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魔》邱木久久

18、第 18 章

　　白昼的天空仿似要被绿色和白色的光贯穿、撕裂，黑云和暴雨像世界末日。
　　假若不是上官起在亲身经历着这一切，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头，一个浑浑噩噩不知何时才会醒过来的梦，梦里只有无方向的狂奔和夜夜日日不会停歇的雨。
　　他原来以为“突然而至”的萧白陪同了他一路，不知这个人已经找寻他、等待他八百年。不管他前世、今生或来世，只要有了萧白的存在，自己都会幸福吧。他知晓了被别人深深珍惜和保护的滋味。
　　所以，别再让他失去他。
　　“为什么？他是你的谁？”噬心鬼魅似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上重音、回音、飘荡，“值得吗？”
　　“他是我的心上人。为他驱除噩梦，令他不再惊慌，摆脱你，很值得。”
　　萧白潇洒地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微笑着道。
　　“摆脱我？可笑。他永远都无法摆脱我，我将会是他永远的梦魇。”
　　“他可以。”
　　萧白扬了扬嘴角。
　　不知为何，噬心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黑暗中的东西会害怕什么东西？是会遮掩黑暗的光明。
　　萧白转换为了老虎形态，王者至尊的白色老虎。
　　上官起，假如可以令你从此摆脱恐惧，我愿意用自己来换。
　　是同一种感觉，以前的他，还有现在眼前的他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感觉到恐惧，视死如归吗？不合情理！眼前身躯变得无比巨大的白虎正在吞噬着自己，太荒繆了，从来就只有他噬心去吞噬一切。
　　诞生在黑暗中的噬心却感觉到了恐惧。恐惧是这样的感觉吗？他能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要消失在白虎的利齿之间。噩梦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再也不会打他的心主意了！不要他的心了！不要了！不要吞噬我！”
　　噬心第一次感觉到惊慌。
　　上官起在地面上看到那两只绿色的三角眼睛好像变小了，他记忆中总是吓人的诡异绿光越来越浅，正在消失般。
　　“呜，吞噬掉我，这样你、你也会消亡的！”噬心无法挣脱那巨大白虎的吞噬，声音越来越微弱。
　　然而吞噬并没有停止。
　　是消亡还是死亡？无所谓了。上官起你不需要记得我，最好也不要记得我，不记得我，就不会记得这不好的一切。
　　完全吞噬了噬心，萧白感觉自己身体膨胀就快炸裂开。
　　再见了呢，我的上官起，我的心上人。你的梦魇已经没有了。
　　萧白的身体瞬间化成了巨大的白色光团，烟花一样从下着雨的天空坠落，星星点点的白色亮光在消散。
　　因为制造结界力量的主人消失了，地面上那个由萧白为上官起筑起的结界打开了。
　　没有结界了，雨丝打在了上官起的清俊的面上，他抬起头，被雨滴落入了眼中。浓密的睫毛在雨水中微微颤动。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手里拿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茫茫然的一个人站在雨水里，只一直抬头望着天空阴云一一都散去，雨停歇，阳光露出来，彩虹像一道拱桥架在蔚蓝色的天空上。
　　心没有不安，却为何有一种弄丢了十分重要的，十分心爱的东西难受感？是什么？手里的握着的是耳环吗？
　　上官起摊开手，手里的黑色晶石耳环忽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刺眼得令他睁不开眼睛来。白色的光和天空中的七色彩虹接壤，那白色的光渐渐变成了七色的光，七色光把上官起整个人包裹起来……
　　“爹爹娘亲，我找到一只小猫。它受伤好严重。”
　　大雨中，一个小孩子抱起了草丛里的那只气息虚弱，满身脏兮兮的小兽。
　　“小起，那我们带它回家好不好？”
　　小孩的父母举着伞，慈爱地说。
　　“好！”
　　天真单纯的小孩子用稚里稚气的声线高声道，他把小兽像宝贝似抱在怀中，生怕雨水再淋着它。
　　“有伞呢，小起，把伞拿起来。傻孩子。”
　　“爹娘，我以后要好好照顾小白。”
　　“小白？”
　　“嗯。我刚刚给它取的名字。”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看上官爷爷和奶奶吧，再耽搁，他们可会着急的了，把小白带过去上药吧。”
　　是谁？为什么叫我小白？小起？在孩子小小的臂弯内，小小的兽困惑着，转动着耳朵。他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熟悉的味道，他难以置信。
　　不知何故而诞生，不知何故跌落在此地，不知何故是被驱逐吗？偏偏自己有意识能思考，这是何等的迷惘？萧白过去总这样想。现在他明白了，他为何诞生，为何在此地。他不是被驱逐，而是他驱除了他心上人的黑暗梦魇，他没有消亡，而是回到了八百年前，回到了他和上官起初次相遇的地方。但是，一切又不同了。
　　时空轮回，他回到了上官起的怀中，他心心念念的，等了又等，寻了又寻的心上人的怀中，是那个他呀，是同一个人。他的心上人的人生重来了，这一次，他可以过上幸福的人生，有父母陪伴，还有爷爷奶奶。
　　我回来了，上官起，我的心上人。这一生，我可以一直陪伴着你了。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小小的臂弯内没有任何颠簸，满身血污的、小小的兽贴着那温暖的胸口，合上眼睛安详地睡去了。他知道，当他醒来时，将会有一碗香喷喷的羊奶等着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