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南林豆豆

5、chapter5

　　南意以为按照陈铎的个性，他肯定会拒绝秦可乐，陈铎这种性子，对于不是本班同学的秦可乐，他应该是没什么印象的，对于“陌生人”，他拒绝起来可能会更加不留情面。

　　然而出乎南意意料，秦可乐走过去站在那里弯腰说了几句话之后，居然就直接坐在了陈铎旁边的位置上，她拿出习题本，目光看着陈铎，在说些什么。

　　陈铎也出乎意料地有耐心，甚至拿过了笔在秦可乐的本子上勾勾画画。

　　南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她要不要也去问个问题啊，可是问什么才不会被陈铎拒绝呢。

　　心里像淹了泡菜，酸酸胀胀的，南意拿着笔在高数书上随手画起来，心思不在这上面，南意连笔下是什么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竟然画了陈铎和秦可乐一起学习的画面。

　　真是……太没出息了，画面那两个人靠的极近，陈铎眼角的光甚至柔和许多，整个画风和谐美好，简直男才女貌，南意心里叹了口气，正好秦可乐的司机打电话过来，南意接起电话，跟对方说过之后，再次陷入新一轮的忧伤之中。

　　终于，有椅子搬动的声音，南意看到秦可乐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拎了电脑包的陈铎。

　　“我怎么没想到这种解法，”秦可乐笑着说了句，“今天飞机上无聊的时候可以试试这种解法，等我算好拍图片给你。”

　　“没兴趣。”陈铎的声音还是很欠扁，可是并不欠打，南意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声音跟以往的不同。

　　“那算了，我才不稀罕，”秦可乐说完，拿起自己的小包，正要走，看到了南意高数书那一页的画面，“意意，这是你画的？”

　　糟糕，忘记收起来了，南意要遮掩也来不及了，秦可乐已经把书拿过去：“你画的挺好的，介意跟我换下高数书吗？”

　　开学没多久，大家的书都还没有什么破损的，而且她们俩都没有在书上涂写的习惯，两本书都崭新崭新的，秦可乐眼角带着笑意：“我要收藏起来。”

　　陈铎的视线也跟着看过来，他显然也看到了书页上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南意的脸彻底热起来，她总不能说自己要收藏吧，而且她收藏他和其他女生一起的画面，难道是要虐自己吗？

　　南意“大方”地点点头：“好。”

　　秦可乐收好东西，打电话叫司机进来拎包，然后很快就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南意和陈铎两个人。

　　看他也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南意鼓起勇气：“那个，陈铎……”

　　“恩。”陈铎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南意脸上。

　　“我，对，对不起，”本来想装傻蒙混过去的，但是心底有个声音，让她不要当缩头乌龟，而且，南意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也带着某种期盼，万一，有其他可能性呢，“那十八份作业里面，有，有我给你交的一份，对不起。”

　　南意低着头，没听到他的回复。她抬起头来，看到他目光里还是没什么波澜，跟刚才一样，也是，他已经站在讲台上说过了，以后不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而且还给他造成了负面的影响。心头酸涩不已，南意深呼吸，鼓起勇气看着陈铎。

　　两个人正相顾无言，有人推开大教室的门，是教学楼里的保安，保安大叔拿着锁门用的长链，声音中气十足：“同学，明天国庆，今天这栋楼提前锁门，你们如果要学习，可以去图书馆。”

　　“走，走吧。”南意背起书包，越过陈铎的身体，开始往外走，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今天上课的教室楼层挺高，两个人一起站在电梯口等着，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换，南意心里复杂极了。她一方面希望电梯可以快点来，带她离开眼前的窘况，一方面又希望电梯永远不要来，可以让他们独处的时光多一点，再多一点。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陈铎先迈步进去，他背着单肩电脑包，按了一楼之后就站在一边，眼看着电梯门又慢慢阖上，门外的人却还雕塑一样，魂游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陈铎按住电梯：“上来。”

　　南意如梦方醒，慌里慌张跑上去，差点被自己绊倒，明明她穿的是平底鞋啊。

　　电梯里也是沉默，等到了一楼，陈铎率先拔足离开，背影洒脱，不带一丝游移，南意却仿佛被人抽干了意识一样，等他出去之后，靠在电梯墙上，悔的想要撞南墙，她这次真的玩脱了吧，现在的她在陈铎眼里，估计是又傻又无知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无疑了。

　　南意一个不小心，电梯又上去了，她索性放弃，又来了个电梯游，门再打开，她看到一个熟人，景浩应该是刚忙完，举着手机冲她招了下手。

　　“学长，你才下课？”

　　“没，”景浩无奈笑笑，“刚被老师叫过去聊了几句，有点学生会的事情要处理，你呢，放假不回家？”

　　南意不想多说家里事：“恩，不回去。”

　　景浩很有分寸感，没再多问她家里的事情，反而笑道：“正好，我也无家可回，我爸妈结婚周年纪念日，他们一起旅游去了，回去也没人，还不如在学校，可以陪陪你。”

　　他的语言太过直接，南意囧了下，尴尬笑笑。

　　正好遇上，景浩邀请南意一起去吃饭：“别担心，都是我们同学，也是你校友，有两个还是你们军训时候的教官。”

　　见南意还不表态，景浩又加大筹码，他举起三根手指来：“我保证，在门禁之前送你回宿舍。”

　　其实国庆假期学校的门禁是往后推迟了的，而且宿管阿姨提前登记了不回家的同学，就算回来晚一点，也可以进去。可是这根本不是问题啊，跟着景浩去参加他的朋友聚会什么的，这也太暧昧了，而且南意知道，她根本不喜欢景浩，没必要给人家不该有的错觉。

　　“学长，你们去吧，我……”

　　南意话未说完，景浩接到电话：“谁，江铠，可以啊，都是朋友，一起呗。”

　　他挂断电话，看向南意：“还有两个人过来，江铠和陈铎，有共同朋友介绍认识一下。那个陈铎好像还是你们学院的，你认识吗？”

　　南意：“……好。”

　　虽然不久前才在陈铎面前里子面子丢的一丁点都不剩，但一听到可以跟他一起，南意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景浩去了，聚会的地方还是上次那家酒吧，只不过换到了包厢，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齐了。

　　南意第一眼就看到陈铎，然后才注意到正跟他说话的人，是上次见过的驻唱歌手，原来他叫江铠。

　　陈铎百无聊赖，其实很不想来，他昨晚没睡觉，困的一批，只想回去躺着，可是刚脱了鞋，就被江铠冲进来拉住，甚至这货还不惜主动屈尊降贵帮他系好鞋带，又不断加砝码：“你就去那儿坐着不动，随便吃点喝点就行，等过段时间你那APP上线了，我免费给你代言。”

　　从一百万降到免费，你贬值得倒挺快。

　　不过考虑到江铠还算有几分皮囊，在学校里人气也不俗，陈铎答应了。

　　他正喝了冰镇矿泉水提神，就看到景浩带着南意进来了。想起来上次江铠说的Z大风流史的事情，陈铎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鄙夷。

　　也对，这姑娘喜欢他，陈铎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是被人喜欢这件事，他简直驾轻就熟，刚才在教室，南意跟他坦白交作业的事情，再想到之前班级聚会时的事，他就都明白了。

　　“景哥，你来晚了！”有人出声，开了三瓶啤酒，摆成三角形放在桌子上，“道理你都懂吧？”

　　“接妹子，”景浩笑笑，还是没拒绝那几瓶酒，“先放着，等会儿我喝。”

　　“不行不行，你这么怂了，妹子怎么看！”说话的人目光在南意身上转了一圈，想起来开学时候也见过这个妹子，“不对，这是嫂子吧。”

　　一堆人笑起来，目光暧昧，南意要去解释，被景浩拉了下胳膊，他靠近她，弯下腰来，声音只有他们能听得到：“没事，大家开玩笑的，你解释反而说不清了。”

　　南意将信将疑，难道不该是解释了才会避免误会吗，不过景浩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笑着摇头，拎起一瓶啤酒来，另一手还抓着南意胳膊，仰头开始灌下去。

　　三瓶啤酒，他很快喝完，然后拉着南意入座。

　　菜提前都点好了，等到上齐了，景浩给南意要了杯热饮，然后一手搭在她椅背上，转头跟隔壁的同学说话，自在闲适。

　　相比之下，南意就没那么自在了，她只好闷头吃菜。今晚这些菜口味都很重，南意不小心吃了颗花椒，被麻的失去味觉，她喝水漱口，结果热饮反而加剧了花椒的味道，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麻药似的。

　　陈铎也心无旁骛地吃着菜，他就坐在南意对面，看到她几次想吃那道青笋，都因为菜被转走而错失，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菜转到了南意那里，然后伸手按住桌子。

　　她吃东西像小兔子，嘴巴一开一合，十分认真，跟他三岁的妹妹一个风格。

　　吃完之后，服务员收了桌子，大家分坐在长沙发上喝酒玩游戏，南意以为今天这个局只是普通聚会，并没有看懂那些暗中涌动的东西。

　　景浩点了首重金属音乐，很快有人将灯光调暗，有个女孩子走到中央，攀在那根钢管上，带着魅惑人心的笑容。南意知道那个女生，好像是舞蹈学院的院花，她之前在论坛上看到过那女生的照片，在女神榜上名列前茅。

　　不愧是舞蹈学院的女神级人物，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她就攀着柱子动起来，舞姿灵动劲-爆且热-辣，一曲结束，她身上也只剩下一件小吊带和热裤。

　　大家鼓掌之后，游戏正式开始，南意看到女神径直走到陈铎那里，旁边的人很有眼色的空出了个位置，女神坐下去，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暧昧地靠着陈铎的。

　　……原来是这样啊，南意觉得她今天在心里腌完了一年份的泡菜。

　　游戏是纸巾传递，薄薄一张纸巾，围成圈的众人两两之间用身体传递，用脖子以下的部位、纸巾掉落、纸巾破裂都算输，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而且惩罚现在暂不公布。

　　别说惩罚，就是传递的过程，本身就是……如果掌握不好力度，很有可能就是亲吻了，这已经算是惩罚了好么。

　　南意左边是景浩，右边是一位不认识的学长，于她而言，简直双重磨难。

　　她正想着如何脱身，就看到陈铎站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理会女神，只是跟另一边的江铠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包厢门被关上的瞬间，气氛冷了一秒钟，江铠笑着打圆场：“陈铎去趟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家先玩。”

　　景浩看了眼南意，又笑着将目光挪向南意旁边的男生：“兄弟……”

　　男生会意，立刻起身，嚷嚷着要换座位，不然会被景哥追杀，可是在场的也没有其他女孩子了，南意看到女神和江铠起身过来，但是他们中间还是留着个位置，是给陈铎的。

　　游戏的重要嘉宾缺了一个，肯定是要等的，所以直到陈铎从外面回来，景浩才宣布游戏开始。陈铎进来的时候，江铠迎了上去，他揽着陈铎的肩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以南意的了解来看，陈铎的脸色不怎么好。

　　他打量现场一圈，冷着脸过来，就在女神脸上的笑意还没藏起来之前，他站在了南意和景浩中间：“让让。”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江铠悔不当初，他就不该接这苦差事，眼看着收不了场了，景浩却笑起来：“小学弟，你是想亲我呢，还是想亲我们家南意呢？”

　　我们家……

　　南意想撞墙。

　　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要点燃全场了，南意莫名其妙成了焦点的中心，她坐在那里焦躁不安，面上还得无所事事地装傻，因为她旁边的女神已经彻底黑脸了。

　　景浩估计是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真的往那边挪了下，陈铎坐下来，周身气场冷硬。

　　南意不善于处理这种局面，但她还是靠近陈铎，小声跟他说：“要不，要不早点走吧。”

　　陈铎冷笑着瞪了她一眼。

　　游戏开始，等那张纸条传到景浩那里时，已经残破不堪了，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口水，陈铎冷着脸凑到景浩旁边，他掌握好角度，朝着那张纸吹了口气，然后迅速用鼻头和上嘴唇之间的位置接住了，真是个好方法啊……

　　南意还没感叹完，难题就到她这里了，迎着陈铎的目光，南意作死的想着，要不自己臭不要脸上去亲他一下吧，至少不会亏……算了，她没胆量。正在南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陈铎一把抓住了她胳膊，他弯腰倾身靠过来，跟她呼吸可闻，南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距离极近，鼻尖堪堪挨着，正在陈铎打算故技重施把纸条递过去的时候，南意紧张的呼了口气，纸条彻底飞走了。

　　这场年度大戏简直不能更精彩，有人开始从预先准备好的纸箱道具里摸出个小乒乓球，打开来读：“很简单，输的两个人一起做100个俯卧撑，如果都是男生，正面对背面叠着，如果一男一女，正面相对，女生躺地面上。而且，”读规则的男生不怀好意地停顿了一下，“在女生锁骨的位置放十颗石榴籽，上面那个人得全部吃完。”

　　这游戏也太掉节操了。江铠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他丝毫不怀疑，陈少爷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掉头就走，并且回去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陈铎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人不是。

　　或许是被人当众驳了面子，谁不知道南意是他射程范围内的女孩子，结果这小学弟横插一脚，还真以为可以全身而退？景浩笑着从水果盘里拿了颗石榴剥起来：“我帮你挑几颗甜的呗？”

　　南意整个人身体都在发烫，她是喜欢陈铎不假，可是这种游戏，她并不愿意参与其中，她准备起身，被旁边的女神用力拉住了胳膊：“继续啊，还没结束呢。”

　　陈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真的配合，看着十颗石榴籽放在南意锁骨的位置上，他甚至有闲心开玩笑：“你挺瘦的。”

　　这是陈铎第一次对着南意开玩笑，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陈铎人高马大的，他撑着身体趴在那里的时候，南意可以看到他有力的肌肉，他今天依旧穿着件黑色的T恤，下身倒是件宽松的工装裤。周围围了一圈人在数俯卧撑的完成度，南意从没有觉得这么羞-耻过，数到十的时候，她感受到脖子那里有个很短很短的瞬间热了下，随之而来是众人大声的调笑，是他吃了一颗石榴。

　　陈铎在有意控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动作看起来暧昧，但除了石榴籽，他在保持自己的身体不碰到南意的。可是这动作本身代表的暗示意味就足够暧昧了，南意呼吸渐渐加重，她闭着眼睛，能够感受到因为陈铎动作而带起来的风。

　　游戏结束的时候，陈铎从地上爬起来，微微喘-息。景浩脸上没有一分笑容，看着他，目光冷硬：“小学弟体力太好了啊，没有体会到游戏精髓。”

　　陈铎冷笑了一声，没再回应，他转身要走，被景浩叫住：“完事了也不关心关心女孩子，真不够体贴的。”

　　江铠跑过去把南意从地上拉起来，看着这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懊恼的想遁地消失：“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小学妹回去了啊。”

　　看南意脸色不好，景浩和陈铎都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一起出了酒吧，陈铎走在前面，江铠跟在南意身边，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们刚出去，就有出租车停下来，陈铎拦住车，然后打开车门，站在那里等着。

　　等南意上了后座，江铠主动跑到副驾驶去，他以为陈铎会上车，却没想到他只是大力拍上车门，从钱包里摸出张一百的递给司机：“Z大南门。”

　　江铠看着后座南意的脸色，也没敢再问什么。

　　今晚真是彻头彻尾乱了乱了，他还是闭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