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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是谁眷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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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凤妤点了点头。在外人眼中，她有经商的天分，但在她自己，却是勤奋努力再加上坚持原则的结果。
在生意场上天赋异禀，褪尽繁华，却能在院中安静地修剪一枝菊花。能觅到这样的女子，李乘风真心替弟弟高兴。与叶凤妤说了一会儿话，李乘风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李乘龙兴冲冲地跑过来。
“大哥，凤妤呢？”
李乘风回身指了指院子。
看到熟悉的身影，李乘龙绕过大哥直奔过去。
“凤妤，我谈成了——”
“别着急，慢慢说，都秋天了，看你还跑出一身汗。”
李乘风透过月亮门看叶凤妤举起袖子，温柔地替李乘龙拭去额上的汗。两人站立在花丛中，满院的菊花，彩蝶翩跹，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只羡鸳鸯不羡仙。感染了他们的甜蜜幸福，李乘风含笑转身离去。
李乘风骑着马出城去见若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决定把一切如实相告，若离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会说服她耐心等待。李乘龙可以用真诚打动生意场上的合作人，他也一定可以打动德云，让他接受他和若离在一起的事实。
秋意渐浓，山间的枫叶开始转红，纤细的身影伫立在村口，一袭素色的衣裙，风扯动裙裾飞扬，竟是若离站在路边等他。
“这里风大，为什么不在屋里等？”李乘风拉若离上马，碰触到她冰凉的指尖，相信她已经在树下站了许久。
若离轻笑，“不想在屋里闷着，便出来走走。”
她毕竟只有十七岁，一旦动了情，再多的淡定从容，在心仪的男子跟前，都瓦解作翩翩的少女情怀。
前行了一段，若离咬着唇轻笑，“都秋天了，不知道塞外的牧草是不是都枯黄了？”
“对不起，若离——”
看着若离满脸的期待，李乘风后面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忍心见到她失望，但是德云那里，又该如何作交待？
若离看着一脸愧意的李乘风，顿悟地停了下来，连她也恨自己的反应会如此机敏，“是世子，对不对？”
“德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意他的态度，希望你可以谅解。”
“不要紧的，我原本就是要一个人去的。”若离的脸色黯然了下来。
李乘风握紧她的手，不给她闪躲的机会，“不要说负气的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孤身上路。”
“如果我说不失望，那是骗你的，但你能坦白跟我说，我还是高兴的。”沉默了一会，连李乘风也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若离才缓缓地开口，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世子曾经说过同样的话，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前他对我还算客气，但现在，他一定恨透了我——”
“若离——”
“不用难过，我没有怪你，真的。”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实现对你的承诺。”
“算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做了一些茶点，你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若离刻意地转开话题。
一旦把话题中止，旁人便无法再继续。李乘风在德云哪里领教到这一点，没想到，马上又在若离的身上体会到，这一对兄妹，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倔强。
没有人做点心的手艺能胜得了他的姑姑李云裳，若离也不例外，只是因为是她亲手做的，李乘风也就吃得特别有滋有味。他们坐在院子的石椅上，若离盈盈笑语，李乘风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若离随手掰了些点心的碎末喂笼子里的鸡。
“这只，叫葱油饼？”李乘风讶然地看着若离，她给每只鸡都取了名字，只是每一个都令人匪夷所思。
若离撅着嘴，“没有人规定只能叫小花小白的。”
李乘风笑了起来。若离淡薄没有机心，她能够体谅他的苦衷，他感到很欣慰。他有信心，到最后德云一定会接受她的。
若离送他离开，李乘风一手牵马，一手拉着若离的小手，缓缓而行。又酥又软的感觉充盈在胸怀中，他只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到世间的尽头。
“乘风大哥，”最后分手的时刻，若离柔柔地开口，“谢谢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
一丝痛楚钻进李乘风的心房，慢慢地荡漾开去，然后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德云有高贵的身份，爹娘的溺爱，围绕他身边的是无数的荣宠，但是若离什么也没有，她只能像一株无名的小草，晦暗地生活在角落里。而德云，竟然连她仅可以拥有的一点微薄的温暖也要剥夺吗？
温热的唇轻触她被风吹得清凉的脸颊，李乘风恋栈许久，才策马离开。
马蹄扬起的尘灰渐远，若离怅望良久，才缓缓地转身回去。
一辆乌篷的马车停在了青砖灰瓦的小屋前，旁边守候着两名粗壮的中年仆妇。看到若离，其中一名仆妇掀起了车帘，“主子要见你。”
终于还是要来了，是吗？若离整了整衣衫，平静地坐进了马车里。
李乘风回到茶庄，意外地看到德云。他坐在桌前，曲起指节敲击着桌沿，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百无聊赖，却是一副要一直等下去的模样。
“你不是进宫了吗？”还以为他要耗上一整天的。
“事情不多，处理完就回来了。”德云淡淡地接口，“带了宫里的桂花糕给你。”
黑漆描金的食盒中摆放着一碟精致的点心，馥郁光滑，的确是他最爱吃的御制点心。德云每次进宫，都会想办法带回来给他，李乘风无言，头一次觉得愧对他这份心思。
李乘风其实不饿，但还是当着他的面吃了起来。德云坐在一旁看着他，眼神有些黯淡，却不开口。
德云没有问他的行踪，但他一定能猜到，他是去见若离了。
清香嫩滑的桂花糕忽然变得难以下咽，李乘风觉得他与德云之间，已经生出了一堵名为隔阂的墙。德云一定是有什么隐瞒了他，他猜不透，两日后，他遍寻若离的小屋，却找不到她人影的时候，他心里的不安全部都被唤醒。
“李公子，世子有客，现在不方便见您。”
门人虽然极力阻拦，但李乘风还是往王府里硬闯，德云正与辅国将军之子安庆在花厅品茗，见李乘风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世子，李公子他——”
“下去吧。”德云向门人挥了挥手。
安庆识趣地告辞。
“说。”德云淡淡地开口，“你这么急着要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若离在哪里？”
“啪”，德云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扫到了地上，眼中闪过愤怒和委屈，“你一向注重礼数，不顾一切地强闯王府，原来只是为了质问我一个女子的下落？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的人，对不对？”
“对不起。”李乘风垂下了眼帘，心头掠过一丝愧疚，“若离失踪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德云冷冷地说：“她对你真的有哪么重要吗？”
“若离跟你不同，你拥有的，她都没有，你们都是一父所生，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想争些什么，她只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情，有一个人可以关心她，给她温暖，这么卑微的愿望，你也要阻止么？”
德云紧咬着下唇，毕竟是兄妹，他们的愿望都是如此相同，只是想得到一个人的真心眷顾。若离比他幸运，她得到了，而他却可悲地成为阻碍她幸福的挡脚石。
李乘风的话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地穿透了德云的心。
“德云！”话一出口，李乘风便后悔了，德云受伤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冤枉了他。他上前想握住德云的手，却被他倔强地甩开，他忍耐地退开一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的。”
德云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我是否该感激你的宽宏大量？”
李乘风眼中掠过一丝悲怆，虽然极力修补，但他和德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阻隔在两人之间，李乘风颓然地转身离去，“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风——”
李乘风停下了脚步，苦笑道：“是我太贪心，不曾想过要放手，结果全部都失去了。”
德云咽下喉头的苦涩，停顿了许久，“我会找到她。”
李乘风缓缓地转过身，他的心已经落到了谷底，却因为德云的一句承诺，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的眸光越发清澈明亮。
德云别过了脸，眼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晦涩与失落。
喜乐声渐近。
若离一身红衣，木然地坐在梳妆台前，门外则是两名粗壮的仆妇寸步不离的守候。
她一直知道睿王妃恨她，当初她随父亲归来，未踏进王府一步，睿王妃便把她拦下，交给奶娘带走。这么多年，她仍然记得她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用厌恶的目光打量她的情形。如今奶娘一死，她马上就要嫁给一个连样子也没有见过的男人。
这一切，为的是阻止她回王府吧？
只是睿王妃可曾想过，她根本就不想踏进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半步？
对于不公允的命运，她早已麻木。她不争不求，对一切都失去了热情，但那个眉眼悠然的男子，偏偏点燃了她的希望。心痛蔓延，她眼中蓄满泪水，如果最后还是要失去，当初为何要让她遇上？
若不是因为李乘风的承诺，她或许早已离开洛阳，不管结局如何，但起码她是自由的。她眷恋那份温柔，到头来却是身陷囹圄。
“砰”，院门被踢开，门外的两名仆妇应声倒地，若离呆呆地看着德云的贴身侍卫冲进来，然后是德云静默地跨进门来。
睿王妃要算的是母亲的账，而这位哥哥，要跟她算的又是谁的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