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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生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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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江南。
“今儿是谷雨了吗?”
懒懒张开凤眸,榻上白衣的男子懒懒的问。
桌边端坐的人却不回头:“嗯。”
白衣男子略一挑眉,眸子一转,已作了清淡一笑:“王爷,过来扶我一把。”
对方居然仍不回头:“你还没缓过来啊?”
不然肯让你来吃豆腐?白衣男子瞪他背影一眼,脸上却还是笑笑的:“清执?”
却不料——“爬不起来,你就再躺会儿。”
好你个!白衣男子眸中寒光一闪,几乎就要发作,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呢,这老实头竟这般憋着不肯转身?不对不对!想着,乌云密布的脸上突然又换回了万里晴空,掀被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那人身边,看见那人手里拿着的几张泛黄的信笺,凤眸一转——
“轰”的一下,看信的人只觉眼前一花,慌忙伸手接住,抱了满怀春暖花开,怀中那眉那眼都噙了仿佛无限春意,这才知天地间正消逝的春景原都转入了这方寸间来,俯身,张口,却被人无情一掌拂开,手掌主人悠悠然看他:“干什么坏事呢,我的王爷?”
他舌头还半伸半含,含混回敬:“你才在干什么坏事呢。”
白衣人依然赖在他怀里,勾唇一笑:“我?你自己不肯相扶,我腿软脚软的,这船上又不稳,不摔倒才怪!”
你这叫摔?你这叫……想着,蓦的就红了脸,却不料这一愣神,手里的东西便被人抽了去,白衣人扫眼手中信纸:“‘隆熙三十一年’?这是什么?”
“这……”他慌忙去抢,“是俩孩子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
五指一收,哪容他抢夺,白衣人收手,起身,细看信上内容:“兰卿:日日宴饮,好生沉闷,幸而平王赠我一物,还有几分新奇……”念着念着,忽然眉心一动,“是当年……?”
对面只得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当年大将军王与你舅父的旧信。”
白衣人捏信的手松了一点,随即便改作了两手,将那信笺缓缓展平,发黄信纸上,永不褪色的浓墨重彩,勾勒了那三生相思娓娓道来:“兰卿:日日宴饮,好生沉闷,幸而今日平王赠我一物,还有几分新奇。他言此手串乃是塔靖城主进献,光泽沉厚,浑然天成,你知我向不信神佛,竟也为之神夺,窃想其若戴于卿之皓腕,更当如何神迷目眩?我尝听闻此物乃万年老林之内,虎魄入地千年幻化而成,今见此珠,不由突发奇想,胸中忽生一念:兰卿,待得空闲,卿可愿与我同往白山黑水之间,将此造化精魂一一寻访?你我二人,就此一生林间,一生花间,一生山水间……”
读到此处,不由抬眸,正见对面那人那眼,无端便多了许多缠绵,许多凄婉,许多欲说还休的往世前言……本来宽敞的船舱里,忽然就觉得窄了小了——是啊,哪里能容得下呢?这几生几世的不舍爱恋,只怕已被这时光发酵得更醇更甘,天地盈满——不是吗?不然那微醺的馨香,怎能穿过悠长的岁月,仿佛,就在鼻间——舅父啊……白衣人忽然轻笑起来,问对面:“那我舅父是怎回的信?”
“我找找。”他在案上的一叠旧信中寻觅,终于找到那只字片言,“只有几个字呢。”一行墨迹,点点滴滴辗转进心间,数十年前的岁月重叠拓印进眼前,他抬起眸来,一一诉与对方:“盼君早归早进山。”
“盼君早归早进山。”白衣人低声重复着三十年前舅父的回答,凤眸里不由星光淡闪。掩饰的转过身去,推开窗户,窗外,江南的烟雨,如黛的青山蜿蜒在两岸,山间林下,依依墟里轻烟。
——山水间。
究竟是多少人的愿?
沉思时,不防被人从身后抱住,下巴在他白衣上磨蹭,淡淡的,那人独有的温存清浅。“怀桢?”听到他在背后沉沉的问。
“嗯?”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山’呢?”
半晌沉默。
终见白衣轻盈,飘然回转,碧水波澜映那凤眸璀璨:“我的傻王爷啊,咱们不已在了山水间吗?”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原来早已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映着白衣的眸子里终也流出了笑来,又一次倾身,却不料又一次被推开。那人笑笑看他:“慢着慢着,别以为方才那事就算过去了——死活叫你都不来扶我,原来是在偷看先人信函!清执啊清执,想不到你这正人君子也有这般遮遮掩掩的一天!”
他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我当然不是故意的——还不是那两个小的惹的祸!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俩小子还有太子,天天在王府里翻箱倒柜,这不,又不知何时新翻出了这些拿来献宝。”
“上梁不正下梁歪!”
“怀桢你说话可要客气点,你知不知道这一句话里,骂了不止我,更有皇上,还有你爹!”
“呵呵,我才管不着呢,你莫忘了,我现在可不姓柳,再不是那劳什子的国舅爷。”白衣人挑眉而笑,“哎哎,你可别恼,若你非还认我作柳怀桢,那就先叫我声舅舅来。”
“你你!”
“难道我皇帝姐夫不是你干爹,我的小兰王爷!”明眸流转,倒映那人又窘又恼神色,那微红的脸庞,还是那般清那般傻那般惹人怜,温柔便登时从眸里泻了去,伸手抚那烫起来的面颊,正话却还是笑着说:“我现在就只是你的杨先生,你难道忘了?”
怎会忘呢?一句勾起多数往事前尘,多少酒间花下,也多少生死挣扎……然而,遥望水天一色,聆听这天地淋漓欢喜雨花,他们,终究是多么的幸运啊。想着,唇已被撬开探入,熟悉的唇齿纠缠,不禁更深回应,顿作一场激情纠缠……
天上雨丝空朦,清风含笑相看。
正自缠绵的两人却不知——
窗下两个小脑袋悄悄缩了下来,其中一个敲了另一个一下:“就是你出的好点子——又看到不该看的了吧!”
另一个则反敲回去:“你凭什么教训我?!我是柳家当家,是你爹的舅舅,你该叫我声舅爷爷呢!”
“你柳家当家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侯爷嘛,我可是堂堂兰王世子哦!”这一个也不甘示弱。
于是,互瞪。
瞪了好一会,不知是哪一个先支撑不住了,还是都想到了这一个拿辈分一个拿身份其实都压不过对方,于是,两颗小脑袋就不约而同的又凑回了一块。
“哎,你说把信交给你父王,他一定能知道信上那些‘十’字的秘密的,现在怎样?”一个朝上翻个白眼,“你敢去问他?”
兰王世子却眼睛一转,又给了对方脑袋一记:“说你笨嘛,你还不承认——我父王现在不就是在解答吗?”
“什么?”捂着头,狐疑的想往上看,却还是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来,“你说这……就是?”
“哈哈,你这样还不明白?‘十’字就是……”做了个手势再加上个眼神。
两个孩子同时窃笑出声来。
却听上面一声:“谁在外面?”
“啊!父王!”孩子们嬉笑着沿着船舷狂奔而去。
剩下两个大人立在窗前叹气,一个道:“怀桢,你看这……”
“继续吧。”另一个回答。
相视而笑。
目光不由都移到了二人手中的信笺,信尾一个个“十”字,鲜如昨天……
轩龙国史载:岚嘉元年,帝以义子清执袭兰王爵。兰王虽幼,却风流内蕴,礼贤下士,素有仁名,及长,更与中书柳怀桢共靖边陲之乱,一时文韬武略朝野钦敬,后随帝数次南巡,屡建奇功,天下震动。
——完——
好久不见啊,大家,打个招呼~~
看完了?没看懂?
呵呵~~
这一篇算是整个三秋兰三部曲的番外吧,全部的主角都已经出场了,汗,好像有点暴露下面的情节啊,8过,大家应该也都是猜得到得啦。
谢谢大家的一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