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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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遇到命中注定的仇敌二号（其实本来是一号）之前，陀先生的确考虑过换一个工作。
不对，不是考虑。
这个发自内心讨厌盖伊、丢脸、汗水和体力劳动的男人，打一开始就筹划着逃脱厌恶的这一切。
跟乌鲁克人打好关系之后，陀先生心安理得地受到了不少照顾。
现在城市差不多修好了，缺的只是细节上的完善，比起最开始的争分夺秒，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陀先生想换工作是没问题的。
乌鲁克之王，那个从根本上彻底无视了他的男人故意捉弄他，给的“赏赐”是一个黄金花盆。
他拿花盆能有什么用！
又不可能拿来种花——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陀先生的脑筋转得比风扇还快，这一转瞬就给自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借口。
“这个花盆可是我深深尊敬的王的赏赐啊，摆着不用必然会辜负王对我的一番期待。”
“没错，就算是为了吉尔伽美什陛下，为了认可我，帮助我成长的各位，我也要将花盆好好地使用起来。”
“种花吧，让我换一种方式，为乌鲁克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被着实感动到了的乌鲁克人民：“啊！！！费佳！不愧是你！”
人们都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费佳这样善解人意，聪明机智，又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呢？
总而言之，就是被陀先生一阵不费吹灰之力的忽悠，大家一致同意了陀先生的转职申请。
与太宰治狭路相逢那一天，本来是陀先生最后一次辛辛苦苦地送水。
第二天，他就可以远离能把人晒脱皮的大太阳，在阴凉地舒舒服服地浇花了。
都是太宰治的错。
那个家伙是故意的，毕竟他们对彼此的强烈不对付，一打照面就会油然而生。
陀先生只要被太宰治成功激怒，就注定要踏入对方的陷阱。
最有利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理会。
只要不搭理太宰治的挑衅，陀先生还是可以快快乐乐地去浇花——但怎么可能不搭理呢！
对方的招数，极其心狠手辣。
太宰治看穿了陀先生的高傲，知道他这样的人再怎么擅长隐忍，也不会无视“明明是男人却不行”这般的嘲讽。
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不行”这两个字。
芥川龙之介是这样，陀先生……
陀先生可以忍其他人这么说，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能忍太宰治！
“呵、呵呵。”
“不过是一个赶着驴子耀武扬威的傻瓜而已！”
恨，陀先生心中非常之恨。
在这股难以忽略的愤恨之下，他勉强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向已经要给他换工作的乌鲁克人们解释：
——啊，他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还不够强，考虑得也不够周全。
——怎么可以单单为了不辜负吉尔伽美什陛下的期待，就放弃原本爱人艰苦，但有强烈成就感的工作呢？！这不是真正的优秀积极分子会做的事，实在是太怠惰了！
——不行不行，他要纠正这个思想错误。花要浇，水……也要送！
“啊！费佳！！！”
不提陀先生是如何咬牙切齿，强行让自己说出这番违心之言的。
反正乌鲁克人民又又又一次感动到挥洒了热泪。
费佳，这个倔强不屈的男人，赢得了前所未有的敬意。
他坚持每天送水，送了水之后还要去花店帮忙种花浇花。
明明都已经感动全乌鲁克了，他希望减少的工作量不减反增，每天都累到吐血，同时在心里把可恶的赶驴小哥从头到家咒骂一千遍。
是了，新加入的太宰先生也有了新名字。
每一个在乌鲁克工作的外乡人都有代号。
陀先生是送水小哥，艾斯是耍火小哥，千手扉间是种树小哥，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是种田小弟一号和二号……
天天架着驴车到处跑的某人自然就是“赶驴小哥”了。
赶驴小哥人狠话很多，除却暗示跑去幼儿园骚扰织田老师，跑到城外试验田看种田小弟们热闹，最热衷的事情，就是针对路上“偶遇”的送水小哥。
话是这么说，一天能“偶遇”上十几次，陀先生冷笑，心道他们还真是有缘呢。
这货当然还是故意的。
烈阳高照，晒在身上火辣辣地痛。
送水小哥一步一摇在地上走，赶驴小哥嘴里哒哒唱着不着调的欢乐小区，坐在木板车上，悠悠地在送水小哥旁边晃。
人家晃一下，他唱一声。
人家面无表情，他笑容满面。
人家怒火攻心，被气到中暑，他立马喝彩——啊不，是立马饱含同情地呼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死~啦——”
有这么一个混蛋阴魂不散地跟着不放，陀先生就算真死也要被气活。
何况他还没死。他只是爆炸了。
太宰治此人还尤其狡猾，每次都能卡着点，在陀先生心理阴暗，打算找机会直接弄死他之前，片叶不沾身地飞快逃跑。
就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宿敌出现，陀先生原定的搞事计划还未成事，就先行宣告破灭。
他完全没时间去打探情报，也没精力到处折腾，全身心都去跟太宰治斗智斗勇（和送水浇花）了。
不过。
陀先生这里被强行压制，另一边，却有人无心插柳柳成荫，找到了陀先生最想要的情报。
“呼——真爽快啊。”
“对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喝酒！”
“来来来，再来一杯！”
听声音就知道，千手扉间此时在新修好的酒馆喝酒。
以前忙着修房修城墙，男人最爱的酒馆被搁置，直到如今情况稍稍轻松，才正式提上了准备计划。
酒是乌鲁克人自己酿制的。
但制酒的原料，以及这段时间供人们生活的大部分粮食，都不是乌鲁克原产。
“哎？吉尔伽美什王打开了宝库，拿自己的收藏跟别国换的吗？”
“是啊，不然那段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熬得过来。”
“价值加起来能供几千人吃喝的收藏品啊，不愧是一国之主，太慷慨了。如果是我所在的国家的大名，肯定想都不要想……咦？好像想起了一点过去，立马又忘了！”
“想不到吧，我们王的宝库里可是有天下的财宝！”
“厉害！能有这么一位爱民如子的王，也真是……”
“哈哈哈哈，不是哦。”
跟他一起喝酒的一个乌鲁克人醉醺醺，听到千手扉间的感慨，居然笑哈哈地否认了：“现在的王是贤王，过去……嗝，遇到……之后的王，也是王。但是，在那之前的王……可没现在这么好说话啊。”
千手扉间彼时还没发现问题：“遇到什么什么，之前？啥意思，难道很久以前的吉尔伽美什王跟现在不一样吗？”
“不一样，呼呼……差得太多了。最早时候的王，任性又暴虐——嗝，跟现在比起来，显得太不成熟了。”
千手扉间：“！”
不知道这个过往的外乡人惊讶了。
在他看来，那位陛下的确傲了点——不止一点，说话不客气了点——还是不止一点，归根究底是一个十分尽责的王。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王还挺温柔。
尤其是对小孩子。
陛下他偶尔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到初现规模的幼儿园，耐心地跟孩子们说话。
甚至再仔细点观察，那位王对特定的人，也有与他人略有区别的温柔。
就比如，永远会被王训斥的盖伊。
千手扉间想起那位王对盖伊的特殊待遇，此时再听人说，王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听不进谏言、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毫不在意的暴君，他觉得世界观有点破碎。
“真的假的？”
结果和他喝酒的所有人都点头：“当然是真的，王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两个……”
“唉，为什么会这样，我到现在还不能接受——”
“别说了！他们都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好像谈到了某个关键。
虽然还没说出来具体，就被当中的人厉声打断了，但千手扉间仍旧抓到了点奇怪的信息。
这段话的意思似乎是，吉尔伽美什王以前是暴君，但在遇到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之后，他就变好了。
可是，让吉尔伽美什王改变的人，后来又不知怎么，都不在了。
不在了……
是已经，去世了吗？
线索断在了这里，喝酒的人们明显都不想再继续。
千手扉间陪着他们喝，有注意到，这些平时大大咧咧、脸上从不见悲伤的大老爷们把自己灌得烂醉，趴在桌上，表情都很压抑消沉，还有忽视不了的思念。
他们在思念谁？
他很困惑。
说起来，乌鲁克的事与他无关，他当做不知道就没关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千手扉间很在意。
他不经意地想起了一件事。
在那场盛大的、每个人都沉浸其中的庆典上，聚集在神庙遗址前的人们，最后都去了同一个地方。
在至今无人触碰的遗址废墟背后，看起来只有一片凌乱荒土，别的什么都没有。
但人们都来了。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束花。
他们把花放在荒土上，所有人在这里低头，静立了许久，才仿若无事地离开。
而且——
千手扉间当时看见了。
能够俯视到荒土的高高的神台上，王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他也望着这边，很久以后，方才转开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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