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债》卯女子

5、伍：结局到最后

　　“啪”——
　　落子无悔。清脆的声响在纯白色的界内振出不小的涟漪，巨大的棋盘横卧于中央，棋盘上的棋子却都是虚化的，无关黑白都异常晶莹可爱。
　　执黑子的是个约摸十六、七岁的银眸少女，她着一袭紫衣长袍，黑发垂顺地落在脚边，笑盈盈地看着对面执白子、穿白衣的孩童。童子看似只有十岁，梳着双髫，神情却是温文儒雅的……假使一个童子的脸上能出现这种表情的话。
　　“应祺，你就承认自己输了吧~”嗓音杂在孩童与少女之间，婉转出一丝妩媚，“天道酬勤，到底是比不过情短恨长。”
　　垂髫的童子顿化作不及弱冠的少年，声音也透着镌雅之气，他道：“若不是你施了最后的幻术，我怎么可能会输？”仔细观摩棋局，却见白子处处受制，“竟然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都成了棋子。”
　　“唔？”少女眨眨水灵灵的眼睛，瞳孔深处划过嘲笑，“难道他们不是？”
　　少年收了所有棋子，叹息，道：“就算是，也该留个面子，好歹他们在下面也算是些顶尖的。”
　　“面子？这种东西他们有吗？”少女嗤之以鼻，“再者，我好心留了面子给他们，谁会好心在我输了以后留面子给我？”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还有，”少年皱眉道，“连一餐琼果宴你都要计较？”
　　少女晃了晃脑袋，道：“是呀~那些所谓的仙啊凡的，哪里比得上我十万年才结一颗的琼果？”笑容间咧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们口中的‘既凌’就是我用琼果造的，可不比那些仙灵技高了一筹不止？”一撇嘴，“你快点换回童子的模样啦！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好玩。”
　　“好玩？你不觉得一个小孩有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是一种罪过吗？”尽管少年失笑于她的白眼，却仍是依她所言顷刻化作了先前双髫的孩童，声音也变得稚嫩了起来，“说实话，你最后将那一男一女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少女怒，随即又得意洋洋起来，“人家，我，可是很负责地让他们在一起了哦！”
　　“哦？想不到专司‘毁灭’的右侍大人您也会有助人为乐的一天，”童子起身作揖道，“失敬，失敬。”
　　少女见此不由大乐，大笑道：“他们的债自然要让他们自己去讨才比较有趣味嘛~不过，要是让那些仙凡看见司掌‘创造’一事的左侍大人其实是个不足十岁的小童，又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先幻化出咱风度翩翩绝世姿容的少年形象呗，”童子斜眼睨了少女一眼，“不过，在他们见到你我之后，右侍大人一定会让他们就此消失的吧？”
　　“嗯嗯嗯，知我者，应祺也。”少女笑得天花乱坠，“何况，这世上谁有你我无聊？”
　　童子闻言扑进少女的怀中，汲一口清香，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任你用一枚果实、一朵花将他们的命运玩弄？”
　　抱住童子软软的身体，少女将目光投向远方，轻叹道：“是啊，神真是闭关太久了，弄得我们无聊透顶。”
　　童子见少女良久不收回视线，眸中竟闪过怒火，道：“看我！”细嫩的手贴上少女的脸颊，“我生气了。”
　　“啊？”少女茫然，“什么啊？”
　　“我们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麒麟，”童子幻化回少年的模样，愤恨地道，“你怎么能在有我的情况下忽视我？”
　　此时，一身飘逸白袍的俊秀少年坐在紫衣少女的大腿上，双目含泪，诡异十足。少女显然被这情景弄得糊涂了，眼睛眨啊眨，就是没眨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后，她才呐呐地道：“应祺，你是不是该从我腿上下去了？”
　　少年笑眯眯地凑上前，鼻尖抵住她的，道：“陟琳，我不信你这么不开窍哦~”
　　少女突然回过了神，挑起眉，邪邪地冷哼一声，道：“等你什么时候修炼出神的韵味，神的风华，再、说、吧！”说完便销匿了身形气息。
　　少年被一下子摔得跌坐于地，他却不恼，只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眸，勾起嘴角笑道：“你以为没有我放水，你可以逃得掉？陟琳，开玩笑要看时间哦~”
　　说着便也消失了，徒留下纯白色的一片，渺渺然然。

　　若干年后，雪山山顶。清俊的小童顺着前方老者的背影，艰难地在雪地里迈步，直至他撞上了前面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的老人。
　　小童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委屈地道：“师傅！您……”
　　话未完，他便被眼前之景所惊呆。成片成片的栀子花盛开于雪山山顶，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此处的栀子花是红色的，火一般，血一般，燃烧尽了荼靡。还有，香味也不如平时闻到的那么浓烈，很轻，像是会钻进皮肤里一样，可使劲嗅嗅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闻到了这淡淡的香，为什么就那么想哭呢？
　　老者急切地上前观测，而后呢喃道：“传言只道这世上有并蒂缠枝莲，却不料此处竟有并蒂缠枝的栀子花……”
　　不远处，紫衣的少女依偎着白衫少年，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我让他们在一起了哦！”
　　少年轻轻叹息，伸手搂紧了她：“也只有你想得出这法子。”
　　“因为，那小狐狸其实也是我做的，用我最爱的栀子花做的，”少女将头埋入少年的脖颈间，“我不想让他们孤单了。”
　　沉默过后，少年轻笑，道：“都是债。”

　　玄卯
　　完于09.2.17

作者有话说

　　总算是完结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