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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返魂一香 ...

  •   路知宁说:“你没猜错,确实是他们。”

      虫修阮家上一任家主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兄弟,这对兄弟命途多舛,小时候因家庭内部矛盾而遭遇绑架。其中,双胞胎中的弟弟被阮家找回,但哥哥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落了个下落不明的下场。而弟弟阮竟秋虽被寻回,却因为绑架期间生病,高烧将脑子活活烧坏了,从此痴痴傻傻。

      他们阮家一向按血统做区分,嫡出的本家子弟才能成为家主,其余的旁支均不可。贤能才华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血脉。可再怎么讲求血统问题,到了这一代,嫡系只有一个痴傻了的阮竟秋,这家主如果是让个白痴来做,那之后可真是人人都能来笑话阮家了。

      只是时间推移到如今,规矩确实还是那套规矩,但人心会变,大家不像过去那样思想保守,所以阮家这条家主之位只传嫡的家规祖训,眼看在众人商议表态之下,就要大改,阮家的祖训要史无前例地变动了,结果,没人能料到,当年双胞胎里失踪的哥哥阮君见,就在族内商议的当日,重现出现在了阮家。

      阮君见回到阮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他爸的家主之位,然后肃清“杀”了阮家一大批旁支。他的手段极狠,且不计后果。当时阮家人人自危,有人试图讨好阮君见,也有人见势不妙连夜搬家逃离,但最终结果,却是都能没逃过这一场“肃清”。

      虫修阮家手段诡谲,极难对付,在通灵界,大多数人都不愿招惹他们,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也就是如此存在的阮家,虫修中的顶尖存在,在这场家族内斗中,几乎被阮君见一人杀得净光。

      沈有余听完,说:“他是在报复!”
      路知宁平静地回答说:“是的吧。”

      沈有余:“阮家旁支的人不甘心永远被嫡出稳压一头,所以策划了绑架案,也许是想让这两个孩子永远‘消失’在世上,结果这对双胞胎一个都没死。我不明白,旁支的人,他们是后来后悔心软了?以他们虫修手段,铁了心要杀人的话——更何况面对的是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要失手也很难。”
      路知宁:“这样的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沈有余:“这算是恶有恶报吗?他们害人在先,时隔多年被报复。但他们之所以会被报复,追溯回去,原因说不定还得归属于他们当年的一时善念。”
      路知宁这回没有回答。
      沈有余说:“你看我。我就是随意发散思维这么一想,到底事情怎么样,说不得准的。我只是有感而发。”
      路知宁“嗯”了一声:“先看着吧。”

      土屋里的阮家兄弟,经常挨打受饿还遭致言语羞辱。那两个绑匪没对孩子做任何捆缚措施,是因为笃定了绑票不可能从他们手上跑走。期间阮君见跑了试图跑了好几次,都被痦子男提拎着捉回来。而种种其捉人的种种手段都显示,痦子男和苦面男他们两个,显然都是虫修。

      痦子男将弟弟阮竟秋一脚踹倒在地,话是对着哥哥阮君见说的:“□□崽子还挺能跑。你跑啊,继续跑啊!”

      阮君见扑上去护住自己弟弟:“别打我弟弟!”

      痦子男完全不在意阮君见的阻拦。阮君见要保护弟弟,他索性两个小孩一起踢踹。他得意洋洋地好像是找到了更好的“虐待”方法:“你还真是能跑啊,你要是再跑,我先打断你弟弟的腿。我看你还敢不敢跑!”

      他嗤笑地拽住弟弟阮竟秋的头发:“你看,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废物,本来你哥哥这次说不定都能逃出去了。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这对双胞胎,虽是一胎同胞,却差别巨大。弟弟似乎先天身体不好,营养在娘胎里都叫哥哥给去抢走了,他生得比他哥哥跟矮小瘦弱许多,手脚都没什么气力,不像他的哥哥,有惊人的人运动能力。而且,哥哥阮君见在虫修能力上还很有天赋,就在这次的逃跑途中,他无师自通地反向迷惑了痦子男的“虫”,给出了错误引导信息。

      痦子男的说法不是夸张说辞,虽然有他们大人过于轻视的缘故,但确实,如果不是为了弟弟,本来这次阮君见都能逃出去的。

      苦面男按了按眉心:“你看紧点,别犯今天的错误让俩孩子跑了。”

      大人们都在提防哥哥阮君见,也是,剩下的弟弟那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比女孩子还孱弱几分,说话软绵绵的,听起来总跟撒娇一般。他总被哥哥凶,旁人看到了,哪个不觉得他是依附别人才能生存下去的?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弟弟,他才是前几次逃跑计划的设计者,哥哥只是执行人。

      随着关押时间延长,比起被绑架的,绑架的两个人显得更焦躁不安,他们在等一个被称为“大哥”的人,但对方迟迟没到,而弟弟则针对这一不安状态,看准了时机,故作不经意地挑拨两人关系。

      他看起来“天真无害”,说什么都会被人放在“童言无忌”这个类别,极具欺骗性。弟弟话很少,软软的没有气力,煽风点火得不着痕迹。比起那种搬弄是非嚼舌根的挑拨是非,他的行为倒不像是“挑拨”了,因为他看起来更像是不会看场合的小孩,单纯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而已。

      痦子男有一种显而易见的畸态“仇富”心,他见不得任何一个比他过的稍微好一写的人,甚至苦面男也在他隐隐约约的仇恨列表里。这种“好战”之人,只要给他一个动手的理由,他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机会,因为他满心都是不忿的破坏欲。

      负责照看和监视阮家双胞胎是屋子男,即便同为绑匪,痦子男的地位也仍旧是不太明显地要比苦面男低一些。大多数杂事都是他在做,而有一天他给阮家兄弟喂吃食时,弟弟扭头拒绝了进食。

      弟弟说:“这个碗没洗。另一个叔叔——”顿了顿,弟弟露出了个有些委屈的表情,“另一个叔叔会擦碗。”

      痦子男脸色巨变:“你什么意思?嫌我脏吗!”

      弟弟“吓”得往哥哥身后缩,但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痦子男。很多时候,没有回答等于是默认。

      痦子男狞笑着“哐当”一声踢翻食盆:“你以为自己还是家里人人供着的小少爷?老子给你盛饭用的是狗盆,你狗盆都能用,还矫情盆底干不干净,既然嫌脏就别吃!你们觉得那孙子体面干净是吧?行啊,那你们问他去要饭吃啊!”

      矛盾像种子被埋于土壤当中,只要给予足够的“养分”,在合适恰当的“时机”下,它就能“破土发芽”。

      如此封闭的环境,四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假如有什么“矛盾”发生,在正常生活环境下,也许事情太多,“小矛盾”只会变成众多事件中,一件不顺心的小事情罢了,但在如此单调的生活环境里,所有一切都会被放大,自我怀疑、嫉妒、恼恨、焦虑……这一切交杂在一起,便会是那名为“恨意”的种子破土之时。

      痦子男和苦面男逐渐变得焦虑,等的人迟迟未至,一定是出了变故。

      没来的那个人是他们的老大,是任务的发起人,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牢固的连线。痦子男和苦面男彼此都有些看不上对方,痦子男觉得苦面男就是假清高,而苦面男觉得痦子男是“地痞混混”一流。有“大哥”在时,还能勉强按住两人之间波涛暗涌的矛盾。但这一切就像正在使用的高压锅,内部的矛盾从来未被消灭解除,只是一味地被强压下去,所以,一旦约束他俩的“高压锅盖”出现了“遗失”这样的情况,那么显而易见的,最终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爆炸。

      那一天早上,痦子男照例打骂了阮家兄弟,苦面男也在场。吃着早饭的苦面男,在旁看得直皱眉,但他并没有插手制止。这似乎是他们俩之间的“默契”,某种被默认的“规则”。

      在痦子男闹得差不多了之后,苦面男将阮家两兄弟从地上扶起。他将自己吃剩的早饭给了兄弟俩,结果招来痦子男的厉声咒骂。

      “你装什么好人啊!假惺惺得让我想吐!这天下就你一个人高尚是吗?这么高尚别去干绑架这种龌龊事啊!”

      弟弟往苦面男怀里躲了躲,痦子男被这副画面给刺激到,他见状彻底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脸凶相的要将弟弟从苦面男怀里拖拽出来毒打一顿。

      如果不是如此气氛环境,或许苦面男不会保护弟弟。但日渐紧绷的气氛,让每个人的神经犹如绷紧的皮筋,随便有人来伸手触碰一下,都会引起剧烈震颤。而且苦面男平日里与痦子男的摩擦,就已经在加剧,矛盾不知不觉中变得突出,两人必须得“好好谈谈”。更何况怀里的小孩如此瘦弱无辜,诚然,他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冷血残暴的人。这个靠踢打比自己弱小的孩童才能获得心理满足的软蛋变态——他才是忍痦子男很久了。

      两人从言语冲突上升到肢体冲突。一开始只是纯粹肉到肉的拳脚,然而打到最后都打出了火气,竟是连虫修手段都用了出来。

      痦子男人品不行,可动手打架的水平居然不俗。苦面男没想到这样一个混混,在动真格的时候,竟能稳压自己一头。

      他咬牙牺牲了自己一部分的虫煞,打算来个“同归于尽”式的对击,结果对方蔑视一笑,好像是完全看透了他的打算套路。

      设想中的“对击”并没有发生,两人的攻击互相错开偏差了些许,痦子男冲着对方的脸下手,然而苦面男却并没有迎来预想之中的面部重击。因为,地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虫丝”。

      那是虫修入门虫术,其中包含的灵力低微,是几近死物一般的存在,很容易让人忽视。几乎没有人会用它,这个虫术一向被视为温和的玩闹手段,只有新手在入门练习灵力操控的时候会使用。可正是这毫无攻击力的虫术,在此刻,竟起到了绝对的局面扭转性作用。

      丝缕绵绵的虫丝,直接沿着痦子男的脚上爬,硬生生将人拖拽住。电光石火之间,在两个男人拼杀的关头,虫丝掐准时机,倒拖着以微妙的偏差,将痦子男往对面之人的杀招上冲撞。

      虫化的手掌穿透对方胸腔,击穿血肉骨头的手感让苦面男打了一个寒颤。

      他愣愣地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沾满的殷红血液。苦面男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对方,他呆住了,与此同时,一个无害的小身子在这时往他怀里扑,他想也不想,一掌挥出将对方打飞。

      弟弟阮竟秋撞到在墙上,发出很响的一声碰撞声,而后顺着墙面软软地垂滑下来。阮君见像是看到自己幼崽受伤的小动物那样,立刻扑上去,他搂着弟弟脸色剧变,发出一声大叫:“我弟弟吐血了!”

      苦面男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的一切搅和在一起,他头痛欲裂,此时猛然听到阮君见的惊呼,他心中就一个想法:“不能再让人质出事。”

      他立时走了上去:“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年幼的弟弟脸色惨白,他闭着眼睛,气息极乱。身形小小一只的孩子,额头布上了一层冷汗,那冷汗落下来,甚至浸湿了他的眼睫。黑色的睫羽湿漉漉地颤抖着,显得他人越发脆弱不堪,像是阳光照耀下将逝的冰雪。

      苦面男动手去检查弟弟的伤势,随即得出结论,应该不是什么大伤,只是小孩体弱,以至于外在表现的反应严重了些。

      他正松了一口气,弟弟阮竟秋便在此时睁开了眼。

      大概是冷汗落入眼中,阮竟秋的眼睛一时间竟如同蒙着一层泪意。弟弟虚弱地开口:“叔叔,你没事吧?”

      苦面男心头大震,明明是自己出手打伤了这个孩子,但这孩子睁开眼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他是否在之前的打斗受伤。因为心灵触动,所以在对方握住他的手时,苦面男并没有拒绝。

      那只手软软的,小小的,冰冰凉凉,像小海星一样贴在他的掌心。

      苦面男说:“我没事,我……”

      话没说完,已是没了气息,仰面倒地。

      他死时那种困惑而吃惊的表情,被死亡永远地凝固住。

      阮竟秋指间攥着根“虫刺”。那是从剧毒虫煞身上拔下来尾针,破肤沾血必致死。他一直在找接近人的机会,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为此而挨上一掌,吐点血,他认为是值得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3 22:19:12~2020-12-15 12: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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