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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兴师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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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不是什么大事?”朱雀与玄武一齐吼道。
青龙掏掏被吵得有点疼的耳朵,另手将剩余的糕点丢进嘴里,“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做什么?”玄武催促他快说。
“测试仙官找不着,那是他们法力太低。”
朱雀道,“所以,你查到了?”
“嗯,那弟子如今正在九重天。”青龙顿了顿,“只是,我尚且还不明到底是落入九重天何处。”
玄武继续吃他的东西,边吃边哼哼笑,“就这样还笑别人法力弱呢?”
青龙抬手冲他就是一个爆栗,“你当九重天是人界么?想查就查。不过,我听护送那弟子的测试仙官提起,他们曾在九重天上看过你二人打斗。”
“你总不会觉着是我把人私藏了罢?”玄武瞪圆眼。
“说不准。”青龙笑了两声,低头又吃起新的糕点。
边上朱雀思索片刻,看向玄武,“你还记得我们那天打斗时,你打走过什么东西么?”
“有这回事?”
“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不过我隐约感觉,那像是个蛋。”
双神四目齐刷刷看向玄武,后者猝不及防险些被口中汤烫着嘴唇。
“不,不会这么巧罢?”玄武干笑两声,心虚缩头重新开始喝汤。
修道者讲求一个‘缘’字,有的人穷尽一生,都不见得能求得一次。而玄武则属于不想求也会被硬塞到手上的那类人。
因为,太一来了。
太一与四神是多年好友,却极少涉足四神殿,上回拜访这儿,还是被喝醉酒的玄武硬拽来的。仔细一算,也都是千年之前的事。如今他突然到访,且来势汹汹,如何想都不觉着会是好事。
朱雀早早备下他最喜的茶点,还紧急召回正在忙碌的青龙和白虎,抓起预备睡回笼觉的玄武,无比粗鲁地用布巾在他面上干搓几下,拽着人就到大厅会客。
太一这次不是独自一神前来,他身侧还跟着个小娃娃。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弯如月牙,朱雀瞧他第一眼就心生喜爱。
小娃娃不认生,却很乖巧,始终挨着太一坐着,圆圆的小手捧着茶碗边吹边喝,那脸上的笑意便是在饮下茶后显露出来的。
玄武可没朱雀这心情欣赏小孩子,他眼下肚里可堆着一股子气。不顾朱雀阻挠,他径自坐下,倒茶就喝,喝完之后对太一道,“扰人清梦这事,我以为只有神农爱干。”
“你是人吗?”太一反问。
玄武冷哼,“你看我这张脸,哪里不像人?再说了,这大冷天的,不冬眠难道还要出去耕种?我又不是神农,一年四季都得种药材。”
朱雀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复坐下客气询问太一来意。太一抬杯,余光瞥向身旁喝得专注的小敖光。朱雀当即明了,拱手道了声恭喜。
“恭喜什么?”玄武插话。
朱雀与他耳语两句,玄武的脸色很快由恼怒转为惊奇,最后浮现出几丝笑意。最后,他学着朱雀先前的样子,朝太一又是抱拳又是挤眉弄眼。
“做什么?太丑了。”太一皱眉。
玄武:“……”
不一会儿,青龙与白虎归来,太一见着他们,起身让朱雀他们陪敖光玩,顺道用密音同他说了几句话。朱雀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打起小鼓,但还是遵从命令,笑着跟敖光搭话。
“陛下可是有吩咐?”青龙走到稍远处才出声问前方上神。
太一转身,“本尊听闻尔等近日在找什么人?”
青龙三言两语将实情告知,“锦溪处有神农另送一批药仙前去协助,当是无碍。只不过我是这测试所的长官,对此事难辞其咎。”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尚未当面同陛下道一句恭贺,那孩子生得与陛下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认真的?”
“自然。我与白虎看到那孩子第一眼便知是陛下的血脉,不知陛下可曾为其取了名字?”
青龙四神向来不是会恭维他人的主,在他们眼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太一知晓他这话诚挚,只是说敖光生得像他,听着总觉得别扭。
“他自称敖光,本尊便不再取新名。”
“敖光?当真是个好名字。”青龙点头。
须臾,他恍然觉察到什么,忙问是哪个敖哪个光。太一如实转告,青龙不免有些诧异,心说陛下的孩儿竟和要送去锦溪那儿的弟子同名。
太一与敖光只在四神殿待了两刻钟,回程时朱雀将自己获知的情报以密音传来。确认猜想的太一回复两句,带着敖光踏云而去。
“我说陛下这是转了性?以前他总说不喜孩子,说会跟两位小金乌殿下一样闹得天翻地覆。如今却特意带个孩子到我们面前转悠?”玄武的脸颊被糕点塞得鼓鼓的,说话时还不留神往外头掉出点饼渣子。
“你咽下去再说话。”朱雀道。
白虎静静喝茶,看哥哥们迥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我倒是觉着,那孩子怪有趣的。”
“小虎,难不成你也想生一个玩?”玄武问。
白虎没理他,继续喝茶。
朱雀拍了玄武额头一巴掌,又朝青龙招手,请他到一边说话。青龙二话没说,起身过去。
“方才陛下让我探查了敖光的丹田,你猜我发现什么?”朱雀道。
“什么?”
“他受了内伤,”朱雀停了停,压低声音,“是玄武打的。”
青龙很快觉察到不对劲,忙问道,“难不成那孩子就是……”
“应当是玄武那天不留神把蛋打到陛下那儿去了。我问过陛下是否要将人原路送回,陛下却让我到天道学院寻些启蒙用的书籍来。”朱雀似笑非笑,“听这意思,陛下是打算收下那孩子?”
“当是如此。”青龙正色回应,“既然已寻见丢失的弟子,那我便能召回那批仙官。终日放他们在三界乱窜,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打算如何解释他的去处?”
青龙道,“这是白虎的事。”
不消半个时辰,太一帝君宫中添了个小殿下的事传遍三界四海,万物皆为此事欢欣不已,纷纷筹备起庆祝事项。
上神鲲鹏得知太一宫里添了个蛋,兴冲冲地来道贺。得知认爹乌龙一事后,笑得整个宫殿连同附近的山都在颤动。
太一黑着脸,把他面前新沏好的茶给挪走了。
鲲鹏诶诶两声,面上的笑意依旧没收干净,道,“你说你英明万年,怎么突然这么稀里糊涂的?难不成是这些年太过平静,把你的脑子都给平静迟钝了?”
“本尊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场,与本尊很合。”
鲲鹏一顿,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太一说‘气场合’这三个字。这等评价,他甚至都没在太一亲兄长,如今的帝俊陛下身上听到过。
他忽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蛋起了兴趣。
“还有……”
鲲鹏回神,看向太一。
太一神色淡淡,“本尊命里有一子。”
“你想成亲了?”
“不,本尊不想。”
鲲鹏蹙眉,“不成亲就想有子,你怕不是想为难女娲娘娘。”
“所以他来了。”
“可他并不是你儿子。”
“但本尊与他的气场很合。”
鲲鹏心想,那还真是个奇怪的循环。
想到什么,他又问道,“很强吗?”
“嗯?”
“气场,还有资质。”
“很强。”太一回答。
思索片刻,他补充道,“本尊命中之子亦是。”
就在神州大地为此事欢庆之时,又传出新的消息,太一帝君不收任何贺礼,若真要送,送去女娲娘娘与神农二神宫中便可。至于三重天锦溪走失准首徒之事,很快就被大家抛到脑后。
女娲殿香火更盛之时,女娲娘娘正同神农一道研制新药膳。听闻太一宫中喜讯后,女娲娘娘心中短暂有过不解,但这困惑很快散去。
在这位大地之母眼中,世间万物都是他们的子嗣。而神农向来只关心药材,对这事不甚关心,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没过问,不过还是命宫里的药仙给太一宫里送去好些药草。
外头热闹非凡,太一宫里平静如常。
敖光全然不知自己在一夕之间就从东海龙王不受宠的第十七子一跃成为太一帝君宫里的小殿下,他近日都待在宫里学朱雀送来的启蒙法术。
从四神殿归来后,太一便同他说他受了很重的伤,以致只能保持如今这孩童样子。若是要强行恢复原样,顷刻间就会爆脉而亡。
那弟子难不成要一直以这模样示人么?
疗好伤即是。
于是,自那天起,除去必要的解手、沐浴外,敖光都是在宫里对着法术书度过。每日早起晚睡,有时太一回来晚了,还能见到捧着书睡得流口水的小奶娃。
一日,太一得了空闲,无需前往议事殿,便只身前往药园。
晌午,太一前往药田群不远处的小亭。青鸢已备好茶点,静立等候。待人坐下,青鸢沏好茶,布上精致糕点,糕点皆以药材制成,是神农先前送来的方子。
太一饮进一口茶,对青鸢道,“神农先前托本尊种下的药材已长成,晚些时候你派几个人送去他宫中。”
“是。”
“你有话想说?”
青鸢踌躇着开口,“小神只是在想,是否该让小殿下拜师学艺?小殿下天资聪颖,却始终对修炼不得法门而入。废寝忘食这些天,不见任何成效。”
“你认为何人适合?”
“或可送小殿下前往天道学院启蒙所。”
天道学院为修道者所设,不立门槛,而启蒙所顾名思义是专为新接触道法的修行者建立。
在青鸢看来,敖光空有五百年岁数,道行却是差得颇远。要不是有龙蛋保护,且玄武当时只使了一成力,那时的敖光早已是蛋碎龙亡。
沉默许久,太一才缓缓道,“照你而言,本尊及不上启蒙院那群下仙?”
“小神不敢。”青鸢赶忙施礼,“请恕小神逾越,陛下方才之言是打算亲自教导?”
“你们都抱着这心思?”
青鸢颔首。
太一微笑,“本尊不教。”
“……”
“小光生得讨本尊喜爱,但道行实在太差,本尊瞧不上。”太一施施然道,“但你的提议不无道理。他这样懵懂乱撞,不见得能撞出条路,还是得找个引路人。”
“陛下心中可是已有合适人选?”
太一含进一口茶,平静道,“没有。”
三日之后,青鸢自太一处取得一方卷轴,卷轴展开后比她人还高。上头字迹刚劲齐整,写的皆是青鸢再眼熟不过的道号。
炎鸢不明所以,凑过来扫了几眼,道,“这些不都是先前放话说自己要收徒的大神么?陛下这是打算做什么?”
“陛下自有他的考量。”言毕,青鸢出殿,以指为哨,召来数名神官。
待神官们列队完毕,青鸢抛起卷轴,停在半空,伸出食中二指,将上头的道号逐一用法术分发。分发到任务的仙官化鸟飞走,名字分发完毕,姐妹俩殿前也空了。
“到陛下宫中这么久了,他们还是头一回出门罢?”炎鸢感叹。
青鸢望着远去的七彩神光,浅笑认同,“这还得多谢小殿下。对了炎鸢,先前陛下命你前往东海龙宫寻那位老仆,为何至今未去禀报?”
炎鸢以手挠挠脖颈,“姐,说出来你可不要骂我。”
“数千年来,你何曾见我凶过你半句?”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炎鸢甜笑着抱住青鸢的胳膊晃了晃,把头靠上她肩头,想到什么,笑容有所收敛,“我依着陛下的命令和小殿下的画像去了东海,你是不知道东海龙宫那些水族有多无礼,还有只不知道是虾还是龟的水族居然还想偷我的乾坤袋。”
“他们无不无礼,晚些时候我自会听你细说,且先说陛下吩咐你办的事。”
炎鸢深吸一口气,“那老人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