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下）》客从西北来

58、虐待

　　三百零三人被押解着跪在泗水湖畔这边，闵枫和白奇则被押过石桥，双双跪在湖畔另一边，主仆隔湖，但全部面朝双落城方向。闵枫白奇眼睛直直盯着悬空被吊在城墙上的白小渔，白小渔双手被绑，双眼紧闭。

　　闵睿立在二人面前，道：“白将军，朕念你是个人才，你考虑下，愿意的话，朕还让你做镇国将军，如何？”

　　白奇收回视线，对上闵睿，“你就不怕老子也玩个诈降，成了你大周的灭国将军么？”

　　闵睿语塞，对方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白奇这样怼他，明摆着拒绝他的诏安。天下少有的两个人才，却都不能为他所用，杀了他们，闵睿真有些心疼，然而不杀他们，则后患无穷！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要怪朕不客气了。”闵睿说完，别眼对上闵枫，“皇兄，把上古秘籍交出来，你现在要那个已经没用了。”

　　闵枫也收回视线，道：“我要是说，根本就没找见上古秘籍，你信吗？”

　　“皇兄，别让兄弟太难做人，只要你把秘籍交出来，朕给你个痛快。”闵睿明显不信，没忘记闵枫前一刻说过的话，到了他手里的东西，休想要他吐出来。

　　“你爱信不信，老子确实没找见什么狗屁上古秘籍，唯一得到的就是，我和他脸上的这道图腾，你要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白奇道：“我们确实没找见什么上古秘籍，沐鸾飞可以作证，我们出来那个山洞，我与他脸上只显出来这道玉蛟腾而已。”

　　沐鸾飞过来道：“我承认，你们出了山洞后，脸上多了这道图腾，也许你们找见那东西，把那东西藏了起来呢？”

　　闵枫轻蔑一笑，道：“鸾飞，咱俩跟着一个师父学了那么长时间的功夫，即便你我是敌人，你觉得，我会说骗你的话么？”

　　到了这一步，就算有那东西，对闵枫来说也已经用不上了，以闵枫的性子，没用的东西再值钱、再名贵、再是怎样，只要没用那就是垃圾。他绝不会把没用的东西再占在手中，也不会说，他得不得，别人也休想得到，从而将那东西毁掉，在这一点上，沐鸾飞很相信闵枫，他太了解他这个师兄。

　　沉吟片刻，沐鸾飞点了点头，面朝闵睿正要说什么，然而还不及他开口，半天没见人影的清玄凭空出现，他说道：“旻王殿下，上古秘籍乃是祖皇后献出的宝物，太.祖能将它藏起来，那自然是有那东西的存在，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贫道，上古秘籍必然在你手上。”

　　闵枫连正眼都没给清玄递的说：“你个下作妖精，不配跟老子讲话，滚！”

　　清玄脸色变暗淡，还从来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驳过他面子，“殿下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休怪贫道无礼了。”

　　说着，清玄一手打出响指，从他指间幻化出一只小虫，那虫子飞起来，朝吊在城墙上的白小渔飞去。

　　“你干什么？”闵枫白奇同时吼道。

　　清玄没理会二人，闵枫和白奇的眼睛盯着白小渔。那小飞虫到了白小渔跟前，绕她周身一圈，便消失不见了。

　　白小渔慢慢睁开眼，知觉袭来，只觉两条胳膊和肩膀处无比酸痛。思绪回拢才发现自己被绑双手吊在半空中。什么情况，怎么在这里？

　　白小渔只记得，她住的那个地方被一群蒙面人袭击，灵芝和首乌，还有无幻宫奉命保护她的护卫全部遭了难，除此，白小渔再无其它印象。

　　这是哪里？

　　下意识地朝下方看去，只见下边立着密密麻麻却整齐列队的兵将。湖那边还跪倒着一大片，这些人被手持长矛的兵士围住着。而湖的这边单独跪着两人，当看清是闵枫和白奇，白小渔杏眼怒圆，“枫哥、小奇……”一声惊呼发出，白小渔明白过，他们定是败了。

　　下方所跪二人同时大叫。

　　“姐姐……”

　　“渔儿……”

　　闵枫朝向闵睿道：“你答应过，我投降你便放了她，现在立刻兑现承诺。”

　　清玄接过话：“旻王殿下，陛下何时答应你这样的承诺，贫道怎没听见？”

　　闵枫视线挪至清玄这里，“你什么意思，你才说过的话，难道忘了，你给本王保证她会平安的。”

　　“贫道是保证，王妃娘娘会平安无事，但陛下并没答应放了她，贫道也没说过要放了她的话，这不算我们有违约定。”

　　白奇吼道，“你个乌龟王八蛋敢阴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抽成烂肉一堆。”

　　“白将军，不要耍嘴皮子功夫了，你现在自身难保，贫道就站在你跟前，你能耐贫道如何？”

　　无论白奇多么想弄死清玄，但清玄没说错，他二人现在是自身难保。

　　清玄后退两步，双手举过头顶绕一圈，给闵枫白奇周身设道结界。有这道结界，就无需担心闵枫因怒气上身而激出自身力量。

　　白小渔将下面看了个一清二楚，也看见那个白衣白发的妖精，此人正是当年于白府给她和白青荷，还有白霍远算过命的人，当初就是他给自己下的阴魂术。与闵枫成亲那日，她逃出王府，也是被此人差点暗害，虽然那晚上并未瞧见他的真容，但后来闵枫给她说过那晚现出原貌的妖精是何长相。

　　也许他们败了与这人不无关系，那妖精怎敢插手人间事？小龙说过，无论仙与魔，还是修行中的妖、精、怪，都不会随意插手凡人之事。这妖精竟敢这般肆意妄为，难道不怕上天给他降下天谴？

　　“你个妖精，你不得好死，老天不会放过你……” 白小渔卯足劲，敞开嗓子大骂清玄，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

　　清玄举目看向上方，脸越来越黑，却是任由白小渔继续骂，清玄暗暗道：等闵枫死了，我看你还怎么骂的出来！

　　清玄转回脸，继续面朝二人道：“你们是乖乖的把上古秘籍交出来呢，还是想尝尝贫道的手段？”

　　“老子说了，根本就没有上古秘籍，不信你可以搜啊。”闵枫怒道。

　　“你当贫道是傻的么，那东西你们岂会藏在身上，你不乖乖说出那东西的藏匿处，贫道可就不客气了。”

　　“老子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当老子怕你。”白奇也怒了。

　　“好，你们嘴硬是吧，我就看你们能硬到什么时候。”清玄转身，抱拳道：“皇上，要撬开他二人的嘴，得用点非人手段。”

　　闵睿微思便点头同意下，只要能拿到上古秘籍，怎样都行。

　　得允诺，清玄一挥手，泗水湖对岸的兵将去到侍卫跟前，把他们按得趴在地上。那些兵将，照趴在地的侍卫后腰处狠狠一击，这一下腰骨定然被砸断，这还不算完，侍卫们的胳膊也被砍掉。遭受如此虐待，那几个侍卫的嗓子眼里只发出几声闷哼。

　　闵枫道：“你个乌龟王八蛋，要杀你就杀，何必这样折磨人。”

　　腰骨被砸断，人会变成瘫子，胳膊再被斩掉，以后在地上爬都会很艰难。他却用这方式折磨这些铁铮铮的男儿，这比杀了他们还叫人痛苦。

　　清玄阴笑，道：“你们说还是不说？”

　　白奇道：“老子说了，我们没那东西，更没把那东西藏起来。”

　　清玄朝对岸再挥手，立刻又有十几个侍卫遭受了同样非人的折磨，他们同样只在嗓子眼里发出几声闷哼。侍卫们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身子，其他还没遭难的瞧兄弟们遭受这样磨难，内里难受的要死。

　　他们都知道，各自接下来的命运也会是如此。

　　白小渔的心在滴血，他们都是跟着闵枫的人，他们对闵枫的忠心她看在眼里，他们却遭受这样折磨，白小渔除了在心里滴血，什么也做不了，唯有流泪流泪再流泪……

　　三百个侍卫已经全部趴在地上了，现只剩下残应、小苏、和程虎，他们同样没有逃脱地上爬的命运。腰骨被砸断，双手被斩，流出的血沾染各自衣物。三百零三人遭受了这样虐待，但他们依旧会誓死追随在主子身边。

　　泗水湖对岸的惨剧刺激得闵枫白奇浑身发抖。

　　“你个该死的妖精，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闵枫的后槽牙快咬碎。

　　白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老子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人立时眼冒摄人红光，洋洋得意的清玄立刻警觉。闵枫散出纯正的仙气来，而白奇恰恰相反，他浑身透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气森森。二人表情泛狰狞，似乎在努力的挣脱着什么。

　　闵睿沐鸾飞也看见了闵枫和白奇的双眼冒红光，还有很多人都看到。

　　“国师，他们怎么了？”闵睿往来一步道。

　　“皇上，您退后点，小心他们伤了您。”

　　沐鸾飞和一群武将护着闵睿后退到稍远点处。

　　面色凝重的清玄于内里思索：难不成，即将出世的魔尊是白奇？这个想法只在清玄心上一闪而过，目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看样子，那道结界不能同时控制住他们。

　　清玄胸前即刻显出五瓣莲，五瓣莲盘旋升空变的越来越大，面显狰狞的二人被罩住，五瓣莲的灵气给二人周身的结界加持力量，二人冒摄人红光的眼睛又双双恢复正常。

　　清玄挨近闵睿，“皇上，此二人都不是简单人，必须要折了他们意志，他们才不会危害到您。”

　　适才一幕令闵睿满腹疑惑，再听清玄如此说，他更疑惑，“国师，他们不是普通人，那会是何人？”闵睿理解错了清玄的意思，他以为清玄的意思是，白奇和闵枫都是被人冒充的。先不说白奇，这个旻王不是闵枫的话，那他会是谁？

　　“陛下，贫道下来再给您解释，现在必须折了他二人意志，若等他二人意志渐浓，贫道也拿不住他们。”

　　闵睿虽为皇帝，毕竟也还是凡人，他不能完全明白清玄话里深意。但听清玄说，这二人会危害到他，闵睿便由着清玄去折损他们意志。

　　清玄打的算盘旁人不会晓得，原先光想着拿闵枫的力量，现在又有白奇这个未来魔尊，他的力量不拿白不拿，等取了二人神力，三界中，他清玄就能横着走，清玄再次朝两人近身。

　　“闵睿，有种你杀了老子。”闵枫道。

　　白奇也道：“大周皇帝，要杀就杀，老子没什么上古秘籍。”

　　闵睿再次后退，任由清玄动手，清玄使个术，闵枫和白奇也趴在了地上，罩住他们的五瓣莲则继续把他们罩住着。

　　恐惧瞬间上了白小渔的身，他们也会被敲碎腰骨、斩断胳膊吗？恐惧越来越浓稠，周身被无度的恐惧缠绕。

　　几个兵将朝二人过去。

　　白小渔呼吸不畅，想叫叫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下方。

　　趴在地上的二人，身子前后各立两个手持武器的兵将。

　　“贫道要让你们所有人，这辈子只能如蛇一般在地上匍匐。”丢下话清玄后退。

　　四个兵将同时举武器，照闵枫白奇的胳膊和腿招呼。疼痛袭来，俩人哼唧一声都没，只见额头冷汗滴落，四肢同时被斩掉，二人腰骨同样也被击断。

　　“主子、白将军……”泗水湖对岸一片惊呼响，每个人的声音里都充斥痛心与悲切。

　　闵枫忍痛大叫，“大家不用怕，咱们兄弟永远在一起！”

　　白奇声音也不小，“兄弟们，咱们今生是兄弟，来生还是！”

　　听见两位主子的话，侍卫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落泪。有人喊道：“王爷、白将军，咱们兄弟与两位主子生死与共。”

　　对岸传来的回话令二人笑。

　　“我白奇这辈子有你们这些兄弟，值了！”

　　“我闵枫给大家承诺，你们今生是我兄弟，来生还是！”

　　对岸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朝廷兵将们于心中为他们竖起大拇指，沐鸾飞内里虽痛，却也只能为他们叹息。

　　闵睿极度不好受，一个假的闵枫都能招来一帮这样忠心的追随者，他身边为何就不能也有一群这样的忠心之人呢。

　　白小渔闭眼留泪，那一幕太惨，她实在看不下去，伤心哭泣着，白小渔强迫自己睁开眼，她提上一口气，“小奇、枫哥……”除此，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喊不出。她的这一声那样悲凉，悲伤的哭泣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趴在地的二人忍着剧痛，费劲抬起头，两人眼底雾气涌。

　　“渔儿对不起，疯哥哥救不了你了。”闵枫哽咽。

　　“姐姐，小奇说过要保护你，我食言了。”白奇也哽咽。

　　清玄蹲下身子，道：“旻王殿下，白将军，你们可想好了要不要乖乖说出把上古秘籍藏哪了，只要说出来，贫道给你们个痛快。”

　　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东西，无论怎样用刑，他们也变不出那东西来，闵枫没再接清玄问话，而是说：“有何手段你尽管往出使，老子要是吭一声就是你养下的。”

　　白奇随着闵枫的话接道：“老子本就地狱出来的，你的这些手段都是老子当初玩剩下的！”

　　“好，好，我看你们的骨头能有多硬！”清玄站起，“既如此，贫道取了你们灵智，没有灵智，看你们还能有多硬。”

　　灵智二字，听字面解释就能明白，人若没了灵智，便会失去一切思考能力，没有思考能力等同痴儿弱智。

　　白奇笑出声，“以为把老子变成白痴，老子就能任你摆布了么，呵呵……”

　　闵枫除了冷笑，再无任何话语，就算把他们变成傻子，他们还是没那东西，变成傻子又能如何。

　　清玄稍稍后退，双手平摊，“取你们灵智前，再让你们尝尝何为蚀骨钻心痛！”平摊的手掌心冒出一根根鱼骨般的尖刺，那些尖刺悬浮竖立。

　　尖刺漂浮到二人后背处，刺尖朝下。清玄手掌举至高处，然后手掌朝下做个动作，那些悬浮尖刺全部钻进了二人的后背。

　　疼！

　　除了疼还是疼！

　　疼成那样，却只见他们的身子颤抖，并未听到二人发出任何声音。

　　莫说当事人，围观者看着都疼，只庆幸那些刺没扎在自己身上。

　　因着疼，闵枫和白奇的身子持续轻颤着，围观者不由的发抖。

　　清玄的阴笑又见显出，正当得意之际，天空忽地降下一道极快的影子照他面门而去，清玄也觉到一阵钻心痛，清玄的右眼珠被突然出现的海东青一口啄掉吞食。海东青吞食掉眼珠，还扑打着翅膀爪子、照清玄脸上招呼。

　　清玄闪身避过海东青攻击，随手使个术，便见海东青的翅膀被折断，鸟身跌落于地上。

　　“国师，你怎么样？”闵睿快步近身他跟前。

　　清玄一手捂着眼，“陛下，无妨。”他当然不在乎，待他拿掉捂眼的手，被啄掉的眼珠子又见长出来。

　　见此情景，闵睿点头，“国师果然神人。”

　　海东青的翅膀折断了，他耷拉着翅膀到两位主人身边，安静陪在他们身侧。

　　二人痛苦的模样不光令白小渔泪如泉涌，心中滴出的血更是汇聚无边，“你们、欺人太甚……”硬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声音发颤带着狠，“啊……”一声呐喊于白小渔口中发出。

　　下方众人举目看向城墙之上，只见被吊在城墙边上的旻王妃浑身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突生异像谁也没见过。白小渔浑身散出的七彩光芒由淡淡转向越来越刺眼。现在是白天，那渐渐亮起来的光芒竟刺的城下所有人眼睛睁不开。

　　待那刺眼光芒消失，再看城墙上方，旻王妃不见了，那里出现一位身着墨青色衣裙的女子，她双手伸展开漂浮在那，后见她慢慢降下，裙摆被微风吹得荡起，满头青丝随身子下降而飞扬。

　　她就那样轻飘飘的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落地站稳，飞扬的发丝垂下。她的头发那么长，再有一尺便可触及地面！

　　谁人不惊叹：好一个世间少有的妙人儿！

　　杏眼桃腮，眉目如画，肤似褪壳荔瓤，白嫩剔透。高高的鼻梁，红唇不点而赤，眉心三瓣桃花印，衬得她越发娇俏灵气。

　　不知谁说了句，“仙女，我见着仙女了！”处在惊叹愣神中的人们回神。这一刻，任谁也瞧明白，旻王妃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