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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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哉。”天音夫人将手中的羽织披到了他身上，抚平和服下摆跪坐在他的身边。
挂在檐下照明用的灯笼被廊外风吹得直晃荡，暖橘色的烛光摇曳，一明一灭的照着还笼罩在黑暗之中的走廊。
天边微熹。
“抱歉，吵醒你了吗？”产屋敷耀哉微微侧过头，一手拢了拢肩头上快要滑下去的羽织。
天音夫人刚准备摇头，视线掠过丈夫侧脸上如同烧伤般狰狞恐怖的疤痕，还有那双没有一丝神采的淡紫色眼眸，她忽地猛然顿住，神情微黯，低声道：“没有。”
产屋敷耀哉恍若未觉，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天音夫人目光落到站在他手臂上歇脚，偏头用喙梳理着羽毛的乌鸦身上，“这是富冈大人的乌鸦吧。”
产屋敷耀哉轻轻颔首，手指摸索着探向乌鸦绑着信筒的脚。
天音夫人抿抿唇，稍稍坐了起来，取代丈夫始终不得其法的手，将信筒的信取了出来。
他一愣，笑了笑，“能烦请夫人帮我念下信上写了些什么吗？这孩子居然会寄信过来，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主公，展信佳……”伴随着清晨穿过层层走廊徐徐拂来的微风，天音夫人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融化在从地平线冉冉升起，一跃而上的金色晨光之中。
侧耳倾听着天音夫人所念出来的信的内容，在纸上最后一个字落下，产屋敷耀哉微微蹙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孩子们的文化水准？”
纵使天音夫人的声音再好听，也无法掩盖其中微妙的停顿，还有不明其意、语序不当的句子，不过好在事情交代清楚了。
产屋敷耀哉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他这个刚诞生出来的想法不太现实，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他点了点手指，思忖片刻道：“让无一郎和有一郎去协助义勇，实弥和蜜璃带队前去保护那位阳子夫人。”
提及这个名字，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着实没有想到鬼中居然还有鬼当男小三，不知廉耻地勾引少妇出轨。
“麻烦你回去通知义勇了，乖孩子。”产屋敷耀哉抚摸了它两下，将它放飞，便由天音夫人搀扶着回屋书写下达到柱那边的命令。
这几百年里，上弦们藏得实在是太深，就算是碰着了，也是他们这边柱的惨灭，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来，甚至于有些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杀害柱的鬼是上弦。
所以，对这唯一浮出水面的上弦之贰，他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停滞几百年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起来了……”
寂静的室内倏地响起这一声叹息，旋即又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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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阿光来到东京都的第二日，唯一通向别处的火车站依旧是被封状态。
“你们都在啊。”夜斗掀开暖帘，拉开障子门，就瞧见围成一圈坐在桌子边的三人。
“夜斗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几乎是一宿未眠，从昨天晚上等到今天的小次郎惊喜之余松了一口气，“请问您打听的怎么样了？有有关于万世极乐教的消息吗？”
“哦，这个啊，早就打探到了，还知道了他们根据地。”
这还得多亏了他新认识的神——惠比寿小福，不然他这个几乎是‘孤儿’的神也不能这么快就得知万世极乐教的地址。
至于为什么在外面呆了一宿才回来？除去夜间的鬼魅魍魉横行，容易撞上‘时化’，也就是所谓的百鬼夜行外，他还想找到下一任的神器。
不管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个神，没有神器辅助他真的是寸步难行。
“对了，事先说好啊，我只负责找到你妹妹，打架的事就交给这个家伙。”他大拇指一撇，指向坐在椅子上，跟名叫喵喵的橘猫作着斗争的富冈义勇。
除了‘天’那边勒令神明少插手人鬼之战，还有一点就是，他还有个仇敌一直在追杀他，他不太想搞出大动作，更何况还没有神器可以用。
“灭杀恶鬼是我的责任。”富冈义勇理所当然的点头。
“我也去。”阿光转头看向小次郎，“关于我家老爷的下落，可以拜托你吗？还有阳子夫人那边来人的话，请告诉他们，我的去向。”
虽然她觉得阳子夫人那边不太可能会再派人过来，从阳子夫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对日向正明的不在意，无论是生还是死，对她都是一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铃木管家都已经这么拜托她了，她要好好完成才是。
况且她待在这里也是干着急，说不定可能会打草惊蛇。
“好的！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小次郎握着拳，拍了拍胸脯。
早已经把吉原那一带地踩得十分熟。他有那个自信，能打听出来日向正明的下落。
“来回的话，大概要几日？”阿光问。
“脚程快三四日就可以来返了。”
万世极乐教大本营距离东京都不太远，虽然藏在深山老林之中。
如果他一个人去的话，他可以立即来返。
“现在就出发吧。”拿起缠上布条的刀，富冈义勇抬眸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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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出发。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等小次郎带来了辆马车回来，这才乘上马车离开。
万世极乐教距离东京都是不太远没错，但他们光靠腿走过去，也太消磨体力了，还耽搁时间。
“就麻烦各位大人将杏子带回来了，一路顺风。”小次郎冲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便退到路边目送他们远去。
直到马车的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这才转过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听日向正明的事。
由于富冈义勇和阿光都不会驾驶马车（其实阿光不记得自己会不会），车夫这一职就轮到了在这流浪的几百年里什么都干过的夜斗头上。
坐在驾驶座上时，他还有点小不满，嘟嚷着：“我可是卡密sama！居然沦落到给你们驾驶马车这个位置！太亏了！”
只要五元，就能找到他这么一个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无所不能的神，他实在是太亏了。
干的比谁还多，钱挣的比谁还少。比未来现代007社畜还社畜。
马车行进了一段时间，天空忽地掠过一道黑影，看起来像是鸟的影子。
富冈义勇若有所感的抬起头，盘旋在马车上空的赫然正是他昨夜派出去通知主公的乌鸦。
他抬起手，乌鸦顺从地落到他的胳膊上，“信寄到了？”
乌鸦点点头，偏过头啄了啄羽毛，随后歪了下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但细想又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便放心地飞走了。
马车大约走了一天，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天色渐暗，深蓝色占据了大片天空，星子若隐若现。
以防打草惊蛇，夜斗将马车拴在山脚下，跟着阿光他们徒步爬到坐落着万世极乐教大本营的半山腰处。
蹲在草丛里，阿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打量着伫立在他们面前的古宅。
古宅占地极广，一看就是那种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宅子，飞檐翘瓦，古意盎然。门口还铺着青石砖。
“你干嘛？”同样蹲在草丛里的夜斗一手拉住站得笔直，欲要向前的富冈义勇胳膊，压低了声音道。
富冈义勇认真想了想，“敲门？”
极乐教里撇去童磨这么一个鬼，剩余的都是人，不太好大大咧咧地直接闯进去。
夜斗：？
你倒是还挺有礼貌的啊？
阿光：“那你是不是还要再说句开门送外卖？”
外卖——特指他们这几个特地送上门来的人类。鬼杀队外卖您值得拥有。
“外卖是什么？”富冈义勇虚心求教。
“我先进去打探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若不是故意显现在人前，普通人很难注意神明的存在，就算看到了也很快遗忘。所以，夜斗最适合潜进去打探消息。
“等一下，有人出来了。”阿光指了指大门。
夜斗和富冈义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开启的门口处站着四五个人，正推搡着其中一个背着箱子，看不见脸的人。
背着药箱的人被他们赶出门外后，他们折返回去关上大门，徒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
这一幕似曾相识燕归来，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既视感。
“是他？”偶然瞥见对方的侧脸，已然认出对方是谁的夜斗瞳孔猛地一缩。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人恰时转过头来，眼睛笔直地看向他们所藏匿着的草丛之中，而后他抬起木屐向他们这边走来。
“糟了！”对方距离他已经很近了，躲避不及的夜斗自欺欺人般把自己埋进了富冈义勇的羽织里，祈求着对方没有发现他。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哦呀？夜斗君，许久不见。”他站在草丛面前，视线静静地落到富冈义勇背后鼓起的小山包上，语调抑扬顿挫，像是在歌咏和歌。
这时阿光才发现对方样貌生得极好，像是妖精一样，这并非贬义。青年眉眼昳丽，抹着艳丽的红，狭长的眼睛下面逶迤拖出像血痕、似泪珠的花纹，仿若涂了浓艳口脂的唇角微翘。
青年穿着身单看上去很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华丽异常的和服，头上扎着紫色的方巾，给人一种妖艳又古怪的感觉。
像是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就连见过三日月那种人间绝色的阿光都不免失神一刹那。
如果说三日月是遥挂天际，可望不可即的皎皎明月，这位青年，说起来虽然很俗，那他就是浮世绘中最为艳丽的花。
但依然是透着疏离感的。
富冈义勇背后鼓起来的羽织轻轻抖动了两下，夜斗没做声。
打招呼没得到回应，青年没有半点不虞，十分有耐心的站在那儿。
阿光怕被宅子里人看见，用手肘捣了捣装鸵鸟的夜斗，凑过去低声道：“你认识他？”
夜斗小心翼翼地将羽织掀起条缝，不敢往前面看，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对方不存在一样。他用气音道：“不太熟。”
也就是几百年里能见上七、八面的亚子。
“那你躲他干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夜斗眼神开始四处飘忽，“这个嘛……我拿了他一点东西。”他比出一点点的手势。
“你这个看垃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我也有留东西给他，当做交换！那可是我当初身上最贵的东西了！传说还能带来好运！！”
神的事，能算偷么？
夜·孔乙己·斗振振有词道，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神本身没有善恶之分’，什么‘神所行之事皆为正确’之类。
“你是说这个吗？”青年将箱子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个模样奇怪，看起来像是诅咒道具的白色物体。
“我的猫好好！”还在心虚债主找上门的夜斗立即扑上去，珍惜地把它捧在手里。
“……这是猫？”阿光看着他怀里那没有胡子和尾巴，长着小鸡一样脚趾的猫雕像，抖了抖自己的猫耳朵，不禁怀疑起对方的审美来，它长得哪里有一点像是猫啊！说它是猫都侮辱了她这个猫！
而从刚刚起就没有出声的富冈义勇摸着自己的羽织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夜斗一个激动把他羽织给抓坏了。
“当然了！猫好好可是能带来幸运的猫！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它给买下来的！”然后，他就没钱了，穷到差点天天吃土。
“你被骗了吧。”
“我可以摸摸看吗？”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阿光立刻扭过头看向富冈义勇，问：“你是认真的？”
富冈义勇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是认真的。
“……”
“…………”
“咳嗯，你怎么在这里？”夜斗捧着猫好好，问出这个问题时还有点小忐忑，他该不会是追着他来要账的吧？
那些符纸什么的，可都被他卖出去了，钱八百年前就可以花光了！
青年似乎早就忘记了夜斗当年干得那缺德事，同他打招呼也不过是为了把这‘被诅咒的猫’交还给他，他脚步微移，视线挪到在了黯淡的夕阳光下的古宅上。
即使他没有说话，夜斗也明白了他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无非就是极乐教中出现了‘物怪’，需要他处理。
想了想对方以往那堪比富冈义勇——憨直的行动，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被人赶出来的原因。
明明这三个人都差不多，夜斗还大哥笑二哥，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绝了。
意识到极乐教中不止有鬼，还有物怪存在，夜斗有点头疼，拿不定主意，一开始所说的由他潜进去看看是肯定不行了，要是惊动了物怪，可就糟糕了。
这极乐教怕不是什么怪物老巢吧？怎么什么都有？
“我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混进去，如果你们都不介意的话。”阿光犹豫道。
……
片刻后。
“来了，请稍等一下。”听到敲门声的极乐教教徒打开大门，看清门外站在的人，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妖、妖怪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