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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儿时冤屈 ...

  •   “我亲眼看到了,是俞兰亭学姐在墙上乱画的。”一声幼稚的童音大声叫嚣着。

      “俞兰亭,老师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一定要诚实,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声听起来十分中肯的中年女音说教着。

      俞兰亭正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种姿势,因为她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俞兰亭稍稍翻开眼皮,向外瞧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女老师站在不远处的姿势,让她想起鲁迅《故乡》的“圆规”。

      俞兰亭心里想笑出声,可身体不受控制,她感觉到自己脸上还有泪痕,手掌比以前小了一倍。不止如此,她整个身体都变回了儿童的模样。

      俞兰亭记得,这是她小学二年级经历的一次事件,当时学校粉刷不久的墙上被人用粉笔胡乱涂花。不知怎地,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画的,还联合起来指责她,甚至有人声称亲眼所见。

      俞兰亭开始本不想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她当时就一直哭,也不懂如何辩解,可最后还是迫于众人压力,不得不假意承认。

      俞兰亭心中清楚自己刚刚还在乾陵里面,她只是看到石柱上按照斐波那契数列排布的鳞纹,就突然到了这里,可她不知道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到了这里。

      “俞兰亭,要做诚实的孩子!”

      “俞兰亭,是你干的,一定要承认。”

      “承认吧,赶紧承认!”

      “要诚实,承认啊。”

      周围到处充斥着指责的声音,不可阻挡地涌入她的耳廓,击打她的内心,俞兰亭分不清他们具体有多少人。

      “赶紧承认啊,我想赶紧下班。”一名中年教师慵懒地道。后半句声音很轻,俞兰亭不知道自己当年有没有注意,但她今天可是清楚听见了。

      “俞兰亭,你鳖ai浪费大伙儿的时间。你xxxxx,你码xxx!”后面言语不堪入耳。这为人师表的,居然用起了方言骂人。

      “俞兰亭啊,要学学人家列宁,自己打碎了花瓶就要自己承认。”又一名语文老师拉长着腔调,苦口婆心劝道。

      要不是隔壁班语文老师说出这句话,俞兰亭差点忘记了小学二年级还有这篇课文。

      “圆规”的出处在初中课本,俞兰亭依稀记得,但小学二年级的课文早忘光了。

      俞兰亭才想起当年学这篇课文时,知识水平有限,压根不知道列宁是谁。

      不对劲啊!想到这里,俞兰亭才发觉自己大脑层面的异常,按说二年级上册语文这篇课文《诚实的孩子》,别人再次提及时,她顶多想起大概有这么回事。

      可是,俞兰亭现在的感觉明明是,她有这具身体不久前的记忆。她有语文老师仔细讲解这篇课文的记忆,就连学习生字的记忆都非常明晰。

      俞兰亭想起不久前,她还总把“传”字下面的点直接写成钩。绿格的田字本上硕大的红色叉号清楚铭刻在她现在的脑海中,语文老师沾了红色粉笔末的指尖敲着本子提醒她下次绝不能再错,在她本子上留下一圈圈清晰可见的指纹。

      不只是这几个字,还有其它带“专”偏旁的字,俞兰亭就是顺手写错。

      语文老师耳提面命,再加上亲妈辅导,“传”字的正确写法她后来还是改了过来。不过,到了高中以及大学,俞兰亭当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写连笔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俞兰亭正想抬手擦掉额上的汗渍,可是她现在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周围依旧重演着她儿时经历过的一切。

      俞兰亭目前只能思考,大脑还是正常的。不是,也不正常。

      她既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太多到22岁时早已遗忘的记忆,又有自己22岁时的记忆。比如前不久哲学社活动上她和易疏梦辩论挫败他人的记忆,毕业答辩上她最后标准地鞠躬和专家、老师们给予的掌声。

      记忆,究其本质,是大脑神经元突触之间建立联系。

      俞兰亭现在的大脑,竟完整地同时拥有两个不同时间段她的记忆。大脑容量不在于体积,而在于表面沟壑,但现在这只童年的大脑又是如何重复容纳下她22岁时的记忆?

      灵魂,又是什么呢?

      如果她现在是穿越回8岁时的自己,灵魂转移而身体维持8岁,那么大脑神经元层次的改变是否也算身体的改变呢?

      如果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只是乾陵里面由浮雕产生的致幻效应,那么如何解释她现在恢复了8岁时太多她早已遗忘的记忆?

      周围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如果确认前者,那么周围的人拥有他们自我的主体性,他们拥有各自的生活轨迹,相当于游戏中的玩家。周围的指责与谩骂也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如果确认后者,那么周围的人只是客体,是由她自己幻想产生,相当于游戏中的NPC。周围的声音也都是她的幻觉。

      “俞兰亭,你鳖ai浪费大家时间。”

      夜幕降临,放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许多人确实等得不耐烦了。

      周围骂声依旧持续,俞兰亭现在身体不受意识控制,童稚的哭声也不是她自己的,是这副8岁身体的哭泣。

      “俞兰亭,你这个xxxxx,你码xxx!”

      我妈?呵呵,这样问候我妈真的好吗?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妈妈好歹也是这所学校直属上级机构的一名普通职员。当然了,只是普通职员而已,但对上级部门领导,他们肯定不敢问候。

      俞兰亭在心里暗笑,22岁的俞兰亭根本不想哭,只想站起来嘲骂这群无耻之徒。

      对了,妈妈在哪呢?

      俞兰亭记得当年妈妈是后来赶到的,妈妈只是急促地把她领走。她回家告诉妈妈真实情况,妈妈倒也相信了她,但这件事事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俞兰亭记不清楚事后状况,因为是在这具身体以后的记忆,现在还没有发生。

      以后她是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吗?她现在是直接穿越回8岁了吗?

      问题是俞兰亭目前只有脑子能动,她嗓子快哭哑了,可她的自主意识并不想哭。

      她暂时只能努力翻找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俞兰亭发觉从这以后到22岁间的记忆依旧是22岁时的记忆程度,但不同的是,她现在拥有曾经早已忘记的8岁及以前的记忆。

      俞兰亭刚巧想起这具8岁的身体昨晚在曾经的旧楼房卧室中写作业的场景,妈妈在客厅看电视,音量关到了最小。

      现在妈妈到底在哪儿呢?妈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俞兰亭所谓现在意义上的妈妈还是十几年前的妈妈。

      记忆中,妈妈前一天还是坐在旧房间沙发上在灰暗电灯下读书。再翻找22岁的记忆,俞兰亭仍然记得妈妈不久前在光亮的房间内伏在玻璃圆桌前用平板电脑阅读的场景。

      妈妈从没有管过她的学习,到了高中,她双亲都不懂理科知识,更辅导不了她,就干脆连电视也不看,各自安安静静地看书。

      “俞兰亭啊,要做诚实的孩子。是你做的,就要敢于承认,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不自主地,俞兰亭抬眸瞧了一眼这名正在叫嚣的“圆规”。

      面前这位中年女教师,叉着腿,两手掐腰,还时不时拿手指着她。

      但这副模样要形容成“圆规”并不贴切。这名“诲人不倦”的“辛勤园丁”小腿肚是粗的,膝盖是细的,膝盖以上又是粗的,这简直活像一只神经生物学实验中剥了皮的蟾蜍腿。

      “蟾蜍腿”上身穿着一款明显不搭配的皮衣,这让俞兰亭想起8岁的自己不久前看到的劝诫停止捕杀野生动物的公益广告。她那时年纪小,尚且保留了童心,看着这类广告总是潸然泪下。

      再往上看,这只“蟾蜍”头发被染成了黄色,又打了卷,脸上褶皱越浓妆艳抹越难以掩盖,让人找寻不出任何美的元素。

      虽然俞兰亭着实不想评判女人的仪容,但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艳俗。

      话说,到了俞兰亭22岁的时代,成为一名中小学编制教师必须通过竞争激烈的考试。但她8岁时,俞兰亭还记得这名中年教师是凭借更古老的接班制度参加工作。

      这名教师的最终学历不过初中二年级,因为刚好的接班机遇提前参加工作。教学工作只是时间长就熟悉了,但即使教小学语文,许多字音也仍旧读错。

      抬头总是不自主地,大概只是重复8岁时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动作。

      又一次抬头,她意外瞥见角落里一名青年男教师。

      那名男教师两指夹着刚吸完的烟头,向路边草丛随手丢了,口中抱怨一句:“怎么事还没完,好想赶紧回家。”

      俞兰亭忆起这名青年男教师后来教六年级时,因为猥亵幼女入狱。

      事件发生在几年后,但影响极大,所以俞兰亭至今记得。

      当时好多人指责那名女生不知羞耻,有人说他们是在正常谈恋爱。还有人说这名男教师是老实人,一定是被勾引了。

      今天,这名男青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梳着当年流行的偏分发型,又打了厚厚的摩丝。这幅模样给人印象总是端端正正的知识分子,可真是衣冠禽兽呐!

      俞兰亭嘴角努力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惊奇发现自己竟可以自主做出这类微小的动作。

      她想要站起来,可不知是蹲得久了,还是身体不受控制,俞兰亭站不起来,也不能自主进行其它活动。

      俞兰亭当年年纪小,不了解猥亵幼女的性质和社会因素。但后来见识了那些屡见不鲜的新闻,猥亵幼女事件没有曝光不代表没有发生,现在这只衣冠禽兽是否已经在犯罪边缘徘徊了呢?

      不!俞兰亭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她感觉自己瞳孔是放大的,但俞兰亭来不及思考瞳孔放大是否也算自主活动。

      前天她从学生女厕经过时,看到这只衣冠禽兽在附近角落吸烟。学校的学生厕所跟教师厕所是单独分开的,总共四个厕所,从东向西依次是学生女厕、学生男厕、教职工女厕、教职工男厕。学生女厕与教职工男厕本就相隔最远,这只禽兽出没地点太可疑了!

      不久前俞兰亭跟同学玩水枪时,就是藏在女厕墙壁后的角落。从视觉角度上,她能清楚看清外面的同学,每喷完一枪就把自己藏进女厕,男同学又不敢进去。小时候的她实则是在借助性别耍赖。不过,长大后俞兰亭甚至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了。

      根据视觉直线进行推测,当时衣冠禽兽出现的位置,足以看清楚学生女厕里面好几个蹲位。

      偷窥、猥亵,这基本是联系在一起的,是成年男性对幼童的一种奇怪癖好。

      犯罪早已悄然开始,俞兰亭心中愤恨。

      可她现在连自己的冤屈都洗刷不了,想找出方法揭发这只禽兽?太难了,她自己还可能反被诬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儿时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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