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南林豆豆

12、chapter12

　　南意和陈铎到的时候，世纪公园已经人满为患，保安在几个大门口都拉上了警戒线，大门进去就是安检区，从这里开始，大家自发排队，但依旧抵挡不住队伍里叽叽喳喳热闹的声音。

　　南意全程跟在陈铎身后，进到内场之后，距离灯光秀主场地最热闹的地方也已经厚厚围了几层人，南意身高受限，根本就挤不进去，她着急地踮起脚来看。

　　灯光秀才刚刚开始，漫天都是绚烂缤纷的色彩，南意挤不进去，只能仰头看着高空的情景，现在正在进行的part是仿流星雨环节，会持续五分钟，南意左右看看，发现大家都在边许愿边看。

　　人潮拥挤，碰一下应该没关系，南意拉了下陈铎的胳膊，指着天空跟他解释：“现在可以许愿，我刚才在路上看攻略了，这个环节许愿很灵的。”

　　流星灯光接近无色，与星光交相辉映，璀璨而耀眼，陈铎听着南意的解释，目光定格在远处高空。

　　南意趁机抓住陈铎胳膊，然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希望以后朝朝暮暮，都可以跟身边人在一起。”

　　为了让老天爷真的可以听到自己的愿望，南意悄悄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陈铎偏头，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南意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她的睫毛浓密，眼角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许愿结束，南意睁开眼睛，对上陈铎目光，想起刚才愿望的内容，她心里带着小小的雀跃：“你许愿了吗？”

　　陈铎收回视线，目光看着远方：“我没有需要寄托给一场灯光的愿望，它们都是可以实现的目标。”

　　南意并不气馁，也不会因为他这话而丧气，她点点头，看向陈铎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纯粹的光：“我相信你。”

　　上一次她这么说时，他嗤笑着回应了句“用得着你相信？”，而此刻，陈铎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看到后半场，南意转头时，看到了隔壁游乐场的摩天轮，夜晚的摩天轮闪着梦幻的光，将一场未竟的美梦演绎的更加如痴如醉，旁边也有几个女生在蠢蠢欲动，而她们身边的男朋友，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要去？等排完队都过十二点了，等下还要去吃饭。”这是找遍借口的。

　　“上面很冷的，咱们带的衣服不够，改天陪你去啊……”这是曲线救国迂回解决问题的。

　　“你想好了，这边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了，门票刚才已经给掉了。”这是在爱情里保持理智的。

　　南意也目光灼灼看着陈铎，被她这么盯着，陈铎很快发现，他也听到了刚才旁边几对情侣的对话：“想去？”

　　南意猛点头，她不怕冷，也不怕排队。

　　陈铎也没兴趣继续在这里吹冷风，他点头：“走吧。”

　　虽然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是话里的内容对于此刻的南意来说实在是很温暖，顶着其他女生羡慕的目光，南意跟在陈铎身后一起挤出包围圈。

　　游乐场这个时间的确人山人海的，尤其是摩天轮那里，没等陈铎拉住，南意先冲过去买票：“摩天轮，要两张。”

　　她拿着票走到队伍尾巴上时，发现陈铎不在，南意刚拨通他的号码，就听到铃声从身后传来，陈铎按掉电话示意她跟上：“去那边。”

　　南意不明所以跟着他走，结果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摩天轮旁边，正好上一圈结束，工作人员率先让他们上去，队伍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骚动声……

　　南意举着两张票，看着长长的队伍，也不知道工作人员会怎么解释，他们好像真的插队了。

　　陈铎已经就坐，他大喇喇占了一边的位置，长腿在中间舒展着，南意只好坐在他对面，但是摩天轮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不坐在一起也没关系，南意开心的扒着窗户看外面。

　　摩天轮慢慢升至高空，南意愈加兴奋，她甚至忘了拍照片拍视频，只是看着就足够满足，而旁边的陈铎……在摩天轮高空安静的氛围里睡着了。

　　等从摩天轮上下来，南意整个人都觉得满足，情人节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坐摩天轮看灯光秀，她之前想都不敢想。

　　陈铎是开车来的，看完灯光秀，他直接送南意回学校，时间临近门禁，他开车速度比较快。

　　陈铎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开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那个，今天谢谢你，”南意系好围巾，只露出半边脸来，“我很开心。”

　　陈铎“恩”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门禁。”

　　南意点点头：“那我走了，明天下午没课，我去别墅找你……们，”这个“们”是她后来想到才加进去的，“修改APP的设计。”

　　“好。”陈铎再看一眼手表，还有三分钟门禁，车灯照到的地方要么是积雪融化之后剩余的小山丘，要么就是雪化了之后被冻形成的冰溜，很容易摔倒，他直接倾身过去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冷风猛然灌进来，南意抬腿出去，陈铎这逐客令下的也太简洁易懂了……

　　南意走两步，脚下忽然有光，她回头看到陈铎车灯前面一片明亮，开心的冲他摆摆手，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到。

　　南意进门之后，宿管阿姨正好拿着钥匙出来锁门，她没走，站在玻璃门边看着他开车离开。

　　“小姑娘快回去睡觉，这天儿冷的，明天再约会也不迟。”

　　南意被宿管阿姨的“约会”两个字说的春心荡-漾，笑着跑回宿舍了。

　　南意回去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刚回来没多久，秦可乐和陈君都洗完澡敷着面膜坐在下面看书，唯独王晓艺靠在墙边一脸生无可恋，看到南意进来，她也只是敷衍地说了句“跟你男神约会结束了啊，恭喜！”

　　陈君解释：“晓艺在进行艰难的人生选择。”

　　见南意一脸迷茫，陈君又道：“她中午说打算跟男朋友分手，跟你们班那个好，但是今晚她男朋友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她回来又舍不得了。”

　　这还真是……两难的选择啊。

　　王晓艺听了陈君的话，面上表情更加纠结，她转过身去面对墙壁，额头抵着墙思考了几分钟，回过神来：“姐妹们，今晚陪我去酒吧，我们再约一下昨晚那几个人，我感受一下到底想跟谁在一起。”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王晓艺马上给陈贵他们打电话，务必要求昨晚的人全员参加。

　　南意今天其实有点累了，不想出门，谁知道她刚准备拒绝，就被王晓艺捏住了命脉：“班长说他叫陈铎一起，你要是不去，我就把酒吧卖酒的小妹介绍给陈铎，意意你昨天也见到了，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哦。”

　　陈君一脸生无可恋：“明天一早就是高数，咱们一起的啊。”

　　秦可乐也不是很想配合：“我都洗过澡了，出去的话要重新化妆。”

　　王晓艺一脸哭唧唧：“难道你们要看我就此被爱判处终身孤寂吗？”

　　一小时后，全员出发。南意体重最轻，被陈君和秦可乐一边一个架着，王晓艺踉踉跄跄跑在前面敲开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阿姨，我室友阑尾炎犯了要去医院，得赶紧去，我们班长已经在外面等了，麻烦你开下门！”

　　宿管阿姨迷糊着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确站着两个男孩子，这才给她们开了门，放人出去。

　　外面站着的就是陈贵，另一个是王晓艺的暧昧对象曲迩翰，几个人成功会师之后一起往酒吧走，大家到的时候，陈铎和江铠已经点好了酒。

　　陈君借着拿果盘的时机推了南意一把：“意意你过去点，别挡着路了。”

　　被陈君一推，南意顺利坐在陈铎边上，她心虚地没敢看陈铎，拿了颗小金桔剥开吃。

　　秦可乐不想玩游戏，跟老板要了麦克风上台唱歌，陈君在底下主持大局：“今天咱们简单点，不玩游戏，大家想喝酒的喝酒，想跳舞的跳舞，不知道干嘛的可以嗑瓜子看戏，酒吧还挺好玩的，哈哈哈。”

　　旁边桌上在上演告白戏码，男生举着束玫瑰花跪在地上，情真意切地说着些什么，南意看到女生很快接受了告白，两个人在众人的祝福下牵手拥抱，然后一起离开。

　　真是最美好的结局啊，她看着看着，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陈铎一直在看手机，偶尔简单喝点，南意见他没打算搭理自己，也就兴趣缺缺，慢慢眼皮开始沉重，然后没多久，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周围的起哄声，南意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旁边的陈铎不在了，但她身上披着件外套，南意拿过衣服看一眼，是陈铎的。

　　陈君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跟秦可乐头对头睡觉，江铠还在台上唱歌，陈贵坐在吧台那边，跟老板闲聊，南意回头看了眼，王晓艺和曲迩翰一起窝在沙发拐角的地方，小声说着悄悄话，起哄的地方在隔壁桌。

　　隔壁桌已经换了一波人了，南意过去，看到陈铎坐在那边，靠沙发坐着的，是景浩。

　　“小学妹睡醒了？”景浩冲着南意招招手，“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不用了。”南意摇头，站在陈铎边上，她不傻，看得出来这里的氛围不怎么好。

　　景浩也并不在意，只是又拿出酒倒在陈铎杯子里：“刚才的，还差一杯。”

　　他们怎么忽然又开始拼酒了？南意看到陈铎嗤笑一声，脸上带着他标准的不屑的表情，然后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看到陈铎起身准备走，景浩出声挑衅：“小学弟这是要认输了？”

　　跟他们这帮人实在没什么意思，陈铎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恕不奉陪。”

　　南意想跟上他，被身后人拉住了胳膊：“小学妹，我帮你点了份烧烤，坐下等等呗。”

　　她下意识去挣开，但力气不敌景浩：“我真的不吃，麻烦你放手。”

　　“小辣椒生气了？”景浩哈哈哈笑着松开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好好，你去吧。”

　　南意看陈铎背影快要消失在酒吧门口，小跑着追上去。她以为他出去是要吹吹风醒酒之类的，但没想到陈铎径直往小路上走，路上人越来越少，南意也越来越慌张，她跟紧陈铎。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陈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门口停下，然后进去买了一箱东西出来，南意甚至没看清他拿的是哪种药箱。

　　陈铎晚上出来的时候没开车，他直接叫了辆出租，让南意先上去，自己紧跟着。南意这才看到他表情不对劲，脸色也有点苍白，顾不上诸多考量，南意伸手去摸他额头，还好，体温没有发烫。

　　陈铎把她手拉下来：“我没发烧。”

　　“但你不舒服，”南意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他缓解不适，见陈铎拉着她手不动，她也没去挣开，“你先睡一下，到别墅我叫你。”

　　两个人下车回到别墅时，南意才看到陈铎的伤口。应该是下午打篮球的时候弄的，他腹部青紫一片，看着十分渗人，南意拿着药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陈铎没吱声，其实是下午的伤口，加上晚上在酒吧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加剧了伤口才叠加产生的这种结果。下午的伤口是景浩撞出来的，晚上的也是景浩的人，但这话没必要跟南意说。

　　看着南意下不了手的样子，他只能先把人支开：“去卫生间帮我拧条热毛巾。”

　　他们在的是陈铎在二楼的房间，南意刚才着急扶着他上楼，也没注意那么多，她进了卫生间，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他常用的牙杯和牙刷，旁边还有剃须刀和一支洗面奶，架子上好几条毛巾，她按照陈铎说的，拿了那条蓝色的出去。

　　南意出去的时候，陈铎已经自己上了药，他动作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伤口看起来还是很渗人。

　　“你晚上睡觉注意点，”南意看他拿毛巾擦手，目光又转移到他腹部，“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陈铎简单“恩”了一声，将衣服拉下来，遮住了受伤的地方。

　　看他打算睡觉，南意也不好再打扰：“那你睡，我回学校去。”

　　陈铎顺势踢了鞋子靠在床上，偏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四点半了，他闭上眼睛：“在这儿睡，别让我送你。”

　　陈铎说的“在这儿睡”的意思是……在别墅里睡，不说他这间房子里面就有个小套间，别墅里多的是卧室，都可以住人，但是南意显然跟他理解的不是一层意思。

　　她站在原地，看了眼陈铎留出来的宽大的卧室床，有点纠结：“会，会不会不太好。”

　　陈铎也没了耐心继续说话：“爱睡不睡。”

　　没几分钟，他就彻底睡了过去。

　　南意纠结再三，小心翼翼走到床的另一头，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睡的，南教授为了锻炼她独立自主的能力，很少让她去主卧一起睡觉。南意也没有什么可以亲近到一起睡觉的朋友，所以跟同龄人，而且还是异性一起过夜，在南意而言，还是第一次。

　　她整个人拘谨到不敢熟睡，小心翼翼不要乱动，避免碰到陈铎，惹他不开心。

　　或许是累了的缘故，陈铎睡着的时候会有轻轻的鼾声，南意听着却觉得安稳，看着月光顺着窗户洒落满地，她也开心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南意是被陈君的电话叫醒的：“意意，老师点名了，你来上课没，我怎么没见到你。”

　　这学期的高数课换了老师，新老师第一节课就烧了把火，这位老师威名在外，大家早有耳闻，所以尽管昨晚宿醉头疼，陈君她们也都还是准时到教室了。

　　南意还没清醒，迷糊着“唔”了一声。

　　陈君听了瞬间头大：“……好吧，你继续睡，我帮你想办法，你们一个个的真当我是万能小助手了啊，王晓艺和曲迩翰他们也没来，我得替多少人答到啊……”

　　她抱怨着挂断了电话。

　　南意将手机扔到一旁，睡了几秒钟之后瞬间清醒，她转过头去，看到咫尺之间的陈铎，他还睡着，呼吸沉沉。睡着的陈铎意外地柔和，他的长睫毛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皮处。

　　“你终于睡醒了？”陈铎睁开眼睛忽然开口，吓了南意一大跳，她这才看到，他已经换了衣服，应该早就洗漱过了。

　　南意坐起来，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共处一室一整夜之后又单独在房间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害羞。

　　“我是让你在别墅随便找个房间睡觉，没让你……”陈铎懒得再说，“总之，现在楼下全是人，你自己想办法。”

　　南意抱着枕头也有点绝望：“那个，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啊。”

　　“轮班，底下一直有人。”

　　南意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陈铎也不理她，自顾自拿了件外套，南意从枕头里面抬起头来，只看到他拿的似乎是跑腿小哥专属的白色运动服出了卧室门，想到陈铎腹部的伤，南意顾不上穿鞋，踩着地板追出去：“陈铎……”

　　外面，跑啦APP的诸位员工，正在进行上班第一天的大扫除，看到南意赤脚追出来的样子，阿定带头吹了声口哨，招呼大家齐声喊：“大嫂早上好！”

　　陈铎蹙眉，他也回过头看着南意：“回卧室去。”

　　南意：……

　　感觉回不回去都说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