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志》火pan雪

12、坠云扇

　　第十二章 坠云扇

　　宋祁刚一睁眼，立刻感到手腕和脚踝处传来的阵痛。但他来不及顾及那些了，因为床头柜上的一个物什落入眼中，让他狠狠地惊了一惊。

　　那是一把青白色的扇子，散发着悠悠的檀香。

　　与此同时，纾也看到了它。他伸手一把抓过来，端详半晌，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宋祁，一个字也说不出。

　　宋祁忍着剧痛，拿过扇子。熟悉的手感落入，但他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他皱眉闭目，好半天，叹了一口气，说：“有乱，则坠云出。”

　　坠云扇在鬼域可谓大大有名。他的持有者是闻名天下的祁令，它的伴随者是名号响当当的太皇。可是只有哪里大乱，人们才能一睹它的真容。

　　换句话说，就是太平年代你是看不到坠云扇的。

　　宋祁亲手打造的坠云扇，自然对它无比了解。此刻它突然出现，一定是有乱将生。他和纾对视了一眼。

　　纾的脸色无比沉重。

　　宋祁却突然往后一靠，伸出手在纾眼前晃一晃，道：“再等等吧，是来找我们的。”

　　纾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把抓住宋祁手腕，眼睛死盯着他：“你如何知道？”

　　宋祁本来就手腕刺痛，此刻被纾一捏，更是痛入骨髓。他脸都憋青了：“你先放手！”

　　纾一愣，立刻松了力度，小心地托着宋祁的手放下，试探着问：“是连界锁吗？

　　见宋祁点头，纾的眼珠都要爆出来了：“你为什么让他们给你上连界锁？！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连在他们身上？！”

　　宋祁突然不耐烦了，勉强挥手让他闭嘴，歇了一会儿，死命地蹦出几个字：“不，准，再，提，关，于，轮，回，和，连，界，锁，的，事。”

　　纾闭了嘴，默默退回到门边，又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宋祁，才退出去。刚刚心神不定地走到宋祁家门口，就被冲上来的一个年轻人撞得差点翻了个跟头。

　　这个年轻人就是小李，俱乐部里宋祁的学员。

　　小李拿着一沓洗好的照片，欢欢喜喜地想拿给师傅看看，再讨点指教，没想到在师傅家门口就被另一个人劫走了。

　　小李快要哭了，求纾把照片还给他，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却不料那人回了一句：“好的，我等下就拿给他看。”

　　小李的灵台在哭天抢地中竟被雷醒了，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瞪着纾：“什么？你是师傅的什么人？”

　　只见面前这个高个子男人笑了一下，接着砸了他一个昏天动地：“他是我内人。”

　　纾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感谢了一番姬柯，他的那句话在这里派上用场了。随后就见小李哆哆嗦嗦地道了个歉，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就飞奔而逃了。

　　纾悄悄叹了口气，一转身，就见宋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他身后，正侧靠着门口的鞋柜，静悄悄地看着他。

　　纾干笑一声：“哈哈，你怎么出来了。这儿有你的东西。”

　　宋祁碰都没碰，继续那么看着他。

　　纾一脑门子汗地看回去。

　　对峙半晌，纾顶不住了，无比心虚地问：“呃，我是哪句话说的有问题吗？”

　　宋祁干脆地说：“是的。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来着？”

　　纾：“．．．．．．”

　　纾：“好了好了，呃．．．玩笑话行不？先进去，我觉得这照片跟．．．．．．那个有点关系。”

　　宋祁有些不满纾的回答，但还是随他一起回了里屋。

　　他们把照片摊开摆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研究。都是很平常的风景照，却总有什么地方非常诡异。

　　宋祁皱了皱眉，试探着将作痛的手腕覆在照片上。果然，有些半透明的影子显现了出来。

　　“我就说，连界锁和照片一起出现，多半是有联系的。”

　　两人迅速处理了所有照片，分析过后发现，这当中不但牵连到了那两样，还牵连到了宋祁的武器，坠云扇。

　　宋祁跟纾对视一眼，沉声道：“这是在熙湖拍的，在郊区。前些天有新闻，说在熙湖底发现了一大堆无主的扇子，专家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的，人间的专家当然不知道，就连在鬼域也只有生于上古未入轮回的一众知道。

　　一般来说，想要干扰一个鬼的武器，只需要在他的附近设下兵阵，用同类武器吸尽精粹便可。但使用这阵时不可被打扰，否则会倒赔灵气。

　　纾脸色一变，催促着宋祁赶紧打开扇子查看一下。“马上就要大战，没有兵器是万万不行的。”

　　宋祁脸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分不清楚是哪种情绪更多。

　　坠云扇一共有十三根脊，却只设计了四种招式，三脊一招还单一脊，因此每一脊都扣得十分紧。

　　随着宋祁的手指缓缓拂开，纾盯得越发紧。早在千年以前，他就十分好奇祁到底在坠云扇上题了什么，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啪！”扇子打开第一层，“清心欲”三个小楷跃然纸上。

　　纾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一般什么时候用啊？”

　　宋祁顿了顿，淡淡道：“看你的时候。”

　　纾惊呆了：“．．．．．．看我的时候？我有那么烦人么！．．．．．．不是不是，我说的是你跟人打架的话！”

　　宋祁“哦”了一声，说：“这不用来打架。”

　　纾：“．．．．．．”

　　“啪！”扇子又展开了一层，这回出现的是“驱炎热”。

　　纾还是没能忍住，叹道：“你这才叫物尽其用，造福社会啊！”

　　宋祁斜眼看了看他，也不知是不是笑了。

　　扇子再一次展开就没有发出声音了，因为“走山石”确确实实是用来打架的。

　　纾没吱声。他在想象宋祁手握一把竹扇，四周飞沙走石，灰尘弥漫，他却稳然不动，衣袖无瑕的风采。

　　宋祁小心翼翼地展开最后一招。扇面上的字全都消失了，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正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写得荡气回肠的“煞”。

　　只是这“煞”字缺了一笔，只落得了个三点底。不消说，这肯定是为了防止误伤而设计的，只能在足够危险的战场上补齐。

　　纾赞叹了一声，眼睛却盯着最后一脊不放。那是他最最最好奇地地方，祁却从来没有给他看过。

　　显然，现在的宋祁也不打算给他看。他忍着疼痛，手腕一动，正打算收起，却突然被纾一推。手腕是不痛了，可扇子也到了纾的手里。

　　宋祁脸色一白，想去抢回来，但由于连界锁的限制，没能抢到。他紧张地靠在床头，死盯着扇子。尽管他知道，这最后一脊是受他自己意念控制的，这在以前还好，但在他重温了一遍那些事情之后，怕是不太奏效了。

　　宋祁努力地去想些其他事情，比如乌南族的叛乱。谢天谢地，纾没能知道最后一脊的内容，虽然只是暂时的。

　　宋祁松了一口气，看着纾困惑地抬起头望向自己，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

　　“你说要陪我去看看那位菜贩子，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