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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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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阑锦收拾好之后,从房间走了出来,按现在的时辰来讲,太子应该在花园整理那些花,于是东阑锦就直接向花园那边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佩羽正蹲在花园里,长发束在了一起,东阑锦咳嗽两声。
“太子殿下找我什么事?”东阑锦站在石路上,虽然想要礼貌一些,说太子殿下找奴婢什么事,可是话一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东阑锦长出一口气,天生就不是当奴才的命。
“怎么这么慢?”佩羽问道,口气中带着不耐烦。
东阑锦走到佩羽身边,蹲在他旁边,“不是还要梳洗吗?”手指沾了些水,洒在花瓣上。
佩羽侧脸,上下看了看东阑锦,表情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那叫一个难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东阑锦问,有那么难看吗?
佩羽拽了拽她的袖子,“穿得这是什么东西。”别怀疑,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摆明了是讽刺东阑锦这衣服难看。
虽然东阑锦非常非常不想赞同这句话,可是这确实是事实,衣服整体是绿色的,还锈着花,东阑锦喜欢把头发盘在脑后,前面是齐齐的刘海,留着一点鬓角,眼睛很黑很亮,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娃娃,可是她露得那截胳膊和腿,简直就像是唐山的驴皮影,注释:真人版的。
“话也不能说。”东阑锦把袖子从佩羽手里拽回来,“难看是难看了点,可总比不穿强。”
佩羽鄙视得看了她一眼,其实还不如不穿呢。“你平时都吃什么?”
“啊?”东阑锦疑问,干嘛突然问这个,“就是菜和米饭。”
“都是吃菜和米饭,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长你这么高的。”又是一句鄙夷的话,东阑锦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忍!
“这个是基因决定的,我说了不算。”东阑锦反驳,一般都说孩子的身高,是父母的身高相加再除二,可是这也不一定是绝对的,因为东阑锦的父母都不是很高,她父亲与她的身高相同,而她的母亲只有一米六而已,所以她朋友通常说她,基因突变,造成的变异。
实际上是在笑话她另类罢了,佩羽皱眉。
“基因?”显然是没有懂她这话是什么意义。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东阑锦随口说道,像基因这么讲究的东西,连她都不明白。
佩羽一挑眉,“你在讽刺我?”
“我哪儿敢啊,太子殿下找我到底为何?”东阑锦赶紧岔开话题,不然这个小太子爷又要钻牛角尖了,到时候她就没好果子吃了,而实际上,虽然她给佩羽惹了不少麻烦,可是都没有受到惩罚,在太子殿,也不存在惩罚这个措辞。
“这个种子什么时候发芽?”佩羽低下头,看着如同昨日一样的土地,两个小土包,没有任何异样。
东阑锦苦笑,昨天才种,今天就想着发芽?以为是种豆芽呢?再说了,她怎么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种呢。
“恩……应该是半个月以后。”东阑锦说道,葵花是适宜四季种得,这个她还懂,所以半个月,应该可以发芽了吧。
“应该?”佩羽提高语调。
东阑锦赶紧换口,“肯定肯定,半个月之后肯定发芽。”这不是威胁吗?
佩羽又洒了些水上去,开口道:“到时候如果它发不了芽,我就把你埋进去,等你发芽。”
“咳咳咳咳~~”东阑锦捂着嘴,背过脸咳嗽个不停,完全是被佩羽这话吓的,她又不是树,就算种下去,也长不出两个。
佩羽站起身,走到石路上,旁边的小宫女抬起托盘,上面摆放着毛巾与茶杯。东阑锦蹲在原地,用小树枝画着圈圈。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而空气里也开始弥漫燥热的因子,佩羽放下手中的茶杯,觉得少了点什么,看着这个小宫女,才想到,原本每日鄢翠都会陪在身边,今日却没在。
东阑锦转过头,用凄惨无比的眼神看着佩羽,“太子殿下,花已经整理好了。”
听到声音,佩羽看向她,结果对上她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出来吧。”
得到佩羽的许可,东阑锦拄着双腿站起身,运动了一下,才慢慢的走出来,腿已经有些麻了,站在路边,又锤了锤。
“哎哟!!!”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同时望去,结果正看见鄢翠摔了个大马趴,东阑锦跑过去,把鄢翠从地上扶起来,她这个动作可真不怎么雅观。
“你没事吧?”东阑锦关心的询问,鄢翠摇头,拍着身上的土。
“谢谢锦姑娘,没事。”鄢翠笑着说,佩羽已经走到了她们身前。
“怎么这么不小心?”听上去是责怪,而仔细一听便知道,是责怪少一些,担心多一些。
鄢翠赶紧低下头,“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皇上那边派人过来,送了一些画像,希望殿下可以仔细看一下,里面全部都是太子妃的人选。”
佩羽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毕竟皇上也不再年轻,而他的年龄,也早就到了选妃的时候,其他几个皇子都还小,不用太早做打算,所以传承子嗣这样的事,就最先落在了他的身上。
“如往常一样,全部退回去。”佩羽冷冰冰的说道,鄢翠欠身。
“是。”说完便想离开,东阑锦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鄢翠犹豫着摇摇头,东阑锦又凑过去说了几句。
“你们在说什么?”竟然敢在他面前说悄悄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就这样吧,去吧。”东阑锦拍了鄢翠一下,鄢翠虽然犹豫,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我问你们在说什么。”佩羽再一次说道。
东阑锦嘿嘿一笑,又望了望太阳,“这里好晒,请太子殿下移驾凉亭吧。”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日子,总不能总是这样浪费时间下去,该到摊牌的时候了。
佩羽转过身,走向凉亭,东阑锦跟在身后,虽然待在小太子爷身边有些日子了,可是对他的事情依然是一无所知,只是偶尔会听到有些小宫女或者小太监说漏嘴时,提起一些,但当她去问时,却又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似乎和那位王妃有关。
两人走上凉亭,佩羽悉身坐下,而石桌上摆放的,依然是干果,最前方的就是核桃,东阑锦看见核桃,嘴角就抽搐个不停,那日发生之事,又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佩羽拄着下巴,手指拨弄着核桃,根本就像是挑逗,而中指上的戒指,倒影出了东阑锦的影子,让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
“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去看?”最先开口的是东阑锦,佩羽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做出异常的动作,而是像越拨弄越有趣的样子。
“那些女人的画像吗?”佩羽明知故问。
东阑锦点头,坚定的回答,“是。”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在她面前的人,很有可能因为她的任何一句话,就让她尸首分离,可是如果她不说的话,那她就真的成了一个花丁,彻彻底底的花丁。
“为什么要去看?”佩羽反问,微风吹过,吹飞了几根断发。
东阑锦站在他的身侧,“难道太子选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佩羽的手停了,缩回手指,“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所谓的天经地义不过是顺从罢了。”
东阑锦哑然,如果用逆向思维的话,这个词语确实可以这样去理解。
“我,一直听有人提到王妃……”
东阑锦的话还未说完,佩羽就猛得转过头,眉宇间充满了怒气,眼神也变的有了杀气,东阑锦一慌,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果然是这个女人吗?
“下次再听到谁提这两个字,直接拧断他的脖子。”佩羽狠狠的说道,握在手中的核桃发出咔吧的声音,佩羽再松开手,核桃已碎,掉落在了桌子上。
东阑锦惊讶的说不出话,只感觉心跳的厉害,就像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佩羽的意思虽指别人,不过也是在预示东阑锦,如果再问下去,那他第一要拧断的脖子,就会是她的。
两人对视,东阑锦觉得全身都僵住了,恐怕现在一动,就会散架似的,是她错了,是她把他想得太单纯,以为他很好欺负的样子,现在才知道算错了对象。
片刻之后,佩羽淡然一笑,“你太紧张了。”
东阑锦这个时候可笑不出来,连哭得心都有了,那句话说得真对,伴君如伴虎,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杀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死的。她好想说,妈妈,我要回家。
佩羽见东阑锦的样子,想必是刚才吓着她了,眨了眨眼睛:“过些日子是晒书日,到时候有得忙了。”
东阑锦看着佩羽,依然不说话,还是惶恐的表情,佩羽又道:“这个戒指,我很喜欢。”
结果一样,无人应声,当佩羽又想说的时候,鄢翠抱着一堆画轴走了过来,东阑锦看见之后,赶紧摇摇头,手放在身后,摆手,让她不要过来。
鄢翠站在原地,皱眉,明明是她让把那些女人的画像抱过来,现在又摆手,是什么意思。
佩羽扭头,看见鄢翠怀里抱的东西,轻声道:“拿过来吧。”
鄢翠无视东阑锦的目光,走到佩羽身前,佩羽从最上面拿下一个,解开扭结,一幅女人的画像展现在眼前,佩羽将目光投向东阑锦。
“不是你想看吗?过来吧。”佩羽道,东阑锦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佩羽身后,注视着他手中的画,不知是古代的画法有问题,还是画师有问题,更或者是,这女人长得就是这个样子,脸已经走形了,胖胖的,属于丰满类?
“觉得如何?”佩羽问道。
“不好。”简单两个字,“是画像不好。”东阑锦又补了一句,真人总是和画像有差距的,而且应该比画像要好看的多。
佩羽点头,把画像举起,一个小太监赶紧走过来,双手接过画像,站在一旁,其他小太监见太子有了选妃之心,按照规矩,从鄢翠那里拿过画像,全部打开,站成一排。
佩羽站起身,走到画像最左边,依次看起,就像是书画展览,画像的右下角,写着画中女子的姓名。
东阑锦也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也跟着看了起来,一连看过几个,除了摇头还是摇头,长得确实比一般女子要强得多,可是再侧脸看看佩羽,就觉得完全不配,一路看下去,东阑锦猛得站住身。
此画中女子,实在是漂亮,一双魅眼,小小的嘴,面若粉黛,姿态也优雅大方,不显做作,一身素装,以展尽风采。如果选太子妃,这女子绝对是上上之选。
“太子殿下,看此女子如何?”东阑锦呼唤了佩羽一声,佩羽走过来,站于她身侧,比她高出半个脑袋。
佩羽抬手,拿起画的末端,右角处赫然写着,佩怡。佩羽表情凝固,奋力一拽,将画的另一端从小太监手中彻出,二话不说,甩进了对面的荷花池中。
这个动作惊到了所有奴才,一群人全部跪在上,高呼:“太子殿下恕罪。”
东阑锦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全滚下去!!!”佩羽大喊一声,长袖扫过石桌,干果与几个食盘全部掉到了地上。
立刻所有人捡起地上的画,像疯了一样的向凉亭外跑,东阑锦见佩羽有要拧断别人脖子的意思,二话不说,也想跟着一起跑。
可是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一片温暖包围了,全身一怔,一下也不敢再动了,包围她脖子的,并不是佩羽的手,而是他的双臂。
佩羽从身后抱住了东阑锦,双臂紧紧的环住她,头倚在她的右肩处,他只想找个人依靠,哪怕是一会儿也够了,他只想静静的待一会儿。
佩怡,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她的女儿,现在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吗?竟然找来她的女儿,十一年前,当那对兄妹举办满月之时,他只有八岁,可是他却很想掐死他们,因为那是她的女儿,那是她与别的男人生得孩子,他记得清楚,在那天,他拉着她的手,不只一次说过,他讨厌他们。
东阑锦一直站着,似乎是离得太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悲伤流进了她的心里,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知道他的秘密,而一次又一次的揭开了他的伤口,让那些已经结痂的伤疤,再一次裂开。
她感觉到了她的残忍,或许她可以用别的方法帮助他,而不是窥探他的隐私,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了秘密,那和木偶又有什么不同。
东阑锦转过身,与佩羽抱在一起,那是一种安慰,她希望他可以快乐,这样的表情和伤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孩子身上,虽然她也只有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