游移的“记忆带”,又去捞了一截记忆上来。

      而这一回,事情发生的地点落在了阮家那栋别墅的院子里。

      显是冬去春来,院中树叶稀疏的大树底下,阮竟秋抱着返魂香。他望着才卷了一点春梢未能完全复苏生长的树木,指了指树梢头:“阿香,你看!”

      返魂香懒懒的:“不看,鸟窝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阮竟秋问:“鸟窝里是什么?”

      返魂香想也不想:“当然是——”突然顿住,它闭口不说答案,只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阮竟秋怔住:“上去?我要怎么上去?”
      返魂香:“爬上去。”
      阮竟秋听到这个答案,不出声了。他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大树枝头的鸟窝,好半晌才无比苦恼地说:“可我不会爬啊。”
      返魂香从阮竟秋怀里挣脱出来,施施然说:“白痴都不会爬。”
      阮竟秋听到这样的形容说法,有点生气:“我才不是白痴。”
      返魂香嘲笑:“是吗,谁跟你说的?”
      阮竟秋:“爸爸妈妈都这么说的!所以我才不是白痴!你再这样说我,我要生气了!”
      返魂香没想到一个人类傻崽子,居然会计较“白痴”这个容词。它觉得十分可笑,不以为意地说:“那你去爬啊。不是白痴的话,就肯定能爬上去。”

      阮竟秋听了这话,以他一根筋的脑瓜,顿觉十分有道理,所以他观察了一会儿身前的大树,就吭哧吭哧动手往上爬。

      可能他确实很有一点爬树的天分,先前未动手时的那一番观察,让他找到了最佳攀爬捷径。尽管爬得气喘吁吁,但阮竟秋成功触碰到了枝头树丫间的鸟窝。他十分惊喜地扒拉住鸟窝:“啊,里面有蛋。”
      结果乐极生悲,过于兴奋的阮竟秋没留意手脚动作,直接从树上跌落摔了下来,“咔嚓”一声脆响,腿折了。

      人类幼崽如此容易受伤,还这样喜欢哭闹。返魂香因为契约的关系,离不开阮竟秋太远,它全程跟着去了一趟医院。家主问阮竟秋:“怎么上树上去了?”阮竟秋抽噎说:“想看看……”家主皱眉:“胡闹。”

      谈话全程没提到返魂香,但这反而让返魂香心虚。

      它一边心想,又不是它按头让这幼崽爬树,是幼崽自己选择的后果,和它有什么关系,它干嘛要感到不安愧疚,而且又没死,只是断了腿,医生也说修养些时间就好了,再说,阮家之人,有什么值得同情可怜的?它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另一边它又觉得,若非自己怂恿,这么个傻兮兮的幼崽,大概率不会爬树摔断腿。

      心里装载着的,那些对阮家的怨愤,非是一时之念。“罐”中暗无天日的幽闭岁月,像是漆黑的海潮浸泡着它,夹杂着各种负面情绪,日积月累得几乎刻进骨子里。可返魂香也知道的,和它缔结下契约的人类幼崽,与它承受的那一切痛苦并无什么关系。它这样想着想着,又生出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总要给这只幼崽找出点什么“罪名”,比如无礼狂徒第一次见面居然敢捏虫子一样捏它戳它……

      床上的幼崽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返魂香听到幼崽说梦话,梦里呓语完全叫人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是好痛苦的样子。一个傻子能有什么痛苦?它觉得奇怪,踮起脚立在幼崽颈侧观察,只是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对方一把搂住了抱紧怀里。

      返魂香吓了一跳,用力挣扎。它小小的一只,没什么气力,根本撼动不得人类,即便对方只是人类中的幼崽。挣脱不了,返魂香只好随对方搂抱了。幼崽身上有股幼崽的味道,像是奶味,它原本很生气,后来气得累了,嗅着这股气味,竟也慢慢地睡着了去。

      当然,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搂抱着它的幼崽夜里做噩梦,所以到后来死死抱住它,差点没把它活活勒死。

      返魂香在心中发下毒誓,以后再也不会跟任何幼崽一起睡觉。

      幼崽的脚,顺顺利利地在医院打上了石膏,此后便回家养伤。这段养病期间,返魂香学会了看电视。但它不喜欢看电视剧那些剧集内容,而是喜欢看里头的广告。它看得目不转睛,还嫌电视节目打断了它的广告观赏时间。幼崽评价:“你好奇怪。”
      返魂香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居然被一个傻子幼崽形容成“奇怪”,它气得跑出门去,坐在阳台栏杆上不肯回房间,结果遇到了一只溜进阮家闲逛的野猫。

      阮家时常有些猫咪出入,因为过去家中养了一只猫形的“虫”,和附近流浪野猫打成一片,而现在虽然这只“虫”不在了,但那些野猫养成习惯,都会来阮家讨一口吃的,阮家也不赶它们,依旧会喂食。

      返魂香对猫无感,因为没接触过这类生物。之前陪着阮竟秋时,它坐在幼崽肩头穿过猫群,也就那样俯视着看了一眼。那时它高高在上,藐视众猫,而像此刻这般近距离看猫,对返魂香来说,绝对的是第一次。

      它没想到猫原来是这样巨大,也没想到一只猫可以露出这么人性化的垂涎欲滴表情,口水都快从裂开的猫口里滴下来。

      返魂香立刻就要逃走,周身雾气漫起,却还是慢了一步,直接被猫扑倒。它想也不想,此刻也不去考虑什么面子形象问题,尖叫:“救命啊救命!”

      人类幼崽听到呼救声,直接拖着断腿赶来,就看见返魂香被猫按地上。

      阮竟秋一时情急,动手去扯猫尾巴:“你放开它!”

      野猫吃痛咆哮:“喵嗷嗷嗷嗷嗷!”

      人猫顿时战成一团,混乱不堪。阮竟秋虽然断了一条腿,并且出手毫无章法,但他还是把那只野猫打得抱头猫窜,不过也被利爪挠了一道。等大人到场,猫咪见敌方人多势众,立刻不再纠缠,转身就跑。至于被抓挠了一道的阮竟秋,则是又被送进了医院去打针。

      没人的时候,返魂香凑到幼崽耳边:“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不要想着以后就可以随便使唤我。”
      幼崽思考了一下,侧了侧脑袋,他学着返魂香说悄悄话的样子,也凑到返魂香耳边,小声说:“我是特别喜欢你,才救你的呀。”
      返魂香:“……闭嘴。”

      画面到此,又断了。
      沈有余轻叹了一口气,不连贯的驳杂记忆,多得让人难以从中抓到重点。他手指浸没在“记忆链”中,索性划擦而去,于是,一连串的画面被翻动,细细碎碎地浮上来。

      那是阮竟秋捡到了一颗牙齿,他在返魂香的注视下,用纱布将牙齿包好,小心翼翼又郑重地埋在了土里。
      返魂香问:“你干嘛?”
      幼崽神神秘秘地说:“你看到之前阿姨牙痛吗?太恐怖了。所以我要提前做准备,先把牙齿埋到土里,这样等到明年,就能长出好多好多新牙齿。”他有些骄傲的,“万一我以后牙齿坏掉了,我就可以用种出来的新牙齿换掉旧牙齿。”
      返魂香一时无言以对,随后阴阳怪气的:“你可真聪明。”
      人类幼崽得了这一句话夸奖,开心得不了。
      返魂香:“但你捡回来的牙齿是‘狗牙’你知道吗?”
      幼崽呆住。
      返魂香慢悠悠的:“种出来的狗牙齿你要装在嘴里?”

      画面一转,这个时候的阮竟秋相比过去已有所长大,但他还是带着股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气。他趴在地上拿着纸笔涂涂画画,彩色的颜料混成一片,然后阮竟秋从中取出一张递给返魂香:“看,我画的阿香。”

      画纸上绘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观其形貌特征,显然是返魂香。只是画上的返魂香头发直挺挺地倒竖着,像一个疯婆子。
      返魂香一看,立刻小脸拉长,很不高兴:“这是什么,我的头发才不这样。”
      阮竟秋说:“因为阿香总是生气,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返魂香:“……”
      阮竟秋无比真诚的:“阿香,你看,我还给你画了剪刀。”他指了指画纸上返魂香身边一坨扭曲的事物,“你在画里面,只要用剪刀剪一剪头发,就能把坏脾气都剪掉啦。”
      返魂香忍不住又要阴阳怪气:“那我还真是谢谢你。”
      阮竟秋可开心了:“阿香,你也喜欢吗?我也喜欢。”
      返魂香险些被气死。

      阮竟秋又拿出一页画纸:“看,这是哥哥。”
      返魂香拍拍胸口顺了顺气:“什么哥哥?”
      阮竟秋:“我哥哥。”
      返魂香:“你哪儿有什么哥哥。”
      阮竟秋很坚持:“有的。他现在不在,但他以后肯定会来找我的。”

      后来,家里果然多了一个被阮竟秋称呼为“哥哥”的人,但对方显然跟阮竟秋没什么血缘关系。返魂香不喜欢对方,可能因为对方身上“阮家人的气息”太重了。不过多半时候它都隐身,倒也没什么交集矛盾。而且,自从被猫扑过之后,返魂香总觉得为“虫”在世很不安全,没什么安全感,非得隐了自己的身形,除了阮竟秋,旁人都看不见。

      阮竟秋镇日跟返魂香待一起,他察觉到了返魂香情绪上的异常,所以问:“你是不是讨厌这个哥哥?”
      返魂香恹恹的:“阮家的人我都不喜欢。”
      阮竟秋:“啊?”

      返魂香想起很久远之前的事,恶狠狠说:“以前有个姓阮的大坏蛋,非要抓了我给他做虫奴,而且死了还不放过我!一般灵物被阮家抓了,通常以后就一直封存在‘虫奴罐’里,偏他死了还想杀我给他陪葬。真是可恶,混蛋!他想得美!哼,还好我聪明没让他得逞。”

      “这人真坏啊。”阮竟秋附和,但又有些疑惑,“但和这个哥哥有什么关系呢?”
      返魂香想了想,说:“可能他们长得有点像。”只是过了一会儿,它又改口,“太久之前的事情了,其实我也记不得那个混蛋长什么样子。我连他名字都记不太得。”

      日子就这样子过得很平和。返魂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跟一个傻子在一起,所以整个世界纬度都被拉低到了傻气乐呵的氛围里。但很快,所有的一切,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切,都源于一个长得跟阮竟秋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的出现。

      从前的时候,傻兮兮的人类幼崽总是会时不时提到“哥哥”的存在。返魂香不解其意,只当是傻子发痴,却想不到,原来这个小傻子真有一个孪生哥哥活在世上。

      明明对方长得跟阮竟秋差不离,但返魂香极度厌恶对方。那是一种模糊的感知,因为自身能力,它接触过太多的死人,对“死”的气息极其敏感,而它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浓烈的“死味”。腐烂的“味道”,像埋在地底多年的腐尸,被翻开来重见天日。

      对方将覆面的眼罩掀开时,那股“死”意顿时浓郁得让返魂香不住地后退。它看到寄居在阮君见眼里的“虫”。这“虫”不知道吞吃过多少人,死人生时的记忆沉甸甸地摞在那只“虫”的腹底,像河底淤积的烂泥。

      阮家当家的家主变成阮君见之后,阮竟秋的日子就变得不太好过,所以当然,返魂香的生活水平也跟着直线下降。
      最直观的表现,也就落在“食物”一事上。
      阮家饲养的“虫奴”都有特制的“吃食”,是一种经过特殊手法炼制过的“蛊虫”,以前返魂香的“食物”都是前任家主给的,现在换了阮君见,阮君见自然不可能主动提出。

      而阮竟秋虽不是虫修,平日里不也不懂蛊虫,但是为了返魂香,他跑去求哥哥。尽管那时阮君见已不会折磨殴打弟弟,但太让弟弟讨着便宜的事,他也不肯做,所以每次阮竟秋为了返魂香去讨食物,都要受气。

      只是这个孩子是个傻的,虽然受气了会哭,但哭起来都呆头呆脑,看起来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在伤心。讨到“吃食”之后,阮竟秋捧着一盒子蛊虫,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将门关上,返魂香飘到桌子上,阮竟秋就把装着蛊虫的小盒子推到返魂香跟前:“快吃吧。”

      返魂香心里头一酸,抱住阮竟秋的手。这个傻孩子的手异常柔软,没半个茧子。那掌心滚烫的,带着种难言的稚嫩生命力。返魂香闷闷说:“我以后不吃了,你不要去给那个混蛋受气。”

      阮竟秋说:“你怎么能不吃,这分量比爸爸以前给的要少多了,你是不是吃不饱?”
      返魂香的确没吃饱,但它说:“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为我去讨吃的了。”
      阮竟秋说:“哥哥只是多说两句,他肯定是喜欢我,才跟我说话。”
      返魂香觉得阮竟秋傻到没救,它提高音量:“他欺负你!他不是好人!”
      阮竟秋傻乎乎地说:“这又没什么,他是哥哥呀,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要让着哥哥。”
      返魂香大怒:“哥哥哥哥哥哥!总是哥哥挂在口上!你这个废物能有点自我吗?!”
      阮竟秋被骂得傻眼,也不明白返魂香生什么气。

      他们之后便总是在这个问题上吵架——应该说是返魂香单方面发怒。阮竟秋委屈得傻头傻脑,但坚持认为哥哥是很好的。返魂香气得头发几乎倒竖,它狠狠跺脚:“你老说哥哥好,那你哥哥跟我比,哪个好?”
      阮竟秋诚实回答:“哥哥。”
      返魂香险些被气昏过去,关键是它看得出,阮竟秋给出这个答案是发自内心的,它气得大吼:“如果不是因为契约,你以为我就愿意和你这么个东西在一起吗!混蛋!白痴!大蠢货!”

      阮竟秋被吼得哆嗦了一下,他眼睛微微湿润,眼眶周沿泛上一圈红,似乎要哭。

      返魂香着看阮竟秋这么个可怜巴巴的模样,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好像哆嗦了一下。

      它好像一直对可怜巴巴的人类小孩没有抵抗力,从古至今,在它还是自由身的灵物时,由它自己挑选的同行者,仔细算来,似乎都是身世不幸的小孩。阮竟秋虽然姓阮,是它厌恶之人的后代,可阮竟秋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子。

      返魂香正想反悔说一些软话,结果就听阮竟秋声气颤颤,像只立不稳的小羊羔一样,可怜巴巴地问它:“那、那怎么样才能解除契约呢?”

      一瞬间,后悔的怜悯的情绪像海潮一样退得干干净净,返魂香冷笑一声,它心里的情绪就像榴弹爆炸,恶毒的话语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解除契约?你是想跟我解除解约吗?那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阮竟秋似乎是完全想不到,返魂香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很错愕,随后露出了一个明明白白的伤心的表情。

      他们两个之间,如此这般,就开始了一场冷战。谁也不搭理对方,虽然阮竟秋仍旧每日抱着返魂香出行,但他们两个从那日开始,彼此之间,就再没有过言语交集。即便是期间返魂香“走丢”过一回,阮竟秋四处找寻,但将返魂香找回来之后,也不同返魂香说话。

      这样怪异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王家的圣贤祠。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四周鬼魅横生,巨大狰狞的鬼口闭合,将阮竟秋咬得鲜血淋漓。其实本来差点就咬到了返魂香,但弟弟最后一下拼尽力气将返魂香抛开。

      行凶的鬼面紧接着就被阮君见劈成两半。秽物四溅,阮竟秋便这样倒在了地上。
      阮君见脸色阴沉地俯身按住阮竟秋的伤口。只听阮竟秋声音低落地说:“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阮君见煞气十足的:“闭嘴!别给我说话。”
      阮竟秋说:“哥哥好凶。平时那么凶,现在我快死了,还凶我。能不能不凶我?”
      阮君见不说话。
      阮竟秋眼睛缓缓闭上,他突然说:“哥哥,你摸摸我的头吧。”
      阮君见手下有“虫线”游移,试图缝补阮竟秋的伤口,但只是徒劳。王佑君造成的伤势如果能那么简单就治好,那他的功法就不至于被封为邪法。他知道的,弟弟救不回来,所以听到弟弟的请求之后,恶狠狠地胡乱薅了一把阮竟秋的头发。
      阮竟秋笑了一下,他此时回光返照似的,神智变得清明:“这是哥哥第二次摸我头,上一次的时候,还是八岁那年坏人要把我们分开的那次……”
      阮君见瞳孔紧缩。

      阮竟秋声音愈见低落,轻得像羽毛:“哥哥,我有点不想死。”
      然后他叫了很多声哥哥,像是要将两人分离的那几年全都补上,他的声音渐低,直至最后,阮竟秋忽然清楚地唤了一声:“阿香。”
      返魂香扑在阮竟秋脸颊旁边。被鬼咬死的人身体尤其凉得快,它感觉到阮竟秋的身体在一寸寸凉下去,返魂香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浑身血液似冻结了。它声音在抖:“我在啊,我在的。”

      阮竟秋重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很明亮,温柔地注视着返魂香:“你以后就自由了,不用再被强迫跟着我这个白痴啦。”
      说完,他手抬了一下,好像是想摸摸返魂香,就像平日里那般亲昵模样,只是终究再没气力,只微微抬起些许,便重重落回地面上,一如他的人生。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副本交代主角家的破事,然后就是boss战然后就能全文完结了!
    希望2021年能快点开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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