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的爱情冒险》君莫思归

9、一路上山寻踪迹 偶遇赶尸惊半魂

　　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小巷幽深只看见大把的纸钱被撒在路上。反正也不怕有人瞧见，萧铎一捋长袍飞身上了路旁屋顶。

　　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只见路上白色纸片被风吹得洋洋洒洒，可还能清晰瞧出那路线是通往城外的。

　　萧铎小心翼翼的跨走了两步，刚想跃下高楼，突然一团黑影从他脚旁一溜烟的蹿过。萧铎反射性的探手朝那团黑色东西抓去，手上蓦地一软像是抓了一根毛茸茸的绳子。

　　单手往上一提，只听见阵阵“喵呜喵呜”的惨叫声，借着昏黄月色萧铎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逮了只黑猫，小黑猫被他倒提着，四肢在空中乱舞。

　　萧铎本来想把这只小猫咪放掉的，可一见它浑身毛色漆黑乌亮竟无一丝杂质，他就改变主意了。听凤言珏说过，毛色纯粹的黑猫是非常具有灵性的，不但能避邪，更能压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在邪气比较重的地方都有黑猫出现。他本不是非常相信这种东西的，不过现下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悚的，所以他决定带着这只倒霉的小黑猫一起去找卓琳。

　　月黑风高杀人夜……。

　　郧阳城外多高山峻岭，平时也有人踏青郊游爬山，不过这三更半夜的就只见沿着雨花石小道上山的路幽静僻壤，狭长的石阶延伸入黑暗深处，地上的白纸钱零星散落，两旁树木婆娑摇摆出诡异姿态，像是无数只手在空中挥舞，暗影瞳瞳，偶尔有知了声响起，草丛中“唆唆唆唆”的有什么东西在穿来穿去。

　　萧铎拎着猫脖子大步往山上跑去，小猫儿像是认命了一样，只低声“喵呜”了几下也不挣扎了。

　　山上半腰处有座义庄，里面放着不少棺材，敛放的都是些客死异乡的人，将尸身放在义庄就等家人来接。不过当今局势非常好，西北十几省在北军的管辖下治安更是没得说，意外死亡客死他乡的人并不多。

　　义庄很破，红漆的双门中有一扇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另一扇也是微微颤颤的挂着，被风轻轻一吹就发出“吱嘎”的呻吟声，似乎随时都会寿终正寝。金笔题字的匾额本来很有气势，可惜现在被蛛网密密的覆盖了不知道多少层，光芒耀眼的字也被遮了去。

　　小猫咪厉声“喵呜”了几下，扑腾了一把小爪子，又安静了下来。

　　义庄外种着许多槐树，槐乃一鬼蹲于树下，看字体就能知其意，民间有“屋后不载槐”的说法，而柳桑槐都是不适宜居家栽种的。

　　萧铎算起来是个无神论者，不过这是在认识凤言珏那家伙之前。

　　本该无声的义庄内传出断断续续呜咽的声音，本就不亮的月色悄悄被流云遮掩，晚风呼呼吹过，六月的夜竟莫名漫生出十二月的寒意，萧铎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往义庄内冲去。

　　大厅内整齐摆放着十数口棺材，有的像是刚漆过油，而有的则是色彩斑驳看上去时间久远。这些棺材都架在长板凳上，每个棺材板上都被贴了一张黄符。

　　“呜呜呜”的声音又清晰传出，似乎来自某个棺材。萧铎凝神细听，双唇紧抿出灰白一线，如此夜晚，凋敝阴森的义庄内，十几口棺材中间站着个手拎小猫的大帅哥，这幅景象委实太过诡异……。

　　“咚咚咚”的声音又起，好像是棺木内壁被什么东西在狠命敲打，连整个棺材都在颤动。

　　萧铎目色一凛，跨步走至其中一个新漆的棺木前，一掌推开那厚实的棺材扳，白色的缎稠上果然躺着一个人。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被人塞了团布，更搞笑的是她的额头上被人贴着一张黄符，如血朱砂在黄纸上写下让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这副样子真是惨不忍睹，萧铎忍下到了嘴边的笑意，一把揭开那张黄符，果然见符咒底下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让你不听我的话，这下吃苦头了吧！”萧铎扯掉她口中的布，单手将她扶起。

　　卓琳只是呜咽的哭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差点就被吓得心肌梗塞。

　　“还能不能走？”萧铎解开她双手上被人勒的死紧的绳子，一手扶着她跨出棺材。卓琳双脚着了地却突然浑身一软整个人向地上跪去，亏得萧铎眼明手快一把拽了她的手臂。

　　卓琳吸了吸鼻子，倚着他勉力站了起来，点了点头，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躺棺材呐。

　　萧铎看她哭得眼睛红肿，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也不忍再拿她打趣，反而温言暖语的安慰她：“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去。”

　　卓琳依旧只是点了点头，双唇哆嗦的没憋出一句话。

　　萧铎一手扶着她一手抓着猫儿往山下走去，月色照路，将两人一猫的身影打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轮廓。

　　好不容易下了山，这月亮已经上了中天，远处的郧阳只在黑暗中勾出一个深刻的剪影。走在官道上，卓琳气色恢复了许多，也不用再倚着他走路了。

　　“知道教训了吧，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萧铎终于忍不住的抱怨道，半夜三更没得睡觉还要跑到那鬼都没一只的义庄去救她，谁还会比他更倒霉？！

　　卓琳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讲了？”

　　萧铎一怔，不敢相信的看她，这女人什么脑子？

　　“晚上替你揉腿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今天郧阳晚上有‘阴兵过路’让你千万别出门，敢情那时我在对着空气讲话？”

　　卓琳咕哝了一声：“那时候我痛得半死不活，哪能听到你的话。”

　　萧铎无语。

　　两人默然行走，他行止潇洒手中提着个猫，她一步一踉跄一手插着腰。

　　狭长的道路前方突然有什么慢慢走进，萧铎一把拉住卓琳，顿下了步子：“那是什么东西？”

　　只看见远处有个人影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铜锣的声响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响起，那人手中似乎还摇着个小铃铛，他身后跟着一串人，每隔七八尺就用草绳连起来，那些人头上都戴着高筒毯帽，额上似乎贴着张纸在空中飘扬，不过还是将脸给盖住了。

　　“快快快，快躲起来！！”卓琳突然大力金刚附身，推搡着萧铎就往一旁高树大石后躲去。

　　萧铎被她的态度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合作的躲到了路旁一块大石头后，目色狐疑的看向身旁脸色惨白的卓琳：“你似乎知道这是什么？”

　　卓琳狠狠白了他一眼，压着声说道：“这是赶尸，赶尸懂不懂？！”

　　萧铎怔了一下，惊诧难信的低呼了一声：“居然是赶尸？”

　　卓琳突然扑到他身上一手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自己却低声骂了句：“SHIT！”

　　只见眼前浩浩荡荡的走过一队人，为首领队的男子穿着一双草鞋，深色布卦长衫，腰间系着黑色带子，头上顶着青布帽子，左手拿着小阴锣，右手拿着小锤间隔一段时间敲一下锣，手上拿着的摄魂铃却是一直被他摇响着。

　　卓琳挂在萧铎身上，一手紧紧捂着他的嘴巴，胆战心惊的看着面前只在书中看到过的赶尸，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萧铎被她压了个半死，卓琳大概没有发现自己差不多是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他却只能一只手撑着身体避免两人同时滚到下面的草丛中去，压根没法去见识面前的诡谲情况。

　　等前面的赶尸大队慢慢走过的时候，卓琳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捂在萧铎嘴上的手。

　　“你快要压死我了！”萧铎沉着声艰难的从唇齿间迸出几个字。

　　卓琳这才发觉两人之间的姿态太过亲昵，忙慌张的向后退去，殊不知身后草垛陡峭，一滚就要滚到深沟里去了。

　　“小心。”萧铎反手一把扯了她的腰带将她往身前拉，力气太大，两人又扑成了一团。

　　萧铎被她压得呼吸一顿，手下松了力道，那只猫儿突然挣脱了开去，竟朝着赶尸的队伍冲去，黑色的影子快如迅雷，它张口一把扯下最后一具尸体上盖着的黑色斗篷。

　　“妈呀！”卓琳吓得惊声尖叫，一把拉起萧铎就往郧阳城内跑。

　　卓琳这辈子撇去那天发生车祸，再也没有比今晚更凄惨的了，第一次躺了棺材，第一次赤脚跑那么长一段路，第一次看到赶尸，第一次看到黑色斗篷下……恶，她浑身打了个寒战，压下胃部阵阵痉挛。

　　“你鞋子半路跑掉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萧铎回房间拿过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看卓琳右脚板鲜血淋漓，不敢置信的看她，这女人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的？

　　“那时我吓都吓死了，哪顾得着跑飞掉的鞋子……咝……痛痛！”卓琳抱着挂纬纱的床杆，五官都快皱成一团。

　　“这个时候倒晓得痛了？”萧铎撇了下嘴，手下动作却轻柔了起来。

　　挑出嵌在肉里的沙粒，消了毒，上了药，裹上厚厚的纱布，看萧铎在一旁净手，卓琳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关在棺材里了。”

　　萧铎取过架子上挂着的干净毛巾拭了手，眼神淡淡瞥了她一下，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真是个傻子。

　　卓琳努了努嘴，咕哝道：“不说就不说。”

　　“这是郧阳的习俗，如果在阴兵赶路的晚上碰到活人的话都是要被关入棺材内一夜的。”萧铎解释。

　　卓琳茫然：“怎么有这么奇怪的风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已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了，好了你睡觉吧。”萧铎盖上药匣子，走到门边，嘱咐她早点休息，隐喻：你别再到处找麻烦了。

　　卓琳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看萧铎正要带上门，忙又出声唤他的名字。

　　“怎么？”萧铎顿住步子，转了身看向她。

　　“明天是不是还要赶路？”她指了指自己的残脚，样子有点可怜兮兮。

　　“知道什么是巡守？又不是赶集，你明天好好休息吧，其他事会有人替你做了的。”他尽量板着脸一本正经，可嘴角还是忍不住掀起弧度。

　　卓琳坐在床边歪着脑袋长呼出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