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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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时候，卫姿任远终于离开了胃肠外科，去了老年科。
本院的老年科，被归入“四大疗养科室”之首。装修豪华堪比酒店，典型的油水多事情少。
闲到哪种程度呢？
卫姿来了一个星期，值夜班从来没半夜起来过，每天八点上班，交班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最快的时候两分钟就交完了。中午十一点就提前下班。下午三点甚至更晚上班也没人管。每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科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反正跟胃肠外科比起来，这里就是个疗养院。
病人的病情看上去很复杂，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心脑血管系统疾病一大堆，但实际上他们的病情都很稳定，来住院就是为了调调血压、血脂、血糖。
一个二个都稳如泰山。
一下子从胃肠外科那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换到这种和风细雨小打小闹的科室，卫姿还真有些不习惯。
整个科室的老师连带病人都过着一种慢节奏的生活，她有一种自己也在养老的感觉。
……
宁静的生活被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打破了：病房里接连发现三起高热的病人。
最近感冒的人数也在攀升。每天走哪儿都能听见咳嗽声。
顾曼曼正好在呼吸科轮转，那边简直就是重灾区。
很不幸的，她也感冒了，而且症状非常严重，教科书式的中毒症状全出现了：头晕头痛、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肌肉疼痛……关键是高热不退。
卫姿陪她去做了咽拭子培养，这是目前检测是否感染的金标准检查方法。做完顺便免费领了一瓶奥司他韦。
这些检查和抗病毒药物都是免费的，现在疫情严重，卫计委十分重视。
咽拭子的培养结果需要一周才能出来。顾曼曼在这期间一直卧床休息。卫姿正要去请假照顾顾曼曼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开始发热了。
那天刚好该她值班。她去护士站借了一只温度计半小时量一次体温，36.7,36.6，37.0……她始终处于低热状态。
任远经过卫姿身边，五秒之后他折返回来，径直来到卫姿面前，双手扶住卫姿肩膀。
他极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卫姿被他的目光吓到了，体温持续上升中。
“你干嘛？”
氛围有点怪。
卫姿低沉地开口：“卫姿，别动，你眶周有很多出血点。”
“啊？！！你别吓我！”
“真的。”
卫姿立马掏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盯着眶周看。
紫红色的淤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特别触目惊心。
“真的！”
他几乎是拎着她往电梯走，说道：“我陪你去感染科看看。”
卫姿忘了反抗，任由她拎着。
“我们去哪个感染科？”
任远烦躁：“2号楼。”
“为什么不去6号楼？”
“6号楼？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病人？”任远瞥她一眼，讽刺道，“你这种，没病都会被感染。”
“……”
那个时候想了很多种疾病，从流感到白血病淋巴瘤，反正都是会死人那种。这是医学生的职业病，而且她向来是悲观主义者。
卫姿面无血色，“我不会就这样挂了吧？”
任远揽着她的肩膀，似笑非笑：“你当现代医疗技术是死的啊。”
卫姿当时心如死灰，抬头盯他。
任远：“瞅你这点出息。”
卫姿忍无可忍：“我生病了，你还说我。”
任远低头看了她一会，道：“真生气了？”
卫姿不说话。
“……我错了。”
卫姿还不说话，掏出手机鼓捣起来。
“哎，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一遍。”卫姿拿手机，开了录音，对着他。
外面正在下雨，天色阴沉。一出楼门，就看见2号楼了，2号楼离1号楼很近，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
“什么？”
“你说呢？”
任远直起身子，冲卫姿勾勾手指。
卫姿下意识靠近他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勾住下巴。
“你……你干嘛？”她往回躲，才发现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她根本挣不开。
卫姿看向后面的2号楼，意识到他们正站在1号楼和2号楼之间的马路上，给吓得说话都在抖。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两栋楼的老师下班回家，还有很多患者家属下来买晚饭……
他终于放开了她，冰冷的唇凑在她嫣红的耳垂，声音揶揄：“还想听吗？”
她麻溜儿地摇头。
他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懒散，冲她微笑：“下回还敢不敢了？”
“我再也不敢了！”
任远闹了这么一出，卫姿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她要死了的想法彻底没了。到了感染科，师兄师姐兴致勃勃的围观了一圈她的眶周淤血点，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她这就是眶周的毛细血管脆弱外加发热导致的。
最后为了以防万一，卫姿还是做了一个咽拭子培养。
卫姿咽喉有些发炎，她每次感冒都这样，她清了清嗓子：“谢谢你陪我过来。”
“现在还怕吗？”
卫姿摇头。
“以后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卫姿一语不发地听着，频频点头，乖得像个听老师训的小学生。
她的手机就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喂，代老师……”
三分钟以后。
卫姿挂了电话，眨巴了一下眼睛，雾气蒙蒙的眼眸看向任远。
任远：“你怎么了？”
卫姿觉得自己水逆肯定还没结束，她有气无力地说：“老代打电话说，顾曼曼病情太可疑，我们两要被隔离一周。”
“你能不能跟老代说我也接触过她，把我也隔离了？”
卫姿：“……”
任远对一脸迷惑的卫姿说：“不用请假放假一周，你还想要什么？”
是哈。她还要啥自行车？！她本来就要请假照顾顾曼曼，这下省事了。卫姿越想越激动！
“做个交易？”
“啊？”
任远说：“下个月的病例你帮我写，我帮你们送饭。”
卫姿一张脸瘫了五秒钟：“你就这样趁火打劫？！我们点外卖！”
任远接着说：“外卖只送到大门口。”
卫姿咬牙，然后点点头，“成交。”
回到寝室的时候。
昨晚还奄奄一息的顾曼曼，现在正打游戏打得正欢，骂人骂得起劲。气色那是相当不错，但卫姿仍觉得有必要慰问一下。
“曼曼，你没事吧？”
说完这句话，她停了一下。
猛然一惊：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顾曼曼中气十足地喊话：“没事儿了！”
卫姿仍旧站在原地。
她把这局打完，把电脑放到桌面上，长腿一蹬，伸了个懒腰。
“真的。”顾曼曼看卫姿神色，又解释说：“今早起来，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应该就是一普通小感冒，而且就算是流感，姐姐身体这么棒也扛得住。”
这……
这个演员怎么不按剧本演戏？。
“真的，流感其实没什么，只要免疫力不是特别差就没多大问题。”
卫姿高呼一声，把她们两个白得一周假期的事告诉顾曼曼。
“还隔离个屁。”顾曼曼靠在椅背上，看着窗户外面，“我已经在寝室闷了三天了，人都快发霉了。走，姐姐带你去浪。”
卫姿：“……你刚好，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顾曼曼开始挑衣服：“年轻人，保持活力，生命就是用来浪的。”
晚上七点。
卫姿都不知道原来校外ktv这么火爆，包房全部爆满。
但凭着顾曼曼庞大的朋友圈，还是轻松搞到一间大包厢。。
顾曼曼可能真是憋坏了，她叫了一大堆朋友出来，这么久了，这还是卫姿第一次见到她的朋友们。
怎么说呢。一大群年轻人，三教九流，各式各样都有。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很能闹腾。包厢里打牌的，喝酒的，玩桌游的，又是真心话又是大冒险。
卓镇羽居然也来了，他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改挂着一位美女。卓镇羽看见卫姿了，朝她点头示意，笑得春风满面。
想必身边那位就是喜欢看篮球比赛的小学妹了。
顾曼曼开启麦霸模式，上台献歌。她的歌声和她充满侵略性的美貌不一样，意外地甜美轻柔。
卫姿嗓子不舒服，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果汁，努力地地在各种噪音里努力分辨顾曼曼的歌声。
没留神，一堆人坐在这个角落，围成一个半圆。
？？？
然后，卫姿就莫名其妙地加入这堆人玩起了狼人杀。
卫姿不紧不慢地摸鱼，玩得不好也不坏，好在运气不错，一直是个平民，一直没输过。
玩了几局，卫姿看见顾曼曼没唱了，抽身溜过去找她。
“我想先回去了。”
“你说什么？！”
环境嘈杂，卫姿大声说了一遍，顾曼曼才听清楚。
顾曼曼叫来旁边的某小伙子：“吴可奇！送我姐妹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卫姿赶紧拒绝。
一个留着莫西干头，身穿骷髅T恤的男生从天而降，周身气质一看就不是A大的学生。
吴可奇走过来，“走吧，美女。”
卫姿连连摆手——
“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说完夺门而去，速度飞快。边溜边想：顾曼曼这又是闹哪出啊？
这家KTV装潢很有味道，走廊又长又空，两边是各间包厢的门，光可鉴人。天花板上有仿唐的壁画，水晶灯的光芒晶莹剔透，灯光迷离，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
隔音效果好极了，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只偶尔有间包间门开着，泄露出里面的鬼哭狼嚎。
转角处有人讲话，卫姿脚步匆匆，猝不及防闯入别人的二人世界——
女主角粉颈低垂，面若桃花，不知道正娇羞地说些什么。
男主角懒散地斜靠墙上，长腿交叠，面色隐入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撞见这一幕，卫姿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拔腿往前走。
“门在这儿。”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卫姿不得已停下脚步，艰难地倒退回去。那扇门面上是一副山水画，灯光迷离，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借过。”
卫姿拨开门上的山山水水，开门不远处就有一个电梯。
电梯还在一楼，数字一个接一个变换，一、二……六楼到了。
电梯从一楼上到六楼，大概花了二十秒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离卫姿不远处的那扇门始终是合上的，整个走廊，只她一个人在这儿等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她好像犹豫了一秒，然后毅然决然地跨进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