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一粟尘》灼灼又夭夭

25、酒后诉心声

　　萧老板最近因为生鲜连锁店的布置问题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叠清雅苑那边的应酬频繁，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已成常态。
　　顺利拿到了驾驶证，课程也愈加紧张起来，海卿强迫自己每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两个人各自心无旁骛地忙碌着，日子过得流水般稍纵即逝。
　　时隔大半个月之久，林海卿第二次看到顾莫聪出现在文育园的课堂上，还真是难得。
　　上课期间，林海卿惊喜地发现自己越来越跟得上宋老师那跳跃的思维了。
　　同样的，上官老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海卿滑稽地想，除却宝宝在发育，或许也有她肚子里的英语词汇量的功劳。
　　夕阳西下，晚霞绚美之极，天边的云朵化成了兽状，傍晚的萱城依旧热闹非凡。
　　下了公交车，林海卿轻快地走在铺面霞光的返程路上。
　　巷子里传来男女激烈争吵的声音，林海卿辨出了其中一道，脚步旋即顿住。
　　她循着声音的源头走进巷子，看到顾莫聪和梁景诗靠着墙拉拉扯扯。
　　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两人循声回眸，看到背着粉色书包的林海卿懵懂地望着他们。
　　梁景诗仿佛没看见她似的，背靠着墙昂起脸直视着眼前高瘦的男孩子，心有不甘的语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他像只掉入水里的野猫，暴躁起来张牙舞爪。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有你，只有你能帮我。”
　　“你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而我是个取之不尽的提款机，是不是？”他冷笑。
　　“你有的是钱，你是我男朋友，你不能不管我！”梁景诗央求着。
　　“男朋友？小爷可担当不起。”
　　“你不能这样对我，拔X无情，渣男！”
　　“当初算我一念之差上了你的套。因为觉得亏欠你，所以前前后后给你转了几十万，还不够吗？你说我无情，你是算准了我不打女人是吗？”他捏紧了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砸在梁景诗的脸上。
　　信息量太大，林海卿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
　　这两人听着，怎么这么像进行过钱se交易？
　　梁景诗扬起下巴，哭得梨花带雨，刚组织好语言准备反击，还没说出口，只闻耳边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一道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她耳后的墙壁上。
　　海卿看到斑驳的墙灰上几点清晰可见的血痕，不由地心中惊颤。
　　梁景诗吓得瑟瑟发抖，顾莫聪转身，擦着林海卿的肩膀走过。
　　路过的时候，不忘送她一道凌厉的斜视，林海卿收到了。
　　身后的摩托车轰鸣作响，顾莫聪化作一道闪电朝巷口飞奔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海卿径直跑向梁景诗，为她擦掉眼泪，“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梁景诗情绪低落，喃喃道：“家里人急用钱，我只能找他借，他不肯借了。”
　　海卿垂首，脚尖踩着一块小石子来回搓，小心翼翼的说：“那人家不借，咱也不能强求啊。”
　　“他是我男朋友啊！我不指望他指望谁？”梁景诗不满地反驳。
　　“可是……他已经借了几十万给你了，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需要这么多钱。”海卿不解。
　　“老家盖房子，得用钱。”梁景诗对着空气怄气，仿佛喊得越大声就越有底气。
　　这就是所谓的家里有急用？林海卿闻言心下一凉。
　　安抚好梁景诗之后，海卿若有所思地走回水韵之都，一路上终于理解了顾莫聪对她的那种态度。
　　在他眼里，她和梁景诗一样，是那种会逮着富家子弟狠狠宰一顿的女孩子。而绿帽王就是他以为的被她看上的目标。
　　被人无缘无故扣了这么顶帽子，海卿心中窝火，什么是一棍子打翻整艘船，她领略到了。
　　回到水韵之都，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打开冰箱给自己弄了几道菜：生抽拌洋葱、番茄拌白糖、凉拌黄瓜----怎么简单怎么来。
　　饭吃到一半，海卿听到钥匙叮铃作响的声音，
　　好几天没见到萧一尘，猜到是他回来，她燕儿一般飞过去，拉开房门迎接他。
　　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下来，带着丝丝酒气。
　　林海卿下意识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前几天还教训我？你怎么也喝这么多？”
　　“跟建设局的几个大人物吃了顿饭，逃不开酒。”他含含糊糊地答。
　　海卿把他扶到沙发上，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
　　他闭目后仰坐在沙发上，眉头因为胃部的不适微微蹙起。
　　“喝点蜂蜜水，解酒。”她用小勺盛着送到他唇边。
　　他抿了一口，旋即又吐了出来，小孩子闹脾气一般呓语：“难喝，不喝。”
　　“真难伺候。”她嗔怪着，抽出纸巾擦拭他的唇角。
　　他的唇光滑莹润，颜色淡淡的，抿成一条直线，带着无声的诱惑力。
　　她别过脸去，想要起身清洗杯具。
　　萧一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眼睛半睁着，冷不防地问：“你梦到过她吗？”
　　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你说，我妈？”
　　他无声，她知道那是默认。
　　“经常。”她坦言。
　　“昨晚我梦到她在哭，幽怨地看着我，也不肯和我说一句话。她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他闭着眼诉说，仿佛没有勇气睁开。
　　海卿的眼眶湿了。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发现自己从前是个蠢材的过程。小时候，我受家里人挑唆，以为是她抛弃了我，根本没有爱过我。所以，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讨厌她，记恨她。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她的苦心，可惜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叫我一声小尘了，真是报应不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就是我。”
　　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不约而同地避免提及关于林凤英的话题。
　　今夜他醉得太深了，也许清醒的时候永远不会说这些。
　　她没有试图安慰他，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没那么容易原谅。关于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怪罪他的，不管他如何努力地对她好。
　　妈妈是自杀的，从期待走向绝望，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只有她自己知道。
　　痛像是精力旺盛的活物，间歇性地出现在他们心中，给平静的生活添上一点乱。
　　就像萱城瞬息万变的天气，时不时地提醒着，雨季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