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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离心 ...

  •   金色头发的女人。
      我曾听过一个说法,基因这东西就向鸡尾酒一样,越是勾兑其他东西,酒精就越稀薄。就连现在的异土也几乎都是棕色和黑色头发的人了,有些年幼时发根还是金色的,但终究还是会被更深的颜色覆盖,正因如此,金发碧眼的容貌才更加稀缺珍贵,随之而来的,是血统纯正的认可。
      虽然都是金色的头发,但那女人的肌肤白皙得像是陶瓷娃娃,那样更符合大众对女人的审美标准。至于男人,谁会在乎呢?她不是那种热情粗俗的妓.女,纯白的长裙和蕾丝扇让她和这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有点格格不入,像是误入狼群得无辜羔羊。显然她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别有用心的结果,但没人在乎,男人只看得到简单的表象,又或者,他们压根不屑于计较那些勾心斗角。
      而他就和往常一样,平常的笑容,平常的动作和语气,仿佛局势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是最糟糕的,一方面是因为有些变化是只有女人能察觉到的,另一方面,我曾经看他的脸色行事是那么胆战心惊,但终归是掌握了其中的要领,可现在看来,那只是我自己可笑的想法。
      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阿黛尔小姐。”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复杂的思绪,但仍旧让我吓了一跳。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朝着我刚刚盯着的方向望去,浅浅地笑了,“您知道吗,通常情况下,一个贵族的一生无非就是继承家业和头衔,跟一个有地位的陌生女人结婚,诞下子嗣,然后……爱上一个娼.妓。”
      真是吐不出象牙,我在心里骂道,有些时候聪明的人嘴欠可比只会乱嚷嚷的傻瓜可恶多了。“但真正的地位,名分和权利,永远只会留在正确的人手中。至于感情,我们永远不能强求易逝的东西停留片刻。”
      卢姆勒斯嘲弄似的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宝石手杖换了个位置,尽管这家伙也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但他的笑容始终有一种优雅而柔软的魅力,尤其是透过那双勾人的绿色狐眼,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贵族气质?这的确很难让人对他不产生好感,但也不敢丢失警惕。显然,这样的戏码在他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酒会、社交、情妇,以及隐藏在华服之下的虚伪和背德,他的生活正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您真的不在意吗?”
      我再次看向那个怎么看都令人不舒服的金发女人,她和多弗已经聊了一段时间了,并且那气氛显然不是即将结束话题的意思。那女人的确美丽,但那灿烂如艳阳般的笑容,在我看来却是无比恶心。但我绝不会承认这点,至少,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或许在他看来,我是个不愿顺从阴暗法则又自命清高的固执女人,但是有些思想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嘲讽就能瓦解的。“放轻松,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不像你。”
      “七武海”这三个字,远远不是“政府认可的海贼”这个简单解释能够完全概括的,尤其是对于多弗来说。随着消息在这片疯狂的海域四散开来,我们所有人都几乎是被顶到了浪尖之上,并且还在肆无忌惮地上升。尽管不得不装做出一切习以为常,处变不惊的样子,但人们阿谀奉承的嘴脸的确令我有些难以适应。规则和章法仿佛一下子荡然无存了,无论是多么荒唐的要求都能被轻而易举地满足。但这样飘飘然的喜悦,也只有我和其他家族成员感受到了。而多弗只是沉默地接受了,并且运用自如,也许对他来说,这只是收回了曾经拥有的权利那种无聊的事情吧。
      名声和地位的获得之后,是闻着腥臭气息而来,妄图分得碎肉杯羹的男人和女人。今晚的场面,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完全是家常便饭,当初无论是吃醋地宣示主权也好,淡然面对也罢,都头来都是如今这个结果——烦躁又无可奈何。
      “呵呵,米格·卡美莉亚,西海珠宝商的女儿,看来今晚宴会的焦点要落入新人之手了呢。”卢姆勒斯半开玩笑地说。
      “宴会上的新面孔总是层出不穷的,就像花朵,枯萎了一批还是会有新的绽放。”我用手里乌木镶金的扇面遮住了半张脸,向距离最近的侍者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就很心领神会地走了过来,“瞧见那位穿雪白长裙的小姐了么,我希望稍后看到有一杯葡萄酒打翻在她的裙摆上。”
      侍者一开始还露出惊讶的样子,但当我将一张五千贝利的钞票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后,他立刻机灵地离开了。
      卢姆勒斯笑而不语。
      “怎么,这可是你告诉我的法子呢。”
      “看来比起Joker的心,你对宴会焦点的位置更加重视呢。还是说……这只是掩饰的借口呢?“
      我盯着他,不得不说,这个在尔虞我诈中成长的贵族青年可比想象中更能看透人心。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手腕计谋绝不比我们这些做见不得人勾当的幼稚,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这里拥有着一席之地。令我在意的是,以他的头脑和心机明明能够在他口中那个鱼龙混杂的大家族里更能过的如鱼得水,却偏偏打着游学的幌子跑出来和我们这些“下等人”勾搭在一起。单看他那精心打理的长发和刺绣上衣就知道,他不是下海干脏活的人。
      这群年轻气盛的小贵族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失礼了。”他正了正胸前的绿宝石领花,很精致的小玩意儿,暂且不说那绿宝石实为上品,上头的蕾丝、绸缎和羽毛也堆砌得十分讲究,有点夸张,却并不出格。“Joker是真正能在当下掀起风浪的人物,这样的人是不会以为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你或许多虑了。”
      “是这样么……”我远远地看着多弗,自言自语道。那金发女人已经从他身边消失了,但很快有围上了几个穿的五光十色的家伙。一旦腥臭的气息愈发浓烈,苍蝇总是赶也赶不完的,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事实上,眼前的一切更像是某种噩兆,预示着厄运降临的不详印记。我真正担心的是他对德雷斯罗萨王女的态度,那是被史诗记载着的,必将成为现实的宿命。造物者大可使用卧薪尝胆的桥段,而不是隐晦的相爱相杀。他是否会在那个被他亲手夺去一切的可怜姑娘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呢?她的无助,顺从,以及无力回天的反抗能够取悦他扭曲的心,让一切彻底疯狂下去……“……世事无常啊,卢姆勒斯,世事无常。”
      然后我就会发现,我不过是一个多出来的,装饰用的零件,什么都没能改变。
      那么我对他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漫长的生命当中,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心脏被嫉妒的魔爪生生捏碎的痛苦。
      宴会的主人在开始长篇大论了,令人提起兴趣的是,他在结尾提到了这里即将开始一场娱乐性的舞蹈比赛,奖品是一只花鸟图案的螺钿首饰盒。这东西虽然稀奇,但若想要也不是搞不到,但现在的我,已经是完全沉浸在不愿承认的焦躁之中了。
      现下正是互相伤害的大好时机。
      “要跳舞吗,卢姆勒斯?”老规矩里是没有淑女先提出共舞要求的,但我又不是,也不在乎。现在的我,只想让多弗发疯。
      卢姆勒斯挑了挑眉:“我可不想被七武海追杀到大海的尽头。”呵,他倒是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胆小鬼!”我走到大厅另一边,那边有位留着络腮胡,身段健壮性感的剧场舞蹈演员,这也是个喜欢惹是生非,居无定所的主儿,只要有兴致全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倒是很痛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我将头发松松地挽起来,撩起长裙的一角别再腰带上,白皙修长的大腿立刻引来全场的一阵口哨声和骚动。
      “现在,来华丽地跳吧。”

      其实我果然还是非常容易满足的类型。在拿到那只精巧的首饰盒后,我那种毁灭世界的心情就没那么严重了,也可能是因为我还重拾了这场宴会焦点的地位,毕竟海上‘粉钻’的名号不只是靠摩根斯炒出来的。
      宴会刚结束没多久,我就听说了那个舞蹈演员打伤了十一个企图袭击他的壮汉,然后从三楼一跃而下不见了踪影的消息。多弗本没必要发这么大脾气的,要不是我在探戈结束时拽着那个男人的衣领吻了他。但有什么可生气的呢?以他的身高根本没法陪我跳舞,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今晚都没让彼此舒服。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地窝在沙发上抽着烟。
      “味道怎么样?”
      “呋呋呋……”他没回答我的话,将羽毛大衣扔到床上,又将半敞开的上衣粗暴地扯下揉成一团扔进角落里的篮子。“自然是比不上你了,需要帮忙吗?“
      “已经自己解决过了。”
      沉默。
      “你喜欢那个盒子的话,我可以弄来很多。”
      “不,我就要今晚那个。”我翻了个身,固执地反驳。
      他夺过我嘴里的烟随手丢开,双手支撑着沙发俯下身想强吻我,尽管我剧烈地挣扎,但还是让他得手了。就算是这样,我的身体也没有一秒钟的时间在他的禁锢中消停过。烟草的气息混杂着宴会中五花八门的香水气味,简直让人想吐。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拒绝他。
      我恨他。
      因为他,我堕落成了一个敏感善妒的平庸之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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