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城市之鲸升》陈亦寒式

7、不情愿的“约会”

　　“你毕业也快两年了吧？”
　　我小心地呷了一口热柠檬茶，胃里舒服多了。昨天的IFSE整得我饭都没怎么吃，胃疼的要命。
　　何梓婷不疾不徐地和我说道，“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去过一家上市公司做销售。因为自己要强，所以业绩很不错。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同事们的猜测和排挤，觉得我的业绩水分太高，在公司里时不时散播我的谣言，说我和那些大顾客有一腿，靠不正当手段，到处给我穿小鞋。虽然我领导劝我不要在意流言，但总归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整个人的生活都变得昏暗。”
　　“那最后你怎么解决的？”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半丝忧伤，没有半丝犹豫。
　　“就直接辞职了呗，待着也不开心。个个都像乌眼鸡似的，想尽办法污蔑我来赶我走，正好我找了个理由自己主动地走，省的他们惦记着我这根眼中钉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果汁，言语之间尽是刻意的云淡风轻，想来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做心理建设，重归职场。想到她今天的装扮，估摸着是故意偏向干练简约，听我的名字误以为是男店长，怕再次引起不良影响。
　　刻意的让人心疼。
　　“那他们为什么非要针对你？”
　　“说我靠脸吃饭，靠家里吃饭，自己本身其实就是个废物。”
　　何梓婷的左手微微攥成拳状撑着脑袋望向窗外嘈杂的步行街，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无力，无奈。
　　“只是因为我每天开车上班，只是因为我家里人背着我和领导打过招呼，只是我比他们更卖力，这一切的成果都不再贴有我的标签。其实想想，这也是一种悲哀吧。我拥有别人羡慕的物质背景，却始终活不成自己。”
　　她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哀叹，又像是在控诉。
　　我搁下了茶杯，茶杯轻触桌面的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拽回了她有些恍惚的思绪。
　　她收回目光，静默看着我，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我微微笑了一下，眼神坚定得注视着她。
　　“瑟万斯向你保证，这里虽然也有竞争，但是任何结果完全取决于你的付出。没有恶意，没有揣测，各凭本事。”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布满了星子，但仍然掺杂着些许质疑。
　　可是，这真的能实现吗？我这一路走来，都还是磕磕碰碰的，只求安稳工作倒不现实，职场阿谀我诈的琐事反倒是层出不穷，避无可避。
　　“至少，在你的6个月实习期间，我会尽所能让你安心学习成长。至于之后的路，有缘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但更多还是看你自己。瑟万斯，相比较其他公司，职场纷争算是比较少的了。你先慢慢适应，一切后面再说，有问题你随时可以和我沟通。”
　　担心她还是有所顾虑，我像是安慰好孩子一样补充说道：“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随即想到，“哎，坏人一般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而是借由好人的外壳为非作歹！”
　　我低垂着头看着杯中柠檬片咕噜沁出得气泡，有点出了神。
　　覃磊，你的善意会被认可，而不是曲解甚至被恶意揣测哪？
　　“哈哈，覃店长，您多虑了，我能感受到您对我的真诚。况且这家店生意这么好，肯定离不开您的悉心统筹安排，想必内部职工一定配合默契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这必定离不开良好的工作氛围。”
　　何梓婷的一番话打消了我们彼此的顾虑。
　　我透过偌大的玻璃墙看向外面的天空，万里晴朗，盛大明媚。行人匆匆往来，他们都只是平凡普通的城市中的一员。这里面有富裕的，也有贫穷的；有喜悦的，也有悲伤的。大家都在扮演着上帝指定的角色，都在平等的去接受每一天的任务使命。
　　“祝我们合作快乐！”
　　送走何梓婷的时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似乎每个刚进瑟万斯的实习经理都是这般意气风发。顿时觉得，仿若看见曾经的自己正在向自己走来。
　　看来，今后的生活大概率会是多了一个并肩奋斗的战友。

　　和何梓婷聊完差不多到下午四点了。
　　办公室里堆积的报销单、检查表、促销安排表洪水般涌来，我只好硬着头皮一件件有序去处理。事情堆积如山的时候，手机的备忘录都不能拯救我，比如我真的忘记张桐旭约了我今晚一起去海底捞吃饭。
　　于是赶忙微信发消息和宇菲解释了一番，她表示理解后，居然说把小龙虾当作夜宵和我分享，看来是她一个人害怕上晚班守店，借机会让我陪她，我只得答应下来。
　　说起张桐旭，这货非要请我吃海底捞。可是一想到要去附近那家店，而那家店长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瞬间觉得脑袋都大了。本想着拒绝，可他下班的时候特意还来和我招呼过，想来我想逃脱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八点左右的时候，整理完手头上的一大堆报销单据后，这才想起来昨晚为了好好休息，难得调了一次静音模式，结果忘记调过来了。忙打开手机，果然未接来电那块显示着猩红色的12这个数字，微信消息框不断弹出来，屏幕似乎要卡顿到自动关机的地步了。
　　“喂，我刚忙完，你已经到了吗？”
　　“我的姑奶奶，都已经排到我了，你赶快过来吧！”
　　“那你先点菜吧，我马上到。”
　　我不情愿得瘪了瘪嘴，不情愿的拿出包里新买的梅子色口红，就着电脑屏幕补了一下唇色，捋了捋额头的碎发。把上面的工作衬衫换了下来，配着下面的工作西裙，穿了一件自己的黑条纹宽松衬衫。将脑袋后面挽好的发髻放下来，温柔地自然散落在肩上。
　　经过餐厅正门的时候，宇菲正好在门口值班迎接客人，看到我的装扮，误以为我和张桐旭要去约会私奔一样，一副“我心里都懂，你安心约会”的模样，笑脸挥手相送。
　　我真的是欠了张桐旭的，这笔桃色造谣费，迟早有一天我要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