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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宴前胡来 ...

  •   青焰是岑鬼的伴生魂火,自岑鬼有记忆伊始便存在于岑鬼体内,并不畏水,可灼世间万物。

      在岑鬼杀意的驱使下,它们主动袭向湖妖,一部分自行融入漩涡里,一部分围在湖妖身旁,互相连接,构筑成一座巨大的青色囚笼。

      湖妖吞入青焰后便开始惨叫、挣扎起来。

      漩涡停止了,整座湖泊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岑鬼脚尖触碰到湖底的淤泥,一步步朝囚笼逼近,手中的长.枪发出呜呜嘶鸣,青焰穗子剧烈摇晃,迫不及待地想要饮下妖物的鲜血。

      笼中妖物似乎感受到了压迫与威胁,开始用身体不住地撞击囚笼,分明每次接触都会被灼去一大块鳞片,却似不知痛、不要命般不停地冲撞。

      岑鬼方一穿过囚笼,巨大的鱼尾便甩了过来,他避也不避,长.枪一甩,轻而易举地将鱼尾给削断了。

      断掉的鱼尾化作泡沫与湖水融为一体,断口处开始缓慢地长出新的尾巴。

      湖妖被这恐怖的实力差距给吓坏了,连连后退,退出一段距离后方才缓缓停下。

      既然知道害怕,那这妖物便是有灵识的。

      岑鬼开口问道,“为何无端伤人?”

      湖妖赶忙趴下身子作低伏状,蛇头下那段很长的喉咙一鼓一鼓的,不多时,反呕出一堆残骸和完整的尸体来。

      蛇瞳中满是哀求。

      岑鬼不能理解它的举动,“人都死了,吐出来又有何用?”

      话音刚落,断口新生出的鱼尾再度甩了过来,岑鬼将之削断,鱼尾化成的泡沫却遮掩了视线,待到泡沫散去,湖妖巨大的身躯已经冲撞了过来。

      岑鬼贴地翻了个跟头,滚出一段距离,眼睁睁看着湖妖撞在囚笼的栅栏上。

      栅栏纹丝不动,湖妖却已是遍体鳞伤。

      岑鬼趁机朝湖妖冲去,枪尖一挑,借力跃起,翻到了湖妖的背甲上,径直走去脖颈附近拔下了尉迟玹的佩刀。

      湖妖趁势回头,想用鹰喙去啄岑鬼。

      岑鬼头也不抬地举起左手,长.枪直接穿透了湖妖的喉咙。

      正准备顺势一路劈斩下去,将湖妖开膛破肚分作两半,右手举起佩刀,刀身却映照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岑鬼盯着刀身看了半晌,扭头朝四周望了望。

      突然将长.枪拔了出来,走去湖妖的鳌足附近,一面用刀身反光寻找着什么,一面舞动长.枪。

      不多时,长.枪果真触碰到了一个无形的存在。

      岑鬼抬手化出一团青焰,青焰将那无形的物事包裹,顺势蔓延,勾勒出它原本的形状。

      是一根细长的丝线。

      岑鬼意识到了什么,操纵着火势,将囚笼上原本的网状孔隙给一并覆盖了。如此一来,那些穿过空隙用以控制湖妖的丝线都必将在青焰的包裹下显形,自己与湖妖周围究竟有多少丝线存在便显而易见了。

      岑鬼原地转了一圈。

      一、二、三......

      一共四十六根丝线。

      丝线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岑鬼再清楚不过了,当即举起长.枪,将这四十六根丝线尽数切断。

      最后一根丝线断开的瞬间,湖妖发出了悲痛的哀鸣,踉跄着身形,跪倒在淤泥里。

      它在不停地呕吐,之前随漩涡一并吞咽进去的,现在统统都还了回来。

      岑鬼伸手托住随水流漂到自己眼前来的一根丝线,很细、很软,轻轻一捏便碎了。

      是蛛丝。

      岑鬼了然了,湖妖便是受制于此,被蛛丝的主人当作傀儡操纵,本不应为恶,却滥杀无辜,造成眼下惨状。

      湖妖吐了很久才终于平静下来,一簇泡沫将其从头到脚包裹、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人形。

      这是一个与陈储思年纪相仿的男孩,屁股后头却长着条鱼的尾巴。

      他抱着自己断掉的尾巴跪坐在地,委屈痛哭,“我杀人了......怎么办......我不想害人的......呜呜呜......”一面哭一面游到了岑鬼身边,凄凄切切地恳求道,“仙君你听我解释,我还小,还不想死......”

      岑鬼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如此爱哭?忍了半晌,直到湖妖哭声渐小,方才将那根蛛丝捏到了他眼前,径直问道,“你从哪儿碰到的这东西?”

      湖妖泪眼汪汪地盯着蛛丝看了好半晌,十分卖力地回忆着,“当时......好像......是因为我想看人类跳舞,听人类说话,所以一早便在台子下边的巨石上趴着,后来刮了一阵很古怪的风,我感觉有些东西飘了下来,也没如何在意,结果身子就突然失去了控制。”

      “我在溯琅湖住了五百年,从没害过人,我是想同人类做朋友的,明明只要再修一百年功德就可以化去鱼尾了,我不要变回丑八怪,呜呜呜......”

      岑鬼将蛛丝收入袖中,环顾四周惨状,喃喃道,“这儿少说也有十来条人命吧。”

      一听,男孩哭便得更加伤心了。

      岑鬼被吵得头疼。恰这时金鬼赶了过来,一靠近便问,“摆平了?”

      岑鬼不耐地指了指男孩。

      金鬼转头看了过去,“你是?”

      男孩抽抽搭搭地解释道,“我是旋龟,我不想害人的......”

      金鬼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想害人,那这十来人都是自尽的不成?不过看你这脾性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主儿,怎就鬼使神差做了这般糊涂事?”

      刚一说完,岑鬼便将那根蛛丝递到了金鬼跟前,“那块马粪干的。”

      金鬼半晌才反应过来岑鬼口中的“马粪”指的是酒桌上那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你的意思是?”

      岑鬼若有所思地分析道,“用牵丝傀儡术操纵灵兽、借刀杀人,能达到这般境界的存在实力必然不同凡响,它既能狠下心一口气杀了十余人,定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金鬼愣了愣,“陈国附近何时来了这般厉害的家伙?我竟毫无察觉。等等,难道是......”

      “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家伙。”岑鬼碾着手里的蛛丝,意味深长地说道,“总之这段时日你多留心那处封印,切勿直接出手。”

      金鬼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

      一旁,旋龟仍在呜呜咽咽地抽泣,“仙家,我会被抓去天上吗?我不要从九重天上摔下来,我怕疼......”

      岑鬼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天公自会赏罚,既然杀人非你本心,十来条人命想来也不会悉数归结在你头上,至多小惩......”

      旋龟破涕为笑道,“当真?”

      岑鬼与金鬼各怀心事,点了点头后便再未理会湖妖。

      沉默半晌,金鬼方才开口同岑鬼说道,“封印这事儿我会多留心的,你还有天劫要历,暂且别费心神考虑这般棘手的敌人了。”

      岑鬼眉头微蹙,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忽而好似想起什么要事,突然转头问金鬼,“你来了,那陈储卿的身子呢?”

      金鬼答道,“弃了。”

      岑鬼愕然,“弃了?”

      金鬼责备道,“都腐坏成那样了,你还缝缝补补凑合着用?这附近哪不是具新鲜尸首?非得挑准那一具用?”

      岑鬼“啧”了一声,“这附近的大爷我都不能用。”

      金鬼挑眉,“为何?”

      岑鬼望着金鬼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暂且还不能死。”

      金鬼愣住了,“什么意思?”

      岑鬼也不回答,只稍一抬手,周身化出数团青焰。青焰们嘻嘻哈哈地唤了岑鬼一声“爹爹”,围着后者转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应着指令迅速浮起、离开湖水,不知朝何处飘去。

      金鬼见状,顷刻间明白了岑鬼要做什么,忙一把扯住后者衣襟,慌张问道,“你疯了吗?用青焰包围王都,阻止无常使者入内勾魂,这可是妨碍轮回的重罪,天劫就快来了,你不要命了?”

      岑鬼勾起唇角,嚣张地笑了笑,“一晚上便好,后果没有你想的那般吓人,大爷我担待得起。”

      金鬼旋即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浣花流水宴正常举办下去?”

      岑鬼嗤笑道,“是啊,要是一口气死了十来名王公贵族,怎么想都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吧?”

      金鬼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被气笑了,“又是为了你那个尉迟玹?”

      岑鬼抬手理了理衣襟,承认道,“他需要这场宴会,而大爷我只需要付出一丁点儿代价便能成全于他,何乐而不为?”

      金鬼怒其不争地原地转了几圈,就差直接往岑鬼脸上来一巴掌了,“你,你,你,当真是磕了脑子糊了心!不可救药!完犊子!去死吧你!”

      岑鬼满面笑意地安抚着气得跳脚的金鬼,“你看大爷我乱来这般久了,不也没出什么事吗?就别瞎操心了,你是我的老妈子吗?”

      金鬼快被岑鬼这股没由来的自信给气死了,“你知道个屁!你有考虑过万一哪日天劫来了,将你劈得重了些,你多昏迷个三年五载,在此期间那马粪精若是突然出手......”

      “你这人做事,怎就不晓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岑鬼摆了摆手,调笑道,“阿金你还是这般喜欢瞎操心。”

      金鬼一巴掌将岑鬼的手给拍开了,“你这是没吃过亏!”

      岑鬼嚣张地笑了几声,“这不正是证明了大爷我很强吗?”

      金鬼气得不住拍打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十来次,情绪方才平稳了些,“够了,我不与你争,反正天雷劈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若是死了,我正好换个君主伺候。”

      岑鬼笑道,“你若想要,现在便能换。”

      金鬼愤恨地瞪了岑鬼一眼,破口骂道,“滚。”

      当夜,青焰蛮不讲理地将王都祭禾画地为牢,城中的亡魂出不去,城外的无常进不来。

      这一夜里,原本已经咽气的尸首再度睁开双眼,本该溺死在溯琅湖中的十余名王公贵族也有说有笑地参加了当晚的浣花流水宴。

      因为“没有闹出人命”,所以众人只将下午的事当成了一场意外。

      晚宴依旧奢华热闹,众人酣畅饮酒、有说有笑,偶尔酒兴上来了,也会掏出一锭银子来同身边人下注,押的便是今年“十四国公子之首”的名头花落谁家。

      一旁的好些个富家子弟将筹码摞到了万金,还偏要拉着岑鬼一块儿赌,“陈公子,你可不能不给我等面子,统共就这几个人选,你随便挑一个吧。”

      彼时岑鬼正附在陈储卿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子里,一张口,嗓音有些嘶哑,应是喉咙附近的皮肉也开始腐败了,轻咳了好半晌,声音方才正常了一些,“尉迟玹吧。”

      富家子弟们吆喝道,“就知道陈公子会选尉迟玹,我们也选的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岑鬼无声地笑了,“你们都选的尉迟玹?”

      几位富家子弟勾肩搭背、纷纷点头,“对啊,他可是连胜三元了。”

      岑鬼便觉得更好笑了,托着下颌,低声问道,“都押尉迟玹的话,那还赌个屁啊?”

      富家子弟们喝得酩酊,傻笑着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要是陈公子这般在意,我就在其他人的名头上每人再加上一文,如何!可阔绰?哈哈哈哈......”

      岑鬼跟着笑了几声,便不再继续理会这群纨绔子弟,转而认真地观赏起舞台上“十四国公子”们的文人对弈。

      眼下还是文场。

      应当就快要轮到尉迟玹出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恢复更新~感谢每一个坚持陪伴的小天使,2020要发财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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