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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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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曼曼期末考试的时候变得忙起来,这让卫姿着实好奇。
她平时都是不紧不慢的,做事情举重若轻,有时候卫姿觉得她像是女版的任远。
顾曼曼抱着一堆材料,把椅子挪到卫姿旁边,与她并排坐着。
卫姿有种大事要发生的预感:“你怎么了?”
顾曼曼戳戳她的脸。
“系里开始准备交换生的工作了。”
卫姿有点疑惑。
顾曼曼看她一脸懵逼,摇摇头说:“我说交换生报名就要开始了,成绩在前百分之四十,没有挂科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我还没看到通知啊。”
顾曼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嘴角抽了抽:“等你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官方通知下周才会出来,”顾曼曼递给她一张纸,“而且系里的面试就安排在考完试后一周。你到时候再准备,肯定来不及。”
卫姿接过,快速浏览一遍。
“厉害了我的曼曼,这种消息都知道。”
“那是,姐姐上面有人。”
“你成绩不算好,但可以试试,反正学校名额多,多参加这种活动以后可以保研。”
卫姿点点头,将纸片收好。
顾曼曼伸个懒腰,揉揉卫姿的小脸。
“姐姐睡了,最近累死了。明天跟我一起准备材料,还有最近你不要一门心思准备期末考试,口语也要加强练习。”
“yes madam!”
“嗯。”
第二天,卫姿和顾曼曼一起把材料打印出来。
顾曼曼各种金光闪闪的奖状一大堆,卫姿的材料就薄薄几张,就这些活动啊比赛啊还是顾曼曼强行拉着她参加的,当时她还不乐意,现在才发现这些是多么重要。
顾曼曼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准备,我先走了,晚上陪你练口语。”
卫姿狂点头。可是她就是个普通记忆力星人啊,她还得温书啊,期末考试也很重要的啊。
她才没有顾曼曼、任远这些非普通人类的照相机式过目不忘的本事。
一言以蔽之:她可以挂,科不能挂。要是挂科了,所有的评奖评优、交换、出国、保研通通没戏。
她认命地背着炸~药包似的书包来到十七教604。
任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哎,你怎么来这么早?”
这都一起上了快一个月的自习了,卫姿每次都比任远先到,只有今天例外。
任远窝在椅子里,没回答她的问题,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学渣还来那么晚。”
卫姿气得吐血,她就来晚了一次!她没好气地坐下,书包往桌子上重重一嗑。
任远:“啧啧,还说不得了。”
卫姿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再用四川话骂我啊。”
“……”
她发誓她一定要学一门他不会的语言,专门用来吐槽他。
任远扔过来一本册子:“好好看看。”
卫姿低头看了看,是美国一所名校的资料。
“你也知道交换生的事了?”
任远冷笑,说:“你居然知道了,不容易啊。”
“没错。”卫姿书包里还装着顾曼曼给她的另外一个学校的资料,她拿出来递给任远,“顾曼曼告诉我的。”
任远接过来散了个标题,就嫌弃地扔桌上了:“不行,这个学校太垃圾。”
“……”
卫姿差点吐血,任远对她的实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她谨慎解释:“就是这个学校我都不一定能过……”
本就安静的自习室更安静了。
在这诡异的静谧中,卫姿偷偷抬头看他,不出意外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任远好像陷入了思考。
卫姿把他的材料推过去,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那个……你自己好好准备吧,加油。”
任远不语。
卫姿拍马屁:“以你的实力,想去哪儿都轻而易举。”
任远挑起一边眉毛。
卫姿接着拍:“你看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还偏偏要靠才华。”
他冷笑。
卫姿最后一拍:“你放心大胆地去,我要是没走成,还能当你的委托人,学校里的杂事我全包了,怎么样?”
任远目光微动,“这个给我看看。”他毫不客气地把卫姿的资料拿走了。
“……”
刚才还说是垃圾学校,那你看个毛线啊看。
“发什么呆,看你的书去。”
“……”
好不容易熬过期末考试,卫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顾曼曼抓起来魔鬼训练。
卫姿练口语练得嗓子都快冒烟了:“美丽善良的曼曼,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顾曼曼无情地摇头。
“还有一周了,”顾曼曼捧着书,语重心长道:“你给我好好准备,不然——我就让任远陪你练。”
卫姿秒怂:“我投降。”
顾曼曼看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怂样,笑得花枝乱颤。
等她笑够了才说:“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你选了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还好吧,怎么被你们说得跟什么野鸡大学似的。而且他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以后不要再说我们了。”
顾曼曼置若罔闻:“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卫姿看向顾曼曼:“曼曼,还是你对我好。”
“知道就好。”
一周的时间飞快溜走。
院系面试的时候,都是一些平时认识的老师、领导,老师们特别和蔼,问的问题也很正常。
卫姿坐在门口等顾曼曼,她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挺好的。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又发什么呆。”
卫姿醒过来,看见是任远。
“你面试怎么样?”
“还好吧。”
任远淡淡嗯了一声,走了。
顾曼曼满面春风地出来,想来是表现得很好了,“走了走了。”
当天晚上,面试结果就出来了——
很幸运,卫姿和顾曼曼都过了。
顾曼曼敷着面膜:“别放松,学校组织的最后一轮考核才难呢。”
卫姿瘫在桌面上,“亲娘嘞,做人好难啊。”
从还是只有一半染色体的精子开始,就要开始这一生永不停歇的竞争。
“想想外国的帅哥,想想保研,加油!”
卫姿回头:“得嘞!”
最后一轮考核,要靠笔试的英语和专业课,以及英语口语,最后还有一次面试。
等到这些事情忙完的时候,已经七月中旬了。
卫姿把学院最终公布的名单来来回回找了两轮,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毫无意外的,顾曼曼、任远榜上有名。
还是有一点遗憾和难过。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该做的都做了。
可是学校里她最熟悉的两个人都要离她而去了,整整两年啊。
不过幸好幸好,她还有阿喵。
结果当晚,卫姿与顾曼曼依依惜别,两人下午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酒,正在寝室里撸串儿喝酒。
接到任远电话。
任远叫她马上下楼,语气不太好——事态严重了。
卫姿喝得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喂?!”
“给我出来。”他声音低沉。
“现在?你有什么事?”
“我在你宿舍楼下,一分钟。”说完就挂了电话。
卫姿扯了张纸巾,然后就这么边擦嘴边飞奔下楼了。
任远就在宿舍楼门口等着。
他皱着眉,看着脸色微红浑身酒气的卫姿,眼睛格外清亮。卫姿走过去,任远开口说——
“喝酒了?”
“……嗯。”这么明显吗?她没醉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
楼门口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照不清人的表情。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月色迷离。
任远半天没说话。
卫姿就乖乖等着。
飞舞的蚊子很煞风景。
“算了。”他转身就走。
乌云散开了,上弦月挂在遥远的苍穹。
“任远。”卫姿叫住他。
“干嘛?”他没回头,声音懒洋洋的。
也许是今晚的月光太温柔,任远懒洋洋的声音好像有某种温柔。
“算了算了,你走吧。”
他又变得不耐烦:“毛病。”
“那……再见了。”
任远没回应,他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然后消失不见。
花园里夜色黑沉,月桂树沐浴在月光里。
一楼有间寝室在放歌——
“……岁月总是擦肩而过/流星划过什么也不留……”
站了一会,卫姿小腿上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她也转身上楼去了。
那天晚上,卫姿到底还是喝醉了。
第二天早上。
顾曼曼说她昨晚喝醉以后,一直强调自己没醉。
“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没有啊,你就一直夸我来着,还有任远。”
“啊???”
“就一直说我们两个对你特好什么的。”顾曼曼揉揉自己的脸,被你说得太感动了,一个没忍住就哭了,你看我这眼睛,眼袋大得跟倪大红老师似的。”
卫姿突然抱住顾曼曼的胳膊,“记得想我哦,给我打电话。”
顾曼曼眼圈一红。“你看你……又招我。”
“我给学生会那谁说过了,以后有他罩着你。”顾曼曼说,“以后谁敢趁我不在欺负你,你就狠狠欺负回去,姐姐照样能给你撑腰。”
“嗯呐,曼曼你真好。”
七月二十号早晨。
卫姿醒得很早,爬下床,开始梳洗,行李都打包好了,今天是她回家的日子。
顾曼曼也是今天走,阿喵先跟她回去,等开学的时候卫姿再去接它。
顾曼曼送她去高铁站。
地铁上,顾曼曼拿着手机——
“卧槽!”
“怎么了?”卫姿问。
“老代刚发消息说,任远今天中午之前再不把表格交到院里,就算他自动放弃交换生资格。”
“啊……”卫姿着急地说,“他不会是忘了吧?”
顾曼曼手指飞快点击着手机屏幕,说:“这位大爷又不知道犯什么浑。”
顾曼曼直接给任远打电话过去。
气得直接爆粗口:“妈的,还不接电话。”
“我去!”
顾曼曼猛地反应过来,她眨眨眼:“你给他打。”
卫姿没想太多,火速给他打过去。
“被挂断了。”
“再打!”
卫姿打第七个电话的时候,以为他会直接关机了,没想到——
他终于接通电话,低声:“喂?”
“通了?”
“……一直打电话,你烦不烦?”
“终于接了,是这样的,”她着急上火,语速飞快,“你是不是忘了交交换生表格到院里,老代说……”
“我没忘。”
这什么情况?
卫姿胸闷气短。
“那你还不赶紧的!今天中午截止。”
任远好像笑了一声,有恃无恐地说:“我现在人在日本,你让我怎么交?”
好家伙!妈蛋!他奶奶个熊!他母亲的!
“不行,你必须想办法……我回去帮你交。”
“别瞎折腾,先挂了啊。”
“喂!”
卫姿话没说完,任远已经挂断了。
地铁刚到某站。
卫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顾曼曼出了车厢,坐上反方向的地铁。
……
后面的事情,就好像放电影似的,卫姿身处其中,却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她忙天慌地回学校,一路上杀气腾腾,有几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杀到任远的寝室,找到他的一切材料,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递交给学院。
教务处的老师沉默不语地审核完所有材料,看向卫姿。
“为什么他本人不来。”
卫姿:“他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
远在日本的某人吃着刺身,遥望富士山,无端打了个喷嚏。
老师明显不信。
“如果你代交的话,需要他亲笔签字的委托书,还有身份证复印件。”
“老师……”卫姿急得一脑门子汗。
另外一位老师走过来,他拿起任远的资料看了看,对那位老师说:“这个学生我认识,他家里确实有事。”
这位老师的出现让卫姿喜出望外。
“是啊,老师,他平时很优秀的,您就通融这一次吧。”
终于,她听到——
“……好吧。”
“谢谢老师!”
卫姿低着头离开,刚出办公室门。
那位解围的老师摇头感慨:“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晚到车站三个小时的卫姿重新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她手里拿着那张已经出发的高铁的票,坐在候车大厅里。
衣服被汗湿透又干了,空调冷风打在背上有些凉。奔波了一上午的她终于安静下来,她感到一丝疲倦。
就在不久前,她把他材料交了以后,顾曼曼目光带笑,饱含深意地看着累得半死的卫姿,意味深长地问她——
“一年多的时间不算短,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你会不会后悔这么做?”
她说什么来着?
“不后悔。”
这件事她不做才会后悔,而且她更不希望他后悔。
列车开始检票了。
她将那张废掉的车票放进钱夹里,拉着箱子去排队检票。
列车飞驰着南下。她恍惚想起她还要帮任远写十份读书笔记来着,这么一来应该不用写了吧。算下来,她还是赚了。
这一天的经历、有些仍旧不明确的事情,都将伴随着这年七月份的阳光一起,永远保留在她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