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和大佬的相杀日常》海上汐

12、第 12 章

　　红衣男子没有快撞上障碍物得急刹车的念头，疯疯癫癫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踏雪无痕地往后退了几步。

　　男子没有执着于扑我，一击不成，他站定在原地，盯着我问了一句：“他死了？”
　　“谁？”我眨眨眼睛，这孩子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他死了？”
　　“谁？”

　　“他死了？！”
　　“谁？……嗯，对，死了。”

　　听到我的回答，红衣男子眼底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突然就猖狂地大笑起来，一边笑，大颗大颗的眼泪一边从眼眶里静静滑出来。

　　我：“……”

　　他没再看我一眼，就这么边笑边哭着，他飞身一跃，跳入身旁的竹林，手拨竹子，磕磕绊绊，疯疯癫癫地消失在一拐角处。

　　印着翠绿的竹林，红色的衣裳飞舞凌乱，犹如一抹血色的烙印。
　　猖狂的笑声不绝于耳。

　　我：“……”
　　我沉默了一下，顺着红衣男子来时的路前行。

　　走了不知道多久，又一次面临一个三分岔的路口，一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冰雕朝我走了过来，龙行虎步，气势凛然。

　　他看着我，问了一句：“千灵蓝汐，死了？”
　　被淋了一脸的冰渣子，我顿了顿，点点头说：“嗯，死了。”

　　听到我的回答，冰雕男子朝我点点头算是回应，抬脚就要离开。

　　同一个错误不能连犯两次，我赶忙举起前几分钟来不及举起的爪子，出声唤住：“这位殿下，出宫的路往哪边走？”

　　女帝陛下的后宫，不论品级如何，可统一尊称为殿下。

　　冰雕男子连头都没有转，抬手一指，然后大步离开了。

　　我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望去：“……”
　　不是，这位殿下，你指那边呢……

　　我站在冰雕男子原本站的那里观望了一下，发挥聪明才智思考了一下，还扔了一下骰子，几相对比后，坚定地选择了左手边的道路。

　　这次，走了没多久，一个穿戴的宛如萌妹子的娃娃脸男人，或者男孩？迎面朝我走了过来。

　　约莫十几二十岁的光景，他站在面前时，眼底一片苦涩，牙齿咬着下唇，像是压抑着什么。
　　踟蹰许久后，他终于眼一闭，心一狠，问道：“蓝汐哥哥，死了吗？”

　　我：“……”

　　一时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娃娃脸男子眼底燃起一丝希望，他激动地开口：“蓝汐哥哥他，他没死对吧，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死呢？

　　“他死了。”后面的话被我毫不留情地截断了，“族长几年前便已离世。”

　　听了我的话，娃娃脸男子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苍白下来，眼底希望的火焰消灭殆尽。
　　如同一个破败空洞的布娃娃一般，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我，又没有在看我，视线恍恍没有焦点。

　　我突然有种欺负未成年儿童的罪恶感。

　　僵涩许久后，他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我以为他可以活下来……他那样的人，老天怎么收的了呢……”

　　我安安静静地做着背景板，这天下，有谁不死。

　　再沉默了些许时间，娃娃脸男子那副要哭不哭的悲惨神态终于收敛了起来。

　　他看了当了许久背景板的我一眼，问道：“你是……”声音有些沙哑，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你是阿陨？”

　　我有些错愕地眨眨眼睛：“嗯，宝贝经常这么叫我，你叫我阿陨、华陨都行。”
　　“你是蓝汐哥哥的妹妹？”

　　“嗯，怎么？”
　　“没，只是……我们都错了……”

　　？？

　　声音太低，这句话没听清，我茫然地看着他，眼底是大写的懵逼。

　　娃娃脸男子没有再说，他用一种近乎温和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跟蓝汐哥哥说的样子一模一样。”

　　原谅我，我没有荣幸之感，只想炸毛：“宝贝他怎么编排我？！”

　　“你为什么要叫蓝汐哥哥，宝贝？”听了我的话，男子没有回答我，思维却转向另一侧。

　　话题跳跃得这么快？我扬扬眉，虽没兴趣开口，但难得有个人看上去跟宝贝挺熟，跟他聊聊倒也不错。

　　“家里爹娘不太着调，我还没懂事的时候他们就指着哥哥忽悠我说，你哥是个大宝贝，宝贝等于哥哥，你以后就直接称呼你哥哥为宝贝，独一无二。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宝贝也太小，我就这么叫了。后来爹娘去世，我和宝贝也就没改的欲望了，就这么习惯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娃娃脸男子愣了一下，反射性想道歉，然而看了我一眼后，他又默默地咽了回去，改口问道：“蓝汐哥哥，他，他对陛下，不不是，他最后……还好吗？”

　　陛下？
　　我抬眼看向他，心下不由有几分讶异，眸色一沉，随即懒散地轻佻一笑。

　　我没心没肺地点点头：“他有什么时候是不好的？走的挺安详的，无忧无惧，无憾无悔。”
　　宝贝就没过过让他自个觉得惨烈的日子。

　　“无憾无悔吗？”
　　“无憾无悔啊……”
　　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男子看了我许久，眼底不知为何渗出泪花，他诚诚恳恳地朝我行了一礼：“阿陨，多谢。”

　　没曾到他突然如此行事，我避之不及，被大大方方地受了一礼。
　　我：“……”

　　看着我的表情，男子忍不住笑了，眼底的苦涩消融了许多：“你果然和蓝汐哥哥说的一样。”

　　没等我再次提问，他便自顾自地开口了：“有一次，大军打了胜战，你又刚巧来了信。那晚宴会，蓝汐哥哥少见的来了兴致，和我聊了会家长里短。
　　那天晚上，可真是……但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在我也不大记得谈话的内容了。”

　　说到这里，男子的脸庞有些许的黯淡，时间啊，也许才是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但他立刻又打起精神来，他说：“但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蓝汐哥哥说他这辈子最担心的是阿陨，最放心的也是阿陨。”
　　——因为他家阿陨，永远世事通透，也永远糊涂度日。

　　“我从来没有见过蓝汐哥哥那样的神态……所以……”

　　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见你一次，现在终于达成所愿，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额，信息量有点大。
　　我大写懵逼地看着他。

　　男子却没有再开口了，他伸手拍了拍掌，一抹暗影出现在他身旁。眼底划过狡黠，他抬头对我说：“你走的这条路，不是出宫的，蓝汐哥哥说你不太认得路，让景一带你出去吧。”

　　我：“……”
　　为了避免在皇宫里扎根，我最终没丝毫异议的接受了娃娃脸男子的调侃和帮助。
　　不知道千灵一族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爬出来打死我。

　　一个黑影不知何时恭恭敬敬地站在娃娃脸男子身后，男子静静地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影子，那个嬉笑怒骂，糊涂懵懂却心如明镜的女子。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那个睥睨肆意，逍遥懒散，风华绝代的男人。
　　“蓝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