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合集》王的节操

1、第 1 章

　　我大舅妈这个人很勤劳，干起农活肯卖力气，还能吃苦，但是也不乏狡黠。

　　比如自家养鸡，就从城里批发了大量三块六一斤的鸡蛋，混在自家的鸡蛋里。然后卖给到家里来买土鸡蛋的客人。

　　虽然市面上有大量经验，口口相传，教你怎么分辨土鸡蛋和洋鸡蛋。人人都讲的一套一套的。但来我大舅妈家买鸡蛋的，基本没人认出来自己买的是土洋参杂的鸡蛋，反而越来越多。

　　养鸡不算个轻松的活，鸡是活的，它会乱跑、乱飞、乱吃，还会乱拉。乡下养鸡又不像养鸡场，把鸡关在一个个笼子里，我大舅家就在自家晒稻的前场养鸡。晒场前面有个干枯了的荷塘。左右是草棚，鸡就在这个晒场上活动。这样长大的农家土鸡，深受镇上、县城和市区里居民的喜爱。大家就是实地考场过我大舅家有这么个场地、有这么多鸡，才放心的在我大舅妈那买鸡蛋。可是她们从来不想想一个鸡，一天要生多少蛋，才够这么多人天天买？

　　虽然给鸡指定了活动范围，但是鸡并不怎么安分。小的时候还好，用竹篾子罩起来，大灯泡照着，刚刚孵出来的、黄绒绒的小鸡，老老实实的挤成一团，哪里也不去。

　　可是，稍微长大一点，鸡们就开始乱跑。刚刚开始是跟着母鸡到处跑，后来是自己乱跑，一直跑出了晒场，被别人家捉了去。小公鸡还很喜欢打架。打起来，鸡飞狗跳。打多了，不但鸡不长肉，还会死。但是爱打架，是公鸡的天性。没办法阻止的。除非把它们统统阉了，不过阉鸡要请人，要花钱。不怎么划算。但是，我之前说了，我大舅妈是一个聪明人。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个“眼罩”。那是红色塑料做的两个小薄片，中间用橡皮筋连着。这个东西套在小鸡的脑袋上，塑料刚好挡在鸡的眼睛面前。让鸡除了脚下的一点点地，什么都看不到。看不见，自然心不烦。心不烦，自然不打架了。鸡个个都呆如木鸡，每天只知道找找吃的。在走熟的路上瞎逛逛。

　　我大舅妈终于满意了。

　　前段时间，我回老家，顺便去了趟大舅家。之间过去熟悉的晒场上，现在搭了好几个棚子，下面栖息着一只只鸡。这些鸡都不小了，除了正在下蛋的母鸡之外，都可以卖了。天气太热，棚子里的鸡昏昏的骑在地面搭好的木架子上。连我们来了都没有反应。

　　舅妈见我们来了，热情的要宰两只土鸡给我们尝尝。见到我舅妈，鸡们终于一个个四散飞逃。我站在旁边等着舅妈现场捉鸡。细细一看，有的鸡还带着红色的“眼罩”，有的没带。想来是打架或者是风吹日晒的时候弄掉了。但是，无论哪种，它们飞、跑的方式和我认知中鸡飞跑的姿势有很大区别。个个鬼头鬼脑，神行莫测，个个低着头，有的还侧着脑袋跑，而且居然没有一个往高处的架子上飞的。

　　我奇怪的不行，就问我亲戚是怎么回事。

　　“哦。”她说，“小时候带习惯了，只看见脚下。就算眼罩子掉了之后，也看不见远处的东西了，撵都不会飞了。”

　　说完，还热情的邀请我捉几只，她指着那群歪头探脑的鸡们打包票，好捉得很，即使是近视眼，也能捉到。

　　当晚，我们吃的就是我自己逮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