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第六十章 ...
-
村委会外面簇拥着前来做检查的人，大多是已婚的妇女，一些年纪小的不想让男医生检查，都被安排到夏晓晓那边去了。
方离离已经嫁人了，所以和李红梅她们这些妇女站一块儿。
相对于昨天熏人的烟味儿，今儿个来的妇人都带着孩子孙子，低头一看，都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在那边捡地上的石子玩儿。再小一些的孩子大人都用背带背着，这样比较方便，小孩子也不容易着凉。
一个穿的圆鼓鼓的小男孩儿玩耍间不小心撞到了方离离，他抬头，一张通红的小脸上都是鼻涕印。
方离离对他笑了笑，那小孩儿立马扭头，回到奶奶身边抱着奶奶的腿，说道：“奶奶，我想尿尿。”
奶奶忙着和人聊天，便让孩子就地解决。
孩子也是习惯了，本来穿的就是开裆裤，所以直接站在那里就尿了。
这大冬天的，那淡黄的尿液浸入土里，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尿骚味儿。
这种情况十分常见，方离离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由于人太多，味道实在是有点大。
“哎，臭死了，我说你家小孩儿拉屎你能不能抱去路边儿啊。”李红梅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她旁边的老妇人。
老妇人带着孙子，直接抱着孙子把尿，旁边儿的人都赶紧挪开位置，朝边儿上吐了吐口水，然后若无其事的和身边的人聊天，因为大家都有带孩子的经历，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妇人是不讲究，但是看她年纪大了，大家也只是小声说说，倒不像李红梅那样，扯着大嗓门直接说人家。
老妇人被李红梅说的一脸不悦：“这不是孩子憋不住了吗？我怕给孩子憋坏了，我会儿我找个铲子铲走不就得了。”
李红梅知道那老妇人是个无赖的主儿，所以把该说的说出口后便不想再和她纠缠，便往方离离这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我跟你说，这老太婆蛮不讲理，你以后要是看到她，可得躲得远远的，你有十张嘴都说不过她。”
方离离忍心想这李红梅自己也是大嘴巴的主，居然也有说不过的人。
“对了，离离，你看那边儿。”李红梅又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小小的，背后背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知道这李红梅又要跟自己说一些八卦是，方离离不解地问：“咋了？”
“那个小姑娘今年19，人家大孩子两个月，还没喝几口奶呢，又怀上了。”李红梅说道。
虽然这种情况在村子里也不少见，但是当亲眼看到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带着孩子，还怀着孕，方离离还是惊讶到了。“她家孩子不喝奶的呀？”
李红梅只觉得方离离这个问题有点傻：“不喝奶喝啥？”
按道理说，在这个没有奶粉的年代，大部分孩子都是喝母乳，只有少部分生的多的顾不过来会给孩子喝米汤或者喂羊奶，而喂母乳一般月经复潮的时间会推移很久，按道理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怀上。
“我也听别人说过喂母乳和丈夫同房不会怀孕，可她不一样啊，孩子两个月都吃奶呢，出月子没多久又怀上了。”李红梅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羡慕，看着孩子的目光中都带着渴望。
方离离随口开玩笑：“你要喜欢，自己再生一个嘛。”
李红梅听到这话，不禁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结扎了，生不了了。”
方离离有些惊讶，因为她知道李红梅只有一个儿子，她当初还觉得李红梅挺开明，不像别个人家，一生就生个三四个，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你既然想要孩子，咋结扎那么早？”方离离又问。
李红梅苦涩的笑了笑：“因为和杨文的老娘怄气呗，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反正现在和那老太婆也没有什么来往，不提也罢。”
说完，李红梅便转移话题，问方离离：“你跟赵同志啥时候要孩子？”
方离离被问的脸一红：“我们结婚才多久，不着急。”
“这话说的，你看那姑娘，人家刚结婚两个月，孩子就有了，现在刚生下来，二胎都有了。”李红梅说道。
虽然说这个年代生孩子的压力不大，生下来之后只要吃得饱穿的暖就行，可是方离离觉得现在赵程锦要做的事情太多，生孩子的话，没有婆家也没有娘家，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没办法顾得上，所以还是缓一缓再说。
方离离队李红梅柔柔的笑了笑:“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我和程锦也刚结婚没多久，真的不着急。”
李红梅十分不理解方离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只能咕哝着:“都是读书人，咱也不晓得你们在想啥。”
方离离:“没想啥啊，我们不都是想着过好日子嘛。”
说话间，终于轮到李红梅了。
给她们这组检查的是卫生院的小伙子，和夏晓晓差不多大，高高瘦瘦的，还挺俊，看的那些妇人纷纷打听这是谁家的小伙子，有没有结婚。
轮到方离离了，她坐在板凳上，伸出手让按照医生说的，先是量了量血压，然后又回答了一些问题。
在这个年代，医生下乡义务体检十分少有，医疗机构不够成熟，即便是检查也就是进行最基本的问诊，所以很快。可不像未来，又是抽血化验又是心电图B超的，体检完差不多都的一天，有些化验结果还得隔天去医院拿。
方离离检查好了，她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忘记了自己的现在已经不是瘸子了，正常的走了两步之后才反应过来，赶忙装回去，大家都在忙着聊天带孩子，也没谁注意到方离离。
回去的路上碰到小姨带着表弟表妹过来体检，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的交谈，但是小姨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方离离这棵大树，还是腆着脸上前主动打招呼。
“离离，你检查完啦？”
“嗯。”
见方离离不似那晚板着脸，小姨想尽快拉近两家的距离，便主动示好，将自己早上刚贴好的饼拿了出来。“要不要吃块儿饼？早上我要招呼小孩儿，又怕来晚了人太多，就把早饭带过来了。”
方离离赶忙拒绝:“不用了，我吃过了，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想和这种势利的人有太多交集。
看着方离离一瘸一拐的身影，小声的“呸”了一口痰，一改刚被的谄媚。
“你得意什么，死瘸子。”
一边摸约十岁的女儿好奇的问道:“妈，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表姐？”
“讨厌，干嘛？”
“你既然讨厌她，那为啥子要我们看到她就得喊她，你刚才还把饼给她了，我刚才想吃你都不让我吃……”
“你个小孩子懂啥，反正记得我跟你们说的，看到人就要喊，嘴巴甜点儿知道不？”
说完，小姨将那饼收回篮子里，想到刚才闺女说的话，便掰下一小块给姐弟两个解解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12月份，再过几天就差不多到雪盛的时间了，所以好天气没剩几天了。
阳光柔和，中午气温回升了些，路面上的冰冻都化了。
路边的地里，萝卜已经开始露头，怕菜冻着，菜地里都铺着上半年晒干的干稻草，仔细一看，潮湿的干草里都长蘑菇了。
方离离上山背柴火回来的，路过菜地，看着别人家那些菜，方离离有些许的心动，脑海中冒出了种大棚的想法。
想着，她便已经到家了。
赵程锦不在家，应该是去粮食厂磨面去了。
虽然他们家现在看起来挺富足，但是还欠不少钱。粮食厂目前买不起打谷机，如果到了明年的收稻季和小麦，就得花上双倍的时间和人力，甚至托运都要租拖拉机
所以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太多，目前自然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能省则省，而且粮食厂还有林鹤他们的股份。
方离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慨:“怎么越算越感觉这日子过得这么穷……”
“离离，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呢？”
李红梅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这半丈不到的围墙，她们有什么事儿都不用串门的，直接隔着墙说就行。
方离离在摘青菜苗，头也不抬地问:“你还不做饭呐？”
李红梅:“哎呀，昨天晚上还有没吃完的土豆呢，热一下就行了。”
知道李红梅肯定有事要说，方离离便直接问:“红姐你有话就说嘛，在那儿一直盯着我看，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李红梅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便走近围墙，放低了声音问方离离:“就是我听说赵同志现在正在磨玉米面是不是？”
方离离:“好像是的，咋了？”
“就是我们家今年收成不好，剩下的那些玉米，霉的霉，烂的烂，挑挑拣拣，就剩那么两袋了，你看……能不能借你们厂的石磨用一下？”李红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方离离的脸色。
方离离着实有些为难了，要是对方借一些家里的小物小件她还可以爽快的答应下来，可是石磨赵程锦和林鹤他们在用，自己也不好擅自做主答应下来。
“这样好了，一会儿我去给程锦送饭，到时候我问问他。”方离离片刻后才回应李红梅。
“行，那就先谢谢你了。”李红梅笑的鱼尾纹都要扬到后脑勺了，说完了正事儿，她看到方离离菜地里那嫩绿的小青菜，不由得有些心动：“哎哟，没想到你的青菜长的这么快，真嫩。”
听她这么说，方离离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怕又是想着占便宜了。
院子里的地也就五平米多，种的菜刚好够两个人吃的，本来也没多少。这李红梅自己家的菜地那么大，自己也不去摘，上次她拿东西换了一些对方都不开心，好几天没跟她说话，可见这个人有多抠，吃不得一点儿亏，这种雁过拔毛的事情没少做。
方离离可不想再惯着了，于是暗暗提醒李红梅：“嫩是嫩，不过就这么点儿，摘了吃一顿就得等好几天，旁边的萝卜和白菜现在才刚露头，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呢，哪像你们家，菜地里那么多菜，一天能换着花样吃。”
李红梅听这话，也不好意思再暗示些什么了。
方离离回屋，用锅里舀了点热水在盆里洗菜，正准往锅里再舀些水烧一下，却发现口缸里的水已经快到底了。
因为镇子上的只有村头村尾两口压水井，所以为了方便屯水，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两个大口缸。
方离离得去挑水，不然一会儿馄饨都没得吃了。
为了不让面被冻硬，方离离把揉好的面团放进碗盆里，然后放在小锅，大锅锅底还有炭火，余温可以让小锅里的面团保持松软又不会因为温度太高让面熟死了。
方离离围上围巾，到门口刚用扁担系好两个水桶，赵程锦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看到满头是汗的赵程锦，方离离惊讶道：“程锦，你怎么回来了？”
赵程锦顺了一口气，顺手将挂在院子里的毛巾抓来擦了擦脸上的汗。
“早上烧水洗脸，发现水快用完了，没来得及去挑，所以现在回来挑水。”
“你要是忙就不用回来了，我又不是不能挑水。”方离离说道。
赵程锦没说话，将方离离手上的扁担扛在自己的肩上：“我去挑水。”
结婚以来，赵程锦对她都疼爱有加，一点儿重活儿都不让干，方离离都是偷偷瞒着赵程锦去背柴挑水的，被他知道了还不高兴，方离离觉得在这样一个年代里，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嫁给这样肯干又疼人的丈夫了。
方离离哼着歌回到屋里擀面皮，李婶儿和两个妇人过来买蛤蜊油，看到方离离在擀面皮，就过来围观。
“哟，这离离可真会做吃的，你看包的这些馄饨都能赶上西头那家面馆里卖的了。”
“对了离离，一会儿你这放戏还是故事会啊？”有人问。
方离离知道这些个妇人爱听故事，她如今和这些妇人关系还错，平日里没事也能唠唠嗑解闷，便迎着她们的爱好，回答：“我昨天晚上听了预告，说今天有《孟姜女》，你们一会儿吃完饭就可以过来等着了。”
那些妇人一听有新的戏曲，顿时来了精神，就连一向抠门的李婶儿都在方离离这买了一盒蛤蜊油。
李婶儿的目光在方离离屋里扫视了一番，看屋里的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忍不住赞叹：“这家里收拾的真干净，啧啧，我儿媳妇要是跟你一样能干讲究就好了。”
“你家儿媳妇还可以了，至少给你做饭洗衣服，我家那个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是我来做，一天天就知道张嘴使唤人。”有人附和道。
“我家儿媳妇也差不多，而且天天往娘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她不好呢。”
方离离听她们疯狂吐槽儿媳妇，不禁想到了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婆婆。
失神间，门外有响动，是赵程锦回来了。
那些妇人也识趣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们也没少当着他的面儿给他戴高帽子。
赵程锦向来不喜欢这些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所以面对那些吹捧，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心里只想要那妇人说完了就赶紧走。
方离离看赵程锦逃一般的进屋，忍不住笑了:“咋，人家夸你你还不乐意听了？”
闻言，赵程锦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相比之下，我更爱听你夸我。”
方离离眉眼带笑:“哪天没夸你了？”
赵程锦:“不介意你多夸几次。”
说话间，方离离已经包好了馄饨，不过考虑到吃馄饿的快，而且赵程锦磨面体力消耗大，方离离还蒸了几个馒头准备让赵程锦带过去吃。
方离离擀的馄饨皮特别薄，下锅煮熟捞出来，晶莹剔透，都能清晰的看到里头的青菜豆腐馅儿。
虽说是馄饨，但是方离离的馅儿还是很足的，毕竟是自己吃，不像外面卖的差不多就只剩馄饨皮了。
两人吃完了饭，赵程锦如往常一样开始帮方离离按摩小腿。
方离离看着坐在床前细心为她推拿按摩的赵程锦，跟吃了蜜糖似的甜。
算下来，距离宋医生离开也有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方离离一直在假装瘸腿，没有人的时候就放飞自我在屋里乱蹦，如今也该是恢复正常的时候了。
这样想，方离离就已经做出了行动。
她故意皱着一张脸，动了动自己的腿，脚趾头也蜷缩着，就等着赵程锦的自己发现了。
果不其然，赵程锦发现方离离的脚趾头动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试探性的问方离离：“离离，你的腿，有没有什么感觉？”
方离离就等着赵程锦问话，她也不着急回答，而是皱着眉头，在赵程锦面前假装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腿，然后小声说道：“好像有点麻麻的。”
赵程锦之前帮方离离揉腿的时候，她可是没有什么反应，现在突然有了知觉，可不就是代表着方离离的腿真的在好转嘛。
“你……要不再动一下脚试试？”赵程锦说。
他的话刚落，方离离就开始抽动了一下脚趾头，一根、两根……
方离离先是脚趾头象征性的动了两下，然后试图弯曲膝盖，当她把腿抬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赵程锦已经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了思考能力，只是一直盯着方离离那晃动的腿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方离离作出惊讶的表情看着赵程锦，不等他说话，方离离就急忙下床，连鞋都不穿，踩在冰凉的地上，试探性的走了几步，确定自己的脚真的可以正常行走，方离离一把扑进找成绩的怀里，激动不已：“程锦，你看到了没有，我可以走路了，我的腿好了！”
赵程锦惊愕在原地，直到方离离扑过来，他才缓过神来。
“你……再走两步给我看看。”赵程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方离离赶忙从赵程锦的怀里抽身，然后光着脚丫子在赵程锦面前走来走去，甚至还蹦跶了两下，以示她现在的腿已经跟正常人无意了。
赵程锦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这才激动的冲到方离离身边，将方离离抱起来转了两圈，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之情。
“你的腿，真的好了……”赵程锦紧紧的抱着方离离，不停的在方离离的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方离离就这么静静的待在赵程锦的怀中，虽然她在签下健康券的时候也特别激动，都已经过了那个情绪，可是眼下还是情不自禁的被赵程锦感染到了，就好像她真的是今儿个才恢复知觉似的，也隐隐有些激动。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直到刺骨的凉意钻进脚底板，方离离才哆嗦了一下，试图推开赵程锦。
“程锦，我的脚有些冷……”
方离离软糯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浮动的幸福气息。
赵程锦这才想起方离离没有穿鞋子，赶忙把方离离抱起到床上，然后端来热水帮方离离洗脚。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在洗一件珍宝一般。
虽然赵程锦不是一天两天把她当个洋娃娃捧着了，可是每一次方离离都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举动撩拨的心动不已，而且更让方离离惊讶的是，赵程锦的好感值居然还在一点一点的上涨，虽然数值上涨是一件好事，但是方离离也开始担心自己太过于依赖数值，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赵程锦的数值停滞了，那……
“离离，你在想什么呢？”
赵程锦好听的声音让正处于胡思乱想中的方离离回过神来。
像是为了寻求一些安全感，方离离和电视剧里那些恋爱脑女主一样，小声问赵程锦：“程锦，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赵程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方离离期盼的美眸，真挚且深情：“会，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对你不如现在好，那一定是你想把我丢掉的借口。”
虽然这个回答显得赵程锦很狡猾，但是不得不说，是个女人都爱听，方离离也不例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