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几分甜》没有嘉鱼

2、不熟

　　季清溪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林寒露吧。
　　她可真好看，眉眼明艳大方，笑起来的时候，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光闪烁，就连她看了，也觉得动人得很。
　　她旁边，是陆云间。
　　他的面容依旧冷冷淡淡的，可是他没有不耐烦，半点儿也没有，他听着身边女孩儿说话，不时嗯个一两声算是回应，眼眸里甚至带上些轻轻浅浅的笑意。

　　季清溪认识他快要有大半年了，多少知道他的性子，看着冷淡，其实凌厉有手段，若非如此，也不会从一入学就坐稳了明中扛把子这个位置。
　　他从来对女生是没什么耐心的，如今能耐下心来陪她一起吃午饭，算是非常破天荒的事情了。

　　男生女生肩并肩地走，看起来相处融洽，很有共同语言。
　　季清溪站在半层楼的台阶上，看着这对璧人说笑着走过来，终于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陆学长。”

　　男生就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清俊的面容，只那黑眸中的笑意忽的就淡了许多。

　　他只是点点头，问：“你来做什么？”

　　季清溪强撑起一个笑容，走到他身边说：“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陆云间皱起眉，冷声道：“我都说了不用。”
　　说完就要去拉身边女生的手臂，季清溪站在原地，觉得难堪极了，说不出话来。

　　倒是女生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走过来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林寒露，看你校服是高一的学妹吧？我今天刚转学过了，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饭？”
　　她的眼睛依旧是明亮带笑的，一番话说得真诚而体贴。
　　她不是故意炫耀，是真的想和她交个朋友。

　　可正是因为这样，季清溪看着她，才觉得更加难过。
　　你看，这个女孩子这么好，家世好，相貌好，就连性子也是这般好，那陆云间，一定很喜欢她。

　　她低了低头，看看林寒露白皙漂亮的手，又看了看她身后陆云间不甚在乎的面容，什么也说不出，转身跑开了。

　　但是她到底没走远，躲在墙后面，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像个卑鄙的小偷。

　　她听见林寒露笑了笑，问他：“刚刚那小学妹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那人顿了顿，然后是一声打火机的轻响，他的声音冷淡：“认识，不熟。”

　　季清溪的眼睛到底还是落下来，她尽心尽力大半年，可原来在他眼里，“认识，不熟”四个字就能概扩所有。

　　最后，季清溪没有去食堂，她怕看见那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于是去学校的超市买了个面包，回教室里胡乱地吃了。
　　这会儿还早，教室里没人，安静的很，让她能一边啃面包，一边回想起她和陆云间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情景。

　　她承认，一开始，她对陆云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单纯——清贵俊美的世家继承人，谁敢说没有半分爱慕他的家世。

　　那时候是高一快结束的时候，陆云间对她保持着礼貌，又一次碰见她过来找他，便停下来与她说了几句话。
　　正说着，外头却下起了大雪，季清溪小心地试探：：“学长，下雪了，中午我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陆云间看了看外头白茫茫的一片，眉头皱了又松开，到底是没拒绝她，轻轻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于是宋宇声，陆云间，加上他，一起吃了第一顿午餐。
　　一中不少家世好的学生，食堂也就开了两份，一楼就是正常的大锅饭，实惠量大，虽然说味道不怎么好，倒也还过得去，中午的时候大家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天说话，乱哄哄地吵。
　　陆云间他们肯定是不在这儿吃饭的，学校还开了二楼的餐厅。
　　一桌一个小包间，环境好，菜品也丰富，只要出得起，中餐西餐随意选。
　　季清溪是第一回在二楼吃饭，连带着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大点儿口，细嚼慢咽的，生怕发出点儿声音就露了怯。

　　饭菜是陆云间随便点的，全按他自己的喜好，季清溪悄悄地看一眼，发现都是辣的，红彤彤看着就嘴巴发麻。
　　季清溪原本是不吃辣的，但当陆云间象征性地问她意见时，她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于是最后她没吃什么东西，但是红着眼睛和鼻子出的食堂，小口小口地抽气，陆云间顾着和宋宇声说话，也没发现。

　　后来断断续续，偶尔也一起吃，和他那帮子朋友也熟悉些，还是其中一个叫易阳的男生发现了这事，他们那群都是一路娇惯的富二代，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在饭桌上笑嘻嘻地说：“小学妹不能吃辣呀？来来来，学长这个不辣，和你换换。”
　　陆云间的烟还夹在指间，闻言才垂下眼睛，看见她眼角的薄泪，隔着袅袅烟雾，季清溪只记得他神情冷了一下，然后转过头重新要了一份清淡口味。

　　那大概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陆云间对她的温柔。
　　当然也很有可能只是她自以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