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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昆仑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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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雷击的后遗症,这一次闭关,转眼便是又一千年过去。
若非四哥白真说阿爹阿娘想她了来砸门,咣咣咣吵得人看不进去书,大概她也不会从暗室里出来。
四哥啰啰嗦嗦地说着“四万两千岁也是整寿,阿爹阿娘都等着给你过生辰”,又说起外头传言,白止帝君的小帝姬才四万多岁就飞升了上仙,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白浅只是笑,想那未来的天族太子夜华君,两万岁上便飞升了上仙,她这算个什么。不过思来想去,夜华君这会子还是个胚胎呢,而熟知她的人眼中,她也的确就努力了这么一千年。
委实不容易。
一到狐帝狐后面前,她就像个远行的游子般,被两人扯着手东看西看,一会儿说她瘦了,一会儿说她气色不好定是雷劫之伤还没养过来,然后就是例行的几个哥哥嫂子或关怀或教训一番,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回去。
这么着,她又回了狐狸洞住着,一住又是几千年。
其实跟她上辈子考研的时候差不多,在图书馆奋战和回家自学终究是不一样的。散漫的环境,终究浮躁,因此上,这些年她的修为虽精进了,却始终推演不到下一次天劫。
白浅有些无奈:难不成非得等个十万年跟夜华君谈个恋爱才能飞升上神?
似乎看出她的闷闷不乐,早已飞升上神的狐后便劝她,飞升上神少说七万年,多说十几万年,她还年轻,不可过于急迫,免得偏移了道心。
白浅想了想,也罢,万事戒急用忍。
平平淡淡的日子很快过去,转眼是她五万岁上,她成为白浅的第一万年。虽未飞升,她的修为也超出天界的那些上仙许多了。狐帝狐后一商量,非说她比那几个哥哥这个年纪时还要有出息,不可荒废了,好说歹说,请折颜带她去昆仑墟拜墨渊为师。
墨渊是天界掌乐司战之神,父神嫡子,夜华之兄,昆仑墟主人,层层称号压着,最主要还是个极护短疼徒弟的,拜了他白浅不亏。唯一的差错便是墨渊座下从不收女弟子,白浅少不得还是化了男身。
当然,这只是掩他人之耳目,白浅料定是骗不过墨渊上神的。她算是走后门进去,借那老凤凰的光。
命名时白浅着实思量许久。本来狐后是胡乱给她取名叫司音的,可她想起电视剧里那个鬼君离镜“阿音”、“阿音”地叫着,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执意不肯。
后来她翻了半日书,忽于书上看见“君子攸宁”一句,大意是君子住处心中安定,颇有随遇而安的意味。想她活了两世,骤然至此还能淡定接受而没有怀疑自己精神失常,顺便发奋图强考了个上仙资格证,也算随遇而安了,遂自名攸宁。
而后,折颜亲自带她上了昆仑墟,拜上墨渊。那是她头一回见除家人外的神仙,白玉阶上,那男人负手而来,身姿颀长,长发齐束于冠中,身着白丝袍,脚踏青云靴,一双清冷眉眼迫人生寒。
难怪那魔界的始祖女神少绾,睡了十九万年都忘不掉他。
当下,白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拱手礼,道是:“小仙青丘攸宁,见过墨渊上神。”
神仙也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如墨渊,身份血统上人家是四海八荒元祖大boss父神的嫡长子,仙职品阶上人家是上神加战神,仅次于东华帝君和天君。她现在算出身品阶都不低了,可各个方面还是墨渊碾压她一筹。
墨渊只一瞥她周身仙泽,便问道:“你已飞升上仙,何故来昆仑墟拜师学艺?”他一眼就看出了白浅的真身和来历,遂有些奇怪,凭她如此修为,在青丘逍遥自在不是更好。
白浅深觉自己受到了轻蔑:这就像是别人问你,都考上清华了,为啥还辛辛苦苦考研?废话老娘就是爱学习想找个世界五百强的工作怎么了?她在心底腹诽了一秒钟,嗯,绝对是墨渊这种直男神的偏见。
不过她是有求于人,且不敢显出这些心思,遂故作高深地答:“有所求,则当有所能为。”
孰料墨渊听了这话,不知是否真被她忽悠住了,竟露出沉思的神情,来了些兴致问她:“你所求何物?须知大道三千,当无所求。”
无所求还不如去死好了!白浅忍住吐槽的欲望,微微笑道:“活一世,则有七情六欲。小仙自认不是西方梵境的佛陀,能万物皆空。吃饭,饮水,乃至活着,都是所求,何能无欲无求?”
她说完这话,上头许久没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渊端着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道:“此后你便跟随本尊,排行十七。”
言罢,上方忽然飞来一物,白浅不疑有他,信手拈来,见是一柄折扇,上面嵌着翡翠雕刻的飞龙,甚是精巧。折颜见了,惊呼一声,“这就是玉清昆仑扇?”
小说里并未仔细描写过这扇子,据说是昆仑墟几万年才得到的宝物。白浅随意掂量了一下,也没觉得什么稀奇的,就是会发光能打架罢了。
墨渊却道:“玉清昆仑扇轻易不肯认主。你既入我昆仑墟,便该有法器护身。它既认你为主,你好生保管便是。”
至此,她便在昆仑墟住了下来。
四海八荒渐渐传遍了,多年不收弟子的墨渊上神收了第十七个徒弟攸宁,乃是以绸扇为法器的一位上仙,出自青丘,是墨渊上神极宠爱的小弟子。
不过白浅觉得传言有误,墨渊对每个徒弟都很宠,就是个中央空调。
神仙的高等学府果然不是她十里桃林的图书馆可比,她既入了昆仑墟,头两千年扎根藏书阁就没出来,大师兄叠风一度向墨渊打小报告,怀疑她是青丘派来窃取昆仑墟典藏的奸细。
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属实是天大的冤枉。可仔细想想,青丘崇尚天性自然,除了她阿爹和二哥,其他几位的风评都是不大谨慎规矩的,也难怪。
狐帝一家尚且如此,底下的臣民自然不难猜测。就像谁也不能相信,一家子学渣里突然出来个学霸。
白浅不可能去跟他理论暴露身份,想来想去,只好恢复了十里桃林的日子,每年给自己放假出去玩儿,玩伴嘛,多数时候是九师兄令羽和十六师兄子阑。这两位师兄性情好,而且任劳任怨,不像大师兄叠风,十次有八次都要推托。
说也奇怪,自那以后,大师兄反而见了她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好像她天生就该好吃懒做似的。
白浅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在墨渊这个师傅委实不错,教学能力一流。在昆仑墟的第一万年,白浅总算推演出了自己的下一次天劫——总算不是情劫,就在一万年后。
细数了一遍小说剧情,白浅发现,十有八九是打擎苍那时候。
要说擎苍其人,也算是一朵魔界的奇葩了。两个儿子都风流得很,偏他是个痴情的,只不过袖子断了一只。还为此不惜祭出东皇钟,毁天灭地,只为抢了佳人去做男王后。
在她短暂的前世,约莫只有古时那个唯一提出男皇后的概念,并为了心上人的绯闻,一怒之下感情用事灭了敌人全族的陈文帝可与之匹敌。
不过擎苍那场战事,枉死得又何止一族。
自从推演结果出来,白浅看九师兄令羽的眼神就越发高深莫测。
想要挽救一切,更主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应了天劫死在擎苍手里,就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擎苍是鬼君,性取向和脑回路不同常人,对这种人不能呛着得顺着,着意安抚,别动不动就拿东皇钟出来吓唬人。
说到这里白浅不得不吐槽墨渊,你说你没事儿锻造这种大杀器出来干嘛,没事儿给了擎苍干嘛,但凡你留个后手,也不至于后来元神都得瑟没了。
不如把令羽卖了吧。
起这个想头的时候,她刚与九师兄一起去南海除了水秽归来,对着一桌子大师兄从人间搜罗回来的山珍海味大吃特吃。九师兄频频给她加菜,一言一行,都是关爱师弟的模样,丝毫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事实上令羽也的确无辜,是她太薄凉罢了。
从成为白浅那一日起,她就从没想过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伤着自己。反之,为了自己,她便没什么不能利用与牺牲。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藏了很久,很久,知道她七万岁时,命定的那一日到来。
那一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她头一回发挥了作为师弟的优势,缠着令羽去发鸠山捉精卫鸟。
他们沿着漳水,眼看就要到手一只雏鸟,一匹枣红马却猛然从林子深处窜出来。小精卫鸟吃了一惊,尖叫一声,直冲云霄,飞得影都没了。
天蓝水碧,白浅抬起头来,看见来人眉目浓丽,一身月白骑装,身后是一派青青的茂林,放在某些小说里绝对是个不错的初遇。
鬼君擎苍,其实生得不错,颇有霸道总裁的气质和本钱,奈何她九师兄不是一朵盛世小白莲。
令羽拉着她刚想说些什么,那鬼君擎苍便淡淡一笑,手中一根捆仙索,电光火石之间,将他们二人串成一双。令羽被抱在胸前,而她被甩在身后。
若不是为了走程序,白浅真想拿着玉清昆仑扇要个说法:
凭什么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