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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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烟花地暗藏无间道·问菊院戏说幽王爷】
阳光蒸干了浑身的冷汗，玉绦停住脚步，盈盈向索漠一拜：“玉绦身负皇命，不得已才用了那种法子，请破军大人见谅。”
索漠不吃这套：“我见谅你，谁来解决我的家庭矛盾？”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风峥对这个问题好奇得要命，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买下的一个弃儿。”
“弃儿，琪儿，起名还真不讲究。”索漠嘲道，“皇家行事也这般不上台面。”
玉绦低头不语。风峥道：“你放心吧，我给你吃的药丸已经是解药了。这两天多喝水，吃些清淡的，过个十天八天的就没事了。”
“七杀大人医毒无双，玉绦敬服。”玉绦苦笑道，“以为机关算尽，在王爷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将玉绦安置好，索漠揪住风峥逼问：“你和大人一早就知道她的来历？你居然还瞒着我看笑话？！”
“算不得一开始就知道。是她第一串打给丹晔的丝绦叫大人看出是宫禁用物，才有这一计。”风峥说，“若非她知道我的身份，什么子母诛心散哪里骗的到人？”
“那宝宝他……”
“宝也是大人安排去的后庄，一为保护，二为引蛇出洞。”风峥斜睨他，“其实要不是你心烦意乱，这些马脚早就可以看出。索漠，你是破军，可别被人破了去。”
翌日，送走玉绦和琪儿，迎回宝的索漠犹如久旱逢甘露，腻在宝身上不肯挪动。宝带着一丝无奈环住他：“索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失了冷静。但是，永远不要为了我而让自己陷入危险，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
索漠直视他的眼睛问：“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大人不说，是因为这些已经太明显了。索漠，冷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你不能失去。”宝将头靠在索漠胸口，“因为我不能失去你。”
“宝宝，你不会是我的弱点，你只会让我想要变得更强大。”索漠搂紧宝，“就算有弱点也不是什么坏事。贪狼无懈可击，是很厉害，但你若知道他的无心无欲是经历了什么换来的，这种厉害……宁可不要。”
抱子寻夫的戏码没撑过一个月，主演就被提溜下台。尽管不少人觉得索漠渣，但在这种真心换无情的场所，新鲜劲也保持不了多长。攻德楼重回轨道，索漠也卖力地工作和哄屋里人，颇有些洗心革面的样子。
“大人，岑州有消息了。黎卫身为嘉陵司马，却数次秘密前往戎北。此人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贪图享乐，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总不见得是去避暑。”索漠冷笑了一下，“北戎的情况也有些微妙。凤老将军既然跟北戎的部落做了那么久的军资交易，理应有部落会势力壮大，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北戎至今局势未变，而这不变，却是最大的变数。”
佐淩闭眼思索了一阵，轻笑道：“看来那人失了凤印，锁在后宫，还是不甘寂寞。”
“大人觉得是梁太后在主导这一切？”
“她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台前，应该是找了人共谋。”佐淩沉吟半晌，问，“当年梁常一家男丁皆在菜市口斩首，可我记得有一人因暴毙狱中而得了全尸？”
“梁常的二儿子梁沛在行刑前一天七孔流血而死。大人当时就觉得蹊跷，特派了我与风峥开棺验尸，但是梁沛确实是死透了。”
“当日梁太后以死相逼，才迫得皇上同意将梁沛收殓下葬，你们去查验，也只不过隔了十二个时辰。如果有赤炼门的秘药相助，假死三天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属下立刻着人再去查验。”
“赤炼门如何了？”
“赤炼门、沙蝎连同之前的梅庄并未彻底解散，可以猜测，有一股势力已经接管了这三个组织。如果运筹得当，成为□□第一势力也极有可能。”
佐淩勾起若有所思的笑，慢慢道：“原来如此。”
攻德楼的布局，移步换景，精巧绝妙，野营野战相得宜。而咏菊院的室内装潢就更为注重客人隐私，绝对安全舒适无干扰。
暖香熏人，灯花哔剥。在这样隐秘的房间里，进行着同样隐秘的对话。
“幽王爷又开始接琉璃牌，局势恐怕有变化。”
“皇帝刚刚斩杀了老将凤远朝一家，会与此有关吗？”
“为未可知。他之前接进楼一个少年，看年纪身量，与传闻中潜逃的凤远朝嫡孙很是符合。”
“此人现在何处？”
“弄了一场闹剧，不知被送去哪了。”
“可惜了，不然窝藏钦犯一条，便可大做文章。”
“幽王爷素来与凤远朝私交甚厚，皇帝不见得真不知道是他窝藏了凤家子孙。皇帝既然放心让幽王爷在这等边关之地发展势力，足见信任至极。在这事上做文章，不可行。”
“他盘踞此地，总归是心腹大患。”
“楼里最近事多，你尽量少出现，免生事端。”
“是。”
衣料的悉索声很快从房里退去，留在屋里的人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透过丛丛翠竹，映照在花魁竹筠风流俊俏的脸上。
攻德楼虽地处偏僻，依然吸引无数富贵人家争相前来，盖因其奢华富丽难以想象。美景如画，美人如玉，难怪连京城的人都愿意不惜千里来此享受销魂一梦。华服青年坐着竹轿晃晃悠悠地上山，听着耳边熟悉的京城口音，会意一笑。
轿子一顿，稳稳落到地面。他看着眼前高耸的黑铁大门，自言自语道：“这便是攻德楼。”
身边的随从上前，眼也不眨地买了一摞金牌子，然后折回来恭敬地迎青年进门。
因着申时未到，探菊院暂未开始营业，只有提供餐食的问菊院酒楼开门迎客。但凡自恃有些身份的贵人都进包厢雅座，大堂坐的大都是喜欢攀比斗富的暴发户，你一碗佛跳墙，我一碟龙须凤爪，在跑堂伙计刻意拉长的吆喝声里，享受着一掷千金的快感。
青年正站在门外，望着写有“问菊院”三字的门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从瞧见这副闹哄哄的景象，眉头立时蹙起，正要喊来掌柜，却被青年阻止。青年一甩锦袍，当先挑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饶有兴趣地观赏这副热闹场面。
“这攻德楼比之京城的幽王府也是毫不逊色啊。”在一团闹哄哄中，这声大咧咧的感叹更显夸张。可惜这话虽然说的大声，但没有人理会。说话人颇有些无趣，正要闷闷地喝酒，却有人接道。
“幽王府是什么？”
那人大喜，忙转头望去，见是个坐在角落的年轻男子接的话。那一桌只坐了他一人，其余随从都屏气凝神立在后头，警惕地戒备着四周。
视线对上，发问的青年微微一笑。之前那位发出感叹的人拱了拱手，用谦虚的口气说着一点都不谦虚的话：“这位兄台想必没有去过京城吧？幽王府乃是当朝幽王爷的府邸，这宅子是圣宗皇帝所赐，随着幽王的称号已经世袭了三代。那府邸端的是极尽奢华，据说引的是皇家上林苑的温泉水，花荣叶茂，四季如春。”
“能享此殊荣，看来这位王爷很得皇上喜欢。”
“唉，幽王盛名，可惜你已无缘得见了。”
“哦？这位王爷……”
“王爷现已隐退朝堂，寄情山水去了。但在五年前，本朝皇帝登基之时，幽王爷可是叱咤风云，权倾一时。”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边上有人拉了拉他，低声劝诫：“莫谈国事。”
眼看对方讪讪地要收了话头，独坐的青年和煦一笑：“这里山高皇帝远，随意谈谈也无妨。出了门，谁还认得谁？”
这话鼓励了那人，他精神一振，继续道：“当年帝后两党相争，先帝突然驾崩时，太后一手把持朝政，江山几乎换姓。混乱之际，是幽王爷千里奔袭，围兵逼宫，迫使太后交归凤印，立誓不得干预国事，当今圣上才得以顺利登位。”
“倒是员猛将。”认真聆听的青年眉眼弯弯地说。
“王爷可不止有将领之才。王爷与当朝丞相文武宜彰，很早前便是皇上的左臂右膀。皇上登基初始，朝堂动荡不安，是王爷协理朝政，雷厉风行，才稳住了局势。”
“这幽王还真有点厉害。”
“何止有一点厉害。”爆料人不满道，“幽王手下有贪狼、破军、七杀三名心腹。贪狼武艺卓绝，说是当世第一高手也不为过，没有人能突破他的剑伤到幽王爷。破军长于谋划，总领王府事务，统帅王爷亲随鹰卫，鹰卫中尤以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为强，个个身怀绝技，不好招惹。七杀医术高明，毒术更高明，传说能七步杀一人，七步救一人。能够驾驭如此强悍的手下，幽王爷能不厉害吗？”
“既然幽王如此厉害，为何在巅峰时刻忽然隐退呢？”青年好奇问道，旁听众人纷纷点头，以示有同样疑问。
爆料人踟蹰一下，说：“听说，是因为帛阳公主远嫁西亥，王爷伤心之下选择远走天涯。”
青年笑意更深。边上有人插嘴说：“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天下抱负，这王爷也不过如此。”
“这只是传言！幽王爷岂会是那种肤浅之人！”爆料人登时争辩道。
“也许是因为功高震主，所以选择在登到顶峰的时候退下来，以保全自身？”说话的人显然有几分政治头脑。
“说到‘幽王爷’，也很是传奇。”另一人接道，“‘幽’这字用于封号显然是十分不好的，但是据说‘幽王’乃是圣宗皇帝钦封，除了这个封号，圣宗皇帝对老幽王爷极尽荣宠，那宅子只是其一，圣宗皇帝甚至还特许王爵之位可世袭，这在异姓王中是绝无仅有的。每一位幽王爷都许之以嫡亲公主，所生儿女赐予国姓，享皇子待遇……”
“不错。”最初那位爆料人迫不及待地抢回话语权，“所以皇上对幽王爷也是亲厚非常，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么说来，刚才说的传言也是有可能的。当朝嫡亲公主只帛阳公主一位，那本该是许给幽王的，结果公主远嫁，幽王就……”
“未必。”有人神神秘秘地接话，“京中还有一个传言。圣宗皇帝虽然对老幽王分外宠信，却又留下密诏不可让任何一位幽王担任官职。当年幽王协理朝纲，却也是无品无级白丁一个，凭的是皇帝的手谕。或许幽王爷隐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涉及朝政机密，所有人都警觉地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字。热烈的气氛忽然冷却下来，难免尴尬，有人咳嗽几声，生硬地把话题转到最初的爆料人身上。
“这位仁兄知道这么多辛秘，莫非是王爷近人？”
“不敢不敢，我哪敢高攀王爷。”那人赶紧拱手作揖，“只是故宅正处于幽王爷封地，得王爷仁厚，免予三年佃租，有了闲钱，做了点生意，才有今天。我们对王爷都是顶恩戴德，感激涕然。”
众人一听原来这是个幽王爷的脑残粉，嘘声四起，原本尴尬的气氛才回转过来。笑声中，最先发问的那个青年长身立起，朝那位爆料人浅浅一笑，道：“我很喜欢你说的故事。”
在热闹的大堂，这一列人无声的退出却格外引人注目。爆料人呆呆地望着大门，恍惚觉得，刚才那人朝自己笑的时候，阳光正好投射在他脸上，映照出那人眼眸里一抹暗紫。
站在温煦的夕阳里，青年含笑望着依山渐次层叠的重重飞檐。随从上前一步等候指令，就听青年说：“去敲门吧，别让主人久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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