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思梧

1、贺知桓

　　A市医院ICU病房外。
　　白衣的医生站在一对年迈的夫妇面前，小心翼翼道：“说实话，病人的生命现在就是完全靠仪器支撑，只要一撤走，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何况你们的经济情况比较艰难，ICU的病房一天就要四五千……”
　　“我们不怕花钱!”头发花白的妇人瞬间就红了眼，“我们就是把房子卖了，到处找人借，也要医好知桓!”
　　“我能够理解您，如果可以治，谁也不希望让一个生命逝去，对不对？但是大家都已经努力了，没有办法了，病人活不了多久!”医生有些动容，心下难受，可表面上还是强硬：“再这样拖着，你们二老会被拖垮的!……您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再说，多拖一天，病人就痛苦一天，这样赖活着，抵不过痛快地死了。”
　　“……谢谢你的关心，医生。”老先生眼中有泪光闪烁，郑重地向医生鞠了个躬，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微笑，在妇人的目光下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我们唯一的孩子。”
　　两次我们，声音一次比一次重，大有让人承不住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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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幸，贺先生。”机械的电子音平淡地说道，“那么，您作好选择了吗？”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是不可能。”高挑俊秀的青年侧倚在窗棂旁，一身病号服显得禁欲又脆弱。
　　“为什么？”电子音问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从一开始就处于不平等状态的交易，你管这叫稳赚不赔？”贺知桓面无表情地说，“要死就死啊，一了百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妄想操控一切的野心家存在，才连死亡也变得啼笑皆非起来。”
　　“……”电子音陷入了沉默，或许是觉得这是无端的谴责。
　　“我愿意死啊，你听见了吗？”贺知桓道，清冷的语气里是难以掩藏的骄傲，“诚然，作为人类我遵循本能想活着，想不顾一切地苟活。这是因为活着能与自由与未知作伴。可是，这不意味着我要答应你的条约……应该这么说，只要不是你，就算是地球上最肮脏的人渣，我都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以此来展示我对生命的热爱。当然，这建立在不是必死的局中。”
　　“……但是今天在我面前的是你。正准备逆转我的死亡，正准备玩弄生命……正在嘲笑和贬低我以前对人生负责的态度，还说什么不幸，让我听从你的诱导……”
　　“——你在妄想什么？”贺知桓轻笑一声。
　　“……”
　　“……这不符合常理。贺先生。”电子音再次响起，“我提前模拟了上亿性格各异的人类在濒临死亡时的选择，虽然其中各有纠结，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同意。”
　　“模拟？”贺知桓问，“他们是真的人类吗？”
　　“是的。”电子音回答，“我参考了他们的一生做出了代码，从大脑里的每一条沟壑到身体每一处的损伤程度都做到了完美还原。”
　　贺知桓抿唇，道：“那他们的思维路径是什么？”
　　“……为了便捷，我设置成了按照原主的价值观来进行对比——异世界和地球。”
　　贺知桓笑出了声：“不好意思，人类可是这个已知宇宙里最贪婪的生物，为了一己之欲，可以伤天害理。”
　　“无法理解!”电子音道，“这与你之前的言论相矛盾，一个贪婪的思维体不可能放弃他最爱的东西，而你放弃了你的生命。”
　　“……”贺知桓道，“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吧。”
　　“请求定义此词汇。”电子音响得急切，“思维体的国度中没有收录此词汇!请求定义!请求定义!？”
　　“好了!……”贺知桓叹口气道，“……被常规所不容的，就是傻子。”
　　“……已收录。”

作者有话说

　　贺知桓（huan）
知桓——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