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东曦既驾》末烬

18、争先世路机关恶

　　为了不在面对江枫眠的时候想起孟瑶误打误撞给他找了一个“儿媳妇”，蓝曦臣用过早膳，果断选择留下一封书信，携孟瑶匆匆告辞。

　　虽然魏无羡十分好奇为何曦瑶二人盘桓莲花坞多日，却非要在江枫眠夫妇回来之前离去，但毕竟人家是姑苏家主，保不齐云深不知处有什么要紧事呢？遂只得客客气气地给人送行。

　　遗憾的是，江澄这个少宗主并未来尽地主之谊。

　　魏无羡在背后数落个没完，温情也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江澄自称是去察看温宁是否在装病，实际上却带了治风寒的汤药过去。

　　怎么看，江澄都不像是他嘴上说的那样对温宁痛恨忌惮。

　　幸而，温情只当江澄与温宁都是素日里那般，并未深究。她恰好要出门看诊，背着药箱，对蓝曦臣说：“恭喜泽芜君。”

　　孟瑶的脸颊顿时红得能滴血。

　　蓝曦臣深深地望了温情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温姑娘言重了。同喜，同喜。”

　　在温情回过味来之前，蓝曦臣就牵着孟瑶登船离去，留下她一人云里雾里不得其解。

　　蓝曦臣孟瑶二人一路昼夜兼程，回到姑苏，云深不知处一切安稳，薛洋甚至都把自己的脸蛋吃圆了。据门生说，这都是蓝启仁过度投喂的结果。因为蓝先生觉得薛洋个子矮，又生得瘦削，有碍姑苏蓝氏的“氏容”，遂令厨子给薛洋调整食量，更投其所好偏向甜口……结果薛洋的确圆润了些，可这身高——还是像他小师叔。

　　孟瑶抚摸着薛洋的头顶，叹了口气，“成美，姑苏蓝氏家规有云：禁暴饮暴食，禁口腹之欲无度，禁……”

　　“可都是蓝先生让我吃的！”薛洋看见孟瑶的表情后颇为受伤，小小地争辩了一下。

　　“这也罢了，成美才十二岁，正是要长身体的时候，饮食不必过分拘束。只是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利，以后务必节制。”蓝曦臣出来打圆场，“倒是临行前我留给你的课业，可完成了？拿来给我看看。”

　　薛洋的眼神闪了闪，飘忽不定：“这……这个嘛，我当然是做了的，只不过……嗯……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答应去陪后山炼丹的师叔公家的小孙儿玩儿的！师傅，徒儿告退啦！”

　　后山炼丹的师叔公家的小孙儿——其实是说蓝景仪。薛洋很喜欢小孩子，可现在蓝景仪还只是个襁褓婴儿，能玩儿什么？薛洋每每都会将他弄哭再丢给乳母，然后一把年纪的叔公拄着拐棍满山跑着追杀薛洋……

　　看着薛洋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蓝曦臣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

　　再等等吧。

　　再等三年，抱山散人的小徒弟就下山了，到时候想个法子丢过去。

　　几日后，有探子来传讯，说埋藏在金家暗线得知金光善从莫家庄接回了一个少年，并对外改口，说先前是误认了孟瑶。然而蓝曦臣却知道莫玄羽今年不过十四岁，与孟瑶年岁相差甚大，不过是被临时拉来应付众人议论的罢了。

　　“天助我也！”蓝曦臣在心中喟叹。他细思片刻，取来纸笔，以左手写下几行小字，放入竹管之中，又对探子说道：“命暗线与那位莫公子接上头，金家对他不重视，只要小心避开金夫人的耳目即可。后续之事，待他有了回应再说。”

　　“若他并无回应……”

　　“不会。”蓝曦臣摇头浅笑，笃定道：“人一旦被逼入绝境，便会生出万分胆识。也许他不会立刻同意，稍加等待……他一定会有决议。”

　　对于未曾献舍于魏无羡的莫玄羽，蓝曦臣其实并无过多好感。他本身对莫玄羽了解不多，只是前世偶然听金家的仆人闲言碎语，这莫玄羽本是金光善为了牵制金光瑶才接回去的，后来因断袖骚扰同门，又被遣送回了莫家庄。

　　被他骚扰的同门，恰恰就是前世的金光瑶。

　　想来……莫玄羽在金麟台的日子不会好过。而金光瑶处事妥帖，为了自个儿在金家的名声肯定会善待他。他在那般境地之下，对近乎完美的金光瑶生了不轨之心，确实也不奇怪。

　　“泽……泽芜君……”

　　听见探子惊恐的呼唤，蓝曦臣骤然回神，看了看手中不知何时断成两截儿的湖笔，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无事。你去办吧。”

　　蓝曦臣表示：我绝不是记仇。绝不。

　　探子离去不久，蓝忘机便来探视。他的手上端着一盅汤饮，面无表情地放在蓝曦臣面前，“方才在庭院外遇见舜游，他便托我顺便送进来。”

　　蓝曦臣：其实忘机你不说我也不会误以为你会特地来给我送汤的。

　　“兄长。”蓝忘机跪坐于方几旁，眼神在汤盅和蓝曦臣之间游离片刻，轻声道：“你同舜游……这算是和好了？”

　　蓝曦臣咳了两声，轻言纠正：“我与阿瑶从未离心，算不得和好。”

　　蓝忘机眸光微动，“此去莲花坞，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思及内情，实在难以言表于旁人，蓝曦臣眉心一动：“时候未到，忘机如今不必知晓。”

　　“……兄长从不隐瞒我任何事。”蓝忘机的脸上开始掉冰碴子，“但若是与舜游有关，我的确不应背后单独探问。这也罢了，还有一事：兄长前往莲花坞寻江宗主，又是为何？”

　　“此事关乎私情，恕我不能坦言相告。”

　　“兄长寻江宗主，是因为他大义援手，在舜游身世上作假，对么？”蓝忘机问道，可他的语气是十分肯定的，“兄长对舜游的心思，我不该过问，也不愿插手。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兄长，舜游在云深不知处八年了，虽非血亲同源，我亦视他为手足。”

　　蓝曦臣突然有个疑问，如果换成魏无羡呢？蓝忘机不会说这些，他只会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蓝曦臣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其实，他没有必要和立场去苛责蓝忘机。因为他不能强求蓝忘机也像自己一样，将孟瑶视为心头最紧要之人。甚至如今没有到那一步，蓝忘机自己也不会知道有朝一日他会那般维护一个人。

　　作为兄弟，他能担心孟瑶被千夫所指，已经是难得了。

　　终究这一场交谈，不欢而散。

　　而蓝曦臣也没有时间纠结于这些了。不过十日之后，探子传来消息，莫玄羽难忍金家上下欺凌，同意合作。

　　莫玄羽同意合作的契机，大约是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再次宣布联姻，过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十。莫玄羽本就备受冷遇，或许是觉得金子轩有了这样显赫的婚事，以后金光善就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了。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蓝曦臣让探子将两封书信带回，交给莫玄羽——里面写着夷陵老祖魏无羡炼化凶尸之法，并指点莫玄羽如何筹谋，如何一步一步、名正言顺地让金光善得到这些东西，善加利用。

　　他到底活了一千年，魏无羡的手段对他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当然，他写的也只是一些皮毛，想要炼成鬼将军那种级别的是不可能了。但金光善本不是正人君子，如今兰陵金氏式微，蓝曦臣有这个自信——金光善一定会上钩。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十分顺利。

　　一个月后，探子报信说，金家疯传莫玄羽不好好修行，成日研究歪门邪道，由于里里外外都在操办联姻之事，除了金夫人骂过他几次，把他赶去了后山别院，倒也无人理会他。

　　金麟台芳菲殿里，兰陵金氏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十八岁的金子轩在经历了少年叛逆后，终究还是将二十岁的江厌离娶回了家。蓝曦臣与孟瑶双双出席祝贺，赤烽尊聂明玦及其弟聂怀桑亦亲自到场。还有江澄和魏无羡这两个小舅子，当然他俩不像是来参加婚礼，倒像是来参加丧礼的。

　　人生十八载，孟瑶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踏入金麟台，心中晴愫纠结无以言表。如今他是风仪卓著的敛芳尊，他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可以看淡了许多事，比如对金子轩，他甚至安之若素地准备了一份礼物，聊表寸心。

　　他的礼物是一对莲花玉枕，用这些年青蘅君和蓝启仁给的压岁钱买的。莲花送子，是个适合喜宴的好意头。

　　“大哥，你知道么，我突然发现自己比金子轩幸福多了。”孟瑶在他身边低声地笑道，“他所拥有的‘父母天伦’的人生，其实充满谎言与欺骗。而我现在的一切，母亲，大哥，蓝先生，青蘅君，湛兄……都是真实的。也许不完美，可都真真切切的。”

　　蓝曦臣弯眉浅笑，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我早就说过，阿瑶不必不甘心。只将金子轩当成你素日见到的那些世家公子便好，君子之交，以礼相待。”

　　“寻常的世家公子，可举行不了这样盛大华丽的一场婚礼。”孟瑶笑着打趣。

　　“阿瑶羡慕么？”蓝曦臣眨了眨眼，凑近他的耳朵，趁人不备，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小巧耳垂，“阿瑶放心，待一切结束，我一定许给你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

　　孟瑶刷的一下脸就红成了苹果，轻嚷：“大哥胡闹！……若叫人看见了……”

　　“看见了，就说泽芜君轻浮，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敛芳……”

　　“快别说啦！”孟瑶连忙掩住他的口，“大哥原来也不是这样的登徒子，定是跟无羡兄学坏了。”

　　蓝曦臣在心底里慰问了一下背锅的魏公子，拉下孟瑶的手，带了一分怨念说：“阿瑶还叫我大哥？”

　　孟瑶垂下头，“不然还叫什么……”

　　蓝曦臣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殿外礼炮声响起，蓝曦臣起身准备说两句贺词，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但柔肠百结的声音：

　　“阿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