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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萧铎半路折回返 卓琳也有七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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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离开郧阳很远很远,至于到底有多远,萧铎说按照他们这种速度估摸着最少要七天才能到。换句话说,卓琳将有最少七天不能睡床了。
躺在狭小的帐篷内,空气闷热难耐,卓琳翻来覆去了许久怎么也睡不着,她一下子从地上坐起,脑袋“砰”的一下敲到帐篷顶。
夜空中群星熠亮,像是在黑纱流绢上缀了许多的钻石,不远处的一堆篝火旁,她的副将正在和萧铎聊天,看来睡不着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副将见卓琳一瘸一瘸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忙从地上起身抱拳作揖。
“坐吧,坐吧,别客气。”卓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挑了块平整的地就坐了下来。
“这是从泽州传来的军报,本想明日再给将军的。”副将从一旁地上拿起一张素笺递给另一头的卓琳。
卓琳谢着接过,打开素笺后凑到火堆前好奇的看去。
纸上寥寥写着数字,一手行楷飘逸潇洒,可折勾顿笔处却隐约可见锋锐劲头,真是好字,卓琳不懂品字,可也觉得写字的人当有名家风采。
“你们明天要往草原走,恐怕我不能跟你们一同前往了。”萧铎突然淡淡开口。
卓琳一愣,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的萧铎,他的神色冷峻,半面容颜在跳跃的火光下影影绰绰的,似乎有霜意在脸上凝结。
“为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卓琳疑惑于他突然的冷漠态度,不解的问道。
“哦,因为要收集草药,我必须往城郡内走。”他侧首对卓琳浅然一笑,笑若熏风,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卓琳的幻觉。
卓琳低头看向纸上的字,落款处敲着北漠林的大印,她抿着唇,嘴角旁莫名掀起一丝微弧,眼中精锐的光芒一闪而逝:“真是可惜呢……。”她低声喃喃自语。
萧铎目色一跳,竟不敢看她垂首的容颜,侧眸避了开去,众人一时都无话,晚风阵阵,卓琳突然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凉意。
第二日一早萧铎便走了,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卓琳则携千人骑队往国境外而去。两人分别时也没多说什么,她只嘱咐他一路小心,而他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临了也只说了“保重”两字。
卓琳虽然不懂兵法,不通攻略,可有些时候看别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总能作出一些判断和一些并不好的预测。
“副将军。”她侧身唤自己的副将。
副将策马上前了几步,恭声应下。
“你先带队走,我离开一下,去去就来。”她一拉马缰,在副将错愕的眼光下转身策马向后奔去,多亏了萧铎,她已经能比较熟稔的驾马了。
跑到原先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篝坑内炭火余温未消,卓琳端坐马上左右张望了片刻,毅然往郧阳的方向跑去,若她所料不差,他们一定在不远处。
萧铎离开卓琳大军后,一直马不停蹄的往与他约定的地方赶去,直到看他昂然身姿伫立马前,身后千军齐整,他心中忐忑一直不曾平息。
他翻身下马,走到北漠林面前,见他从容泰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蹙眉:“想不到你那么快就要走这一步。”
北漠林微微一笑,俊美容颜映得天地也无色:“来不及了,我娘要见她,而她肯定瞒不过我娘的眼睛。”
“所以你想让她再殉国一次?”萧铎突然冷笑道,话语中的明讽暗刺竟是毫不遮掩。
北漠林一愣,从未想过萧铎会对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试探性的问:“你是在担心她?”
萧铎眉头一拧,紧抿了唇不说话,他是在担心她?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好,毕竟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萧铎,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认为我是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吗?”北漠林一掌拍上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感慨。
“漠林……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人相识至今都有二十多年了,虽非同胞手足,但早已有了兄弟情分,萧铎并不是在质疑他的人品,只是……。
北漠林了然似的笑了笑,负手走到他身旁,看远处天地一色,阳光明艳,低声说道:“皇上已经下了密旨希望我们能生擒了月昼,可你也知道月昼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根本让人抓不住个影,而唯一能让他动怒的只有蔡花。”
“所以你想让她再次引出月昼。”萧铎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虽然不知道真正的蔡花是生是死,但现在的这个女子想必应该会引起月昼的好奇吧。
北漠林默然点了点头:“若事情大成,对她也是好事,即便以后被人拆穿身份也不会受到太大苛责。”
“可是……。”萧铎话还未说完,两人突然都惊诧的看着远处一骑踏尘而来,这马上的人却是本来早就该赶往草原的卓琳。
“她怎么来了?”北漠林疑惑看向萧铎,他原是秘密带军跟在卓琳之后,只等月昼出现,他便能一击夺之,这事他本就谁也没有告诉,可他知道他的意图萧铎能够了解,可为什么卓琳会突然折回?
萧铎从先前的震惊到逐渐平静,像是有点释然,他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她并不若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好摆弄。”
“没想到北将军也在这呢,怎不通知末将一声,好让末将安排夹道欢迎。”卓琳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北漠林身后的千人骑队,突然冷言冷语的说道,完全不似一个下属该对领导的态度。
北漠林突然一怔,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她却突然展颜,脸色温和了起来:“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吧,北将军,萧公子。”
明明是在笑,可北漠林和萧铎都感到了她柔和态度下暗藏的愤怒。
将马儿交给北漠林的副都尉,三人走进一旁的榆树林内,高大的榆树顶天立地,密连的枝叶挡住艳阳天光,只将明亮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洒下一点,细碎的落在三人身上。
大家都静默不语,风儿偶尔吹拂,扬起了地上的叶子,缓缓卷过。
卓琳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环胸倚着身后的榆树上先开了口:“你们一早知道我不是蔡将军,是吗?”
北漠林和萧铎没想到她一开口问题就直指要害处,本以为他们不点穿,她也会一直装糊涂下去的。
“为什么现在你才想到问这个问题?”北漠林反问。
依旧是美若天人的脸孔,让人看一眼就怦然心动。
卓琳望着他,冷哼笑道:“我只是不想死了都要作个糊涂鬼。”她突然转眸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萧铎,双眸猝然对上,他却先狼狈的避了开去:“我想,大概是那杯酒吧……。”
想起那日酒楼他殷勤为她布酒,想起小巷内他诧异的质问,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中蹊跷。
“是的,真正的蔡将军对竹叶青过敏,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北漠林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一刻,大家已是坦诚相见。
卓琳了然似的点了点头,继而自嘲一笑:“你们想要我作什么事?我与真正的蔡将军长的很像吧?”
“你叫什么名字?”北漠林突然问道。
她愣了一下,继而回道:“卓琳,卓尔不群的卓,琳琅满目的琳。”
“卓姑娘,你确实十分肖似蔡将军。”他顿了顿,半晌后才又说:“而你或许是能引出月昼唯一的人。”
“所以我就是那个饵,而真正的蔡将军很可能已经死在这个月昼的手上了,对吧?”事情正如她所料的一般,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卓琳倒也没太过震惊。
北漠林双眸对上她闪着冷意的眼眸,点了点头:“你可以选择拒绝。”月昼虽然难逮,可他也不需要强迫别人的意志,若她不愿意,他也是不会勉强的。
卓琳撇开眼,侧着脑袋看一旁榆树下落叶成堆,嘴角旁绽出一丝无谓的笑:“至少从现在来看我还是凤朝的将军。”
“恩。”北漠林应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何说到这个。
“哎,看来真是要为国死疆场了。”她捋了一把身后长发,叹息道,似乎听上去并没有太过感慨,也没什么激烈的情绪,好像不过在说一桩小事而已:“如果我死了,我父母朝廷会养吧?”
“会。”北漠林点头。
“OK,那就没问题了,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卓琳站起身,杖着银枪一瘸一瘸的走出了林子,自此未在回眸过一眼。
“卓……。”萧铎刚想唤卓琳的名字,手腕却被北漠林一把攫住。只待卓琳踉跄的身影渐渐走远,这才放开了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其实这不会死人。”萧铎疑惑的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目光微垂:“战场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谁安全无虞?”
萧铎一下子怔然无语,真正上了战场,谁又能护得了谁。
“你明明知道她只是为了……。”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量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