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山的那边是海》焱木之野

98、幺蛾子

　　初秋的天气依旧很热，又因为是在山上，飞虫特别多，尤其是上晚自习的时候，教室灯火通明，肥大的扑棱蛾子不知道从那里就飞了出来，撞黑板的有，扑向灯管的有，在北面大纱窗上拼命扑棱的也有。

　　“啊！”又是一群女生的尖叫声，一直硕大的褐色幺蛾子，横冲直撞，吴楠坐在第一排首当其冲，吓得花容失色将书本死死挡在头顶，身体向旁边同桌歪过去，蛾子从中排一群人的头顶掠过，在空中盘旋一会儿，转头一个俯冲向着南排就去了。

　　最后排的张文强，咋咋呼呼，“吼吼哈嘿”用手中的校服衬衣一阵乱舞赶走飞蛾。文欣大叫揪住腾昱的袖子，“啊！腾昱赶走它，赶走它！”人已经钻进了桌子底下。面对这种蛇虫鼠蚁文欣十分的害怕，声音也是尖细刺耳，绝对是个娇滴滴女孩子才会有的慌乱。

　　张文强见文欣这种样子在后面捧腹大笑。

　　一只幺蛾子引得全班沸腾，尖叫连连，夏唐根本已经分不清这“神兽”的具体方位，要说她对这飞蛾怕，倒也不见的多么怕，要说不怕，也真没勇气任它撞在自己身上。真正还是嫌弃这虫子满身的粉末太脏，她时刻保持警惕，准备躲避它的“袭击”。

　　刚刚后面的文欣一叫，她慌了神，第一反应让她想回头，一只大手直接将她要回转的脑袋向着身边拉过去。

　　头小脸也小，巴掌脸在真实测量下得到了证实。

　　夏唐低沉的“嗯”了一声，冷翊的另一只手拿着书从后向前，“啪”将那只硕大的飞蛾重重拍落在前面申佳杰的桌子上。

　　“好，少侠好身手！”超男疯狂鼓掌打call。

　　申佳杰立刻用笔按住大肥蛾子的翅膀，幺蛾子被冷翊拍晕微弱的反抗，“牛逼，冷翊！拍蛾大侠！”

　　夏唐这才从他胸前缓缓抬起头，摇了摇脖子，手背不住的擦着被他手按到的嘴。“你小子是趁机报复啊！”

　　冷翊早就猜到她会以怨报德，笑的轻浮，“为了救你来不及多想。你平常扯我脑袋，我不也没事吗？”

　　“我还能打不死个虫子，我怕它！咱两能一样吗？我这么细的脖子，你没个轻重，给我掰断了。”夏唐活动着双肩，揉揉脖子。

　　冷翊也不跟她生气，就听她埋怨唠叨，手放在她身后还给她捏肩。

　　“糖姐，你这就冤枉冷翊了，刚才那飞蛾从后面飞过来你又没看见，不是他拉你躲开，现在肯定撞你头上。”腾昱严阵以待，手中的“武器”还没放下，就帮着灭蛾英雄冷翊解释。

　　冷翊知道夏唐没有怪他，就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没有分寸，要念他罢了，腾昱却听了进去。

　　“这还算说了句人话。”向来腾昱都是帮着夏唐损他的，这次帮着自己说话冷翊心领，还算他有点义气。

　　“你们真是姐妹情深……文欣…这是怎么了？”夏唐转回头，文欣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头发凌乱散在额前，面红喘着粗气。

　　冷翊也跟着转过去看文欣，她着急整理头发。

　　“哈哈哈！”张文强拍着桌子大笑，“啊！文欣又来了。”他将手中的小纸团扔进文欣的领子里。

　　“啊！”文欣死死抱住头，被张文强捉弄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嘻嘻嘻哈哈哈嘻嘻。”文欣这副抱头鼠窜的样子，腾昱也跟着一阵大笑。

　　冷翊不好意思直接笑她，舌头舔着嘴唇憋笑。

　　听见文欣接二连三的大叫，付可人紧紧皱眉，满是敌意的审视她周围的每个人。

　　“没有东西，是一个纸团，哈哈哈，看把你吓得！啊！抱着头，哈哈哈。”张文强恶作剧得逞，洋洋得意。

　　可文欣已经被吓哭了，付可人不管不顾下了座位，跑到文欣身边俯下腰安慰。“张文强你就该死了！”这是全班唯一一个敢如此大骂张文强的人，张文强也不回嘴。他被付可人狠狠教训过一次，吃过亏，豁出他的二皮脸就让付可人骂，反正他脸皮厚，怎么骂也伤不了他，还笑的极开心。

　　“张文强你实在是太贱了，哈哈哈！”冷翊一边摇头一边笑骂张文强，这种油盐不进，越骂越开心的样子可真让人生气。

　　付可人脾气爆，向后抓住他的衣领子，在他脑袋上扇了两巴掌，“让你贱，让你欺负她！去死！”

　　张文强捂着头，“哎呦哎呦”的叫着。嘴里念念有词，全身摇晃着让她打不稳，样子相当滑稽，“我不打女人，付可人我让着你哈！哎呦，哎呦这娘们儿下手真狠！哎呦！痛，痛！”

　　全班的人都在看这边的光景，边讨论边笑。张福顺、赵建康和杜晓因为在最北排，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参与这边，见张文强被打，他们笑的比谁都欢。

　　“我用你这个贱皮子让，你再欺负她，我就打死你！”付可人使劲的又在他背上猛捶两拳。

　　冷翊说的对，付可人虎，她没有文欣那么多心计，相当实在毫不考虑后果的去保护自己的朋友。如果今天的事情她们身份对换，文欣是绝对不敢这样为付可人出头的。

　　付可人这个因猛锤张文强而出名的女人，她的虎劲儿可不是人人都学的来的。

　　张文强连连求饶，文欣终于破涕为笑。

　　付可人回自己座位之前还不忘警告腾昱对文欣客气点。

　　腾昱很配合装作害怕的拜了拜她。

　　“腾昱，你个孬种，怕她干什么！打她！”张文强才敢放下抱头的双手，又开始怂恿腾昱。

　　“你才孬种，你都被打成那样你怎么不上。”腾昱少有志气的还嘴。

　　“哎！我打不了付可人，我还管不了你了！砰砰！”张文强从背后给了腾昱两拳，也是在撒气。

　　腾昱怒瞪着他那双大眼睛，眼圈马上开始泛红。“你有病啊！”

　　腾昱第一次敢对他发火，张文强也被镇住。

　　“张文强，你再打他一下试试，我看你是活够了！”付可人从位子上“腾”站起，像雅典娜一样主持着正义与和平大吼张文强。

　　“哎呦！你连腾昱都要管着，你管得太宽了吧！”自始至终张文强对付可人都是开玩笑的语气，‘哎呦’两字尤其滑稽和京剧里的丑角故意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即便他平时嚣张跋扈，发狠示威也没有对谁真的黑脸暴怒过，他只会像只猴子一样上蹦下跳，抓耳挠腮，用动作咋呼。他一直很聪明，像美剧里变态小丑总能猜透人心他也是如此，他非常明确的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他用生气来惩罚自己，他的存在就是让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他不喜欢的人，不喜欢他的人，生气、难过、恐惧。

　　“行了，张文强赶紧回你位子上吧！”冷翊也开始调解。

　　腾昱转回身，趴在桌子上不动。

　　“腾昱你不是哭了吧。”文欣最先察觉到腾昱的异常。

　　“张文强你别蹦了！”夏唐冷漠的道。

　　“我去！你们，刚才付可人打我的时候，你们都不说话。”张文强动作夸张，一个弓步，突然伸出手，指着他们，缩着脖子身体向后仰着，特别像周星驰在电影里的一些动作，他还觉得自己委屈。

　　“哈哈哈，那不还是你自己找的。”冷翊让他夸张的动作逗笑。

　　“去你妈的，冷翊！文欣你媳妇啊！”张文强收了动作，和冷翊斗起嘴。

　　“我发现你就嘴贱，闭你嘴吧！”冷翊也是受不了他，两人很有节制的休战。

　　“腾昱，你没事吧！”夏唐可没功夫看他们演戏，他们都会相互给对方面子。现在她只关心腾昱。

　　“哭了，张文强你都把腾昱打哭了！哧……”文欣好像是在帮腾昱出头，可是没控制住表情，说到他哭自己笑出了声，又立刻捂住嘴。

　　“你有病，谁哭了！糖姐我没事！”腾昱抬起头硬撑着，急匆匆的擦掉眼泪。他不仅因为张文强打他太狠才哭了，关键是觉得心里委屈。

　　张文强从后面探过身子要看看，腾昱故意避着他，张文强强势的用手掰他的脑袋，“真哭假哭，装的吧！”张文强知道腾昱一定是真哭的，这样说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

　　腾昱被他掰的心烦意乱，伸手推开他，一个没注意挥下了张文强的眼镜，张文强就像个碰瓷儿的老大爷，捂着眼睛，“啊！我瞎了，腾昱你故意的！”这种赖皮的样子，他不用装就浑然天成。

　　腾昱心里开始慌张，面上还是倔强不肯回头看他，闷闷的一声：“我没有，是你拽我的！”

　　“你这小崽子，还会反抗了。”张文强难得的良心发现，搞这出就是为了哄哄腾昱。

　　冷翊他们憋着笑看张文强的好戏，腾昱生气委屈的脸也逐渐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