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一粟尘》灼灼又夭夭

43、救他一命

　　大胡子叔叔没有回来，林海清等来的是暴徒扎起腰带后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甚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只看到他的耳后有一个形状怪异的纹身，像一根树杈。
　　事后，林凤英立刻报了警，并带女儿去医院做了体检，排除了感染X病的可能。
　　不久，罪犯被抓住了，几个月后，暴徒被以强X罪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那几个月的林海卿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不敢去学校，不敢出门，连饭都吃不下。
　　恐怖如斯，从那以后，她发现自己十分害怕异性的触碰。
　　直到听妈妈说那个暴徒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她才敢重见天日，去看一眼心心念念的萧一尘。
　　萧一尘发现消失了几个月的林海卿突然出现，她精神萎靡，整个人瘦了一圈。
　　林海卿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次无差别犯罪的意外，她只是个极其不幸的受害者而已。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场有人在背后策划的谋害。
　　被伤害过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伤害。她告诉自己，要以身作则。
　　巷子里，男人挨揍的声响不断。
　　就在她回忆往事的当口，榕树下的男人，那俊美的脸已经被人踩在脚底板和地面之间。
　　四方脸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反射出骇人的冷光，踩着男人的后腰蹲了下来，拍打他的脸道：“知道为啥削你不？”
　　头上的血汩汩地涌出，像是滑滑梯一般，从额心顺着沈洛涵的鼻梁滑下来。
　　他笑得森寒阴冷，语气却轻佻，“不知道啊。”
　　四方脸从兜里掏出一张挺着孕肚的女人照片，耐着性子问：“记得她不？说，是不是你搞大的？”
　　他看了一眼，差点没想起来照片上的女人是他五个月前流连过的一位，名字更是问都没问过。
　　再说了，他一直采取安全措施的，怎么可能会是他的种？
　　怪只怪给人戴的绿帽子太多，一向属于他的幸运，今夜不会罩着他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临危不乱，痞坏地笑着，“我的风流债这么多，哪里记得？”
　　讨打的笑容理所当然地换来了一记猛拳。
　　“你小子是真的想死啊？”四方脸被他的桀骜不驯传染，不怒反笑。
　　“不啊，我还想多活几年，然后多结识几个红颜知己，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林海卿的耳边回荡，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是死有余辜，或许不值得救。
　　四方脸摸一把鼻子，抓住男人略长的头发，道：“别说，作为男人还真羡慕你！不过，你既然还想活命，那就出庭作证。”
　　林海卿看到，四方脸屈身，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洛涵朗声笑了几下，随后变换了严谨的神色，道：“不可能。”
　　他若出庭作证和照片上的女人有过一夜风情，那这个女人离婚时必然净身出户。
　　有人想逼他出卖女人，这是他此夜被揍的真实原因。
　　盗亦有道，沈洛涵亦然。他不能承认，这是他留给那些女人最后的温柔。
　　就算今夜死在这里，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死得其所，他不亏。
　　“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四方脸彻底被激怒，歪了歪脖子，瞄准位置，准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他腿上扎几只血窟窿。
　　“住手！”
　　幽深的巷子，暗处发出一道女人的叫喊。
　　林海卿双腿发软，战战兢兢走出阴暗面，立在昏黄的光线处。
　　她一边举手机拍摄视频取证，一边哆哆嗦嗦往榕树方向靠近。
　　几个打手本能地朝她靠过来。
　　“别过来！我拍了视频，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立即发送！”她厉声道。
　　四方脸口中骂骂咧咧：“我X，居然暴露了，鬼子你怎么望的风？”
　　被称做鬼子的打手站在原地，对林海卿道：“小妹妹，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来这里逞什么英雄？我们和这位兄弟有点私人恩怨，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她浑身不听使唤，期期艾艾道：“再过来，我真的要发送了！我列表里的可是当警察的哥哥！”
　　四方脸面色一沉，心下了然：怪不得这么横呢，原来背后有公家人撑腰。
　　“这么招吧，你把手机给我们，我们放了这哥们，成吗小妹妹？”鬼子提议道。
　　“可以。”既然她已决心救人，丢一部手机算什么，继而对躺在地上的男人道：“你快点爬起来，到我这边来。”
　　以沈洛涵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双垂直于地面的皙白的腿，角上一双幼稚的拖鞋。
　　但足以断定这姑娘是酒吧捡他东西的那个妹子。
　　呵，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伸手艰难地撑住地面，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年人，缓缓起身。
　　沈洛涵的腿受了伤，走向她的脚步迟缓笨拙。
　　两人靠近时，海卿见他差点摔倒，下意识扶他，让他背靠着墙壁歇息片刻，他在她身后道：“你不怕死？”
　　四方脸见与他们二人已拉开一段距离，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应该遵循承诺，把手机给我们送过来了？”
　　林海清点头，将手机扔了过去，鬼子抬手接住。
　　“真傻，还不快跑？”沈洛涵附耳道。
　　打手拿到手机后果然追上来，容不得多想，林海清搀扶着负伤的男人，一瘸一拐地朝巷口跑去。
　　身后一阵打打杀杀的追赶。
　　算他走了狗屎运，刚跑到巷口，听到警车上的警铃大作，海卿松了口气。
　　打手们闻声立刻四处逃散。
　　“快走，扶我去停车场。”男人道。
　　这是命令的语气？林海卿皱着眉瞪他。
　　“救人救到底，不是吗？”沈洛涵的笑容令她骨头发凉。
　　看到他上了那辆红色宾利，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准备去和顾莫聪汇合。
　　“喂。”他在身后叫住她。
　　林海卿回眸，“还有什么事？”
　　“你会开车吗？”
　　……
　　真是见了鬼了，他居然说自己腿受了伤不能开车，叫她送他回家。
　　“你不是应该去医院吗？”她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道。
　　“咳咳，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沈二公子深夜被揍，传出去明天能上萱城头版头条。”他咳嗽了几声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