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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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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付聆没有叫出声,但之前那两个狗仔可是大嚎着跑开的,这很快就引来了两个黑衣人。
“喂,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一双漆黑的皮鞋踏进付聆的视野,他艰难地趴在地上喘气,如一只匍匐在墙上的受伤的壁虎。刚才那个男人把他标记了,现在他体内的妄念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有人,有人来救他。
他颤抖地抓到那只皮鞋的鞋尖,触感却不是皮革的光滑,而是有某种液体的黏腻。他微微转动指尖,借着地上的电筒的光看了一眼——是血!
理智被庞大的恐惧拉了回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
“有。”
黄三立马揪起他的衣领,“在哪儿?”
付聆颤抖着抬手,指向那两个狗仔逃跑的方向。
黄三嫌恶地皱眉,“我不是问他们。”他将付聆的喘息收进眼底,“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人?”
付聆摇头。
黄三碰的一下把他摔到地上,随即用坚硬的皮鞋碾踩着他的手掌,并且徐徐蹲下,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啊——”
“你可以选择现在说,或者等我拔光了你的指甲再说!”
男人脚下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手指碾断,付聆咬着后槽牙:
“没有!没有!除了那两个人就只碰到了你!他们要拍我,我藏在这个垃圾场把他们吓跑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不是碰到给我下药的畜生就是碰到狗仔!还莫名其妙地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要真想找人,你报警啊!我又不是警察!”
惧怕带来的后遗症是他的语速快得吓人,且声音无比巨大。演技在关键时刻是有用的,如果这时候付聆只是如小白兔一样地一个劲否定,那黄三极度有可能真的拔光他的指甲接着审问。但如果他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愤怒和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针对的疑惑,那么,对方的疑心就会大大降低。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唐宾派来抓我的么!我告诉你,你们就赚唐宾这种人渣的黑心钱吧!反正我死都不会上他的床!他总有倒台的时候,你们就等着报应吧!”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跟唐宾不是一伙的,这么说当然是传递一个讯号——他认错人了,并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且正当这时,收拾那两个狗仔的路子也回来了。
“三哥,那两个人说,的确在垃圾场看到一个人,但是只看到眼睛,所以就吓跑了。”
吓跑了——这倒是跟付聆之前的说辞是一样的。
黄三本来还想教训一下付聆,因为这个人刚才看到了他的脸,他在考虑要不要切断他一根手指,警告他不准报警。但他刚准备动手时,发现身旁的路子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
路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三,三哥,他是个Omega,他......”
黄三意识过来——付聆刚才的确说过他被下了药,发.情了。
他之前是做过腺体切除手术的,所以对信息素的反应并不敏感。但路子是一个正常的Beta,对于像付聆这种级别的Omega释放的强烈信息素当然会有所反应。
“看他这样子估计也生不如死,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就等死吧。我们走!”
于是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巷口,付聆颤抖地收回被碾过的手,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掏出手机:
“你,你他妈再不来,我真的要挂了......”
付聆是在满鼻腔的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天花板由模糊逐渐清晰,仿佛一点一点调整焦距的相机。
他的右手缠了几圈绷带,后颈原本鼓起来几乎要爆炸的腺体已经消下去了。这家医院是他朋友开的,朋友姓萧,名博衍。名字取自《楚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颇为诗情画意,陆博衍本人也和善,只是那张嘴不那么毒蛇的话,付聆会觉得他人如其名。
这医院他经常来,尤其是他分化了一个Omega又不想被发.情期支配之后,或是检查指标,或是买抑制剂,他都会询问萧博衍之后才决定。但是他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昨天那个在垃圾场里装神弄鬼的混蛋标记了!
可恶!
光想想那几句如野兽咆哮似的低哑的声音,他就觉得后背发凉。不,不光声音像野兽,体型也像!昨晚被钳制的时候,那个人的身躯就像一堵墙似的立在他身后,居然被他用手肘击打了那么多下都没有松手。
还有眼神也是。眼睛里的血丝就跟红色的蜘蛛网一样,害他第一眼以为是被谋杀剁碎的尸体,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然而,更让他发麻的是,那个活脱脱就是一头猛兽的男人,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正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居然无比的——憨实?
“聆哥,你醒了呀!”
他穿着明显比付聆身上大两个号的病服,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脸上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付聆心里由衷感激揍这个人的人,因为这让他好歹出了一口气。然而即便如此,他对着这个昨晚凶神恶煞今天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欠抽的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昨天刚耍了流.氓,今天脱险了,就开始装可怜了?
昨晚的威胁要是可以理解为穷途末路的不得已,那今天这又是要唱哪出?爸爸去哪儿吗?
“你,有,病,吧?”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咬牙切齿,整张脸都被愤怒侵袭到扭曲。
结果面前的人反而更高兴了,他欢呼着凑过来:
“聆哥,你怎么知道的?!”
付聆被他的厚脸皮和无耻惊得说不出话来:“草......”
结果这人非但不停,还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
“医生就是说我生病了,好严重好严重的病,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但是又可能明天就会好了。那聆哥,你说我这个病是不是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呀?医生是不是骗我呀?”
那一刻,付聆仿佛看到了拈着兰花指绣花的张飞,恶心得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呀呀呀’呀个球啊!你要不想我现在就揍人就马上给我滚!”
他很少发火,但现在发了。他很少吼人,现在也吼了。然而怒吼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推了进来,比人更先出现的,是音色温和但说话内容却能把人扎出血的声音:
“愤怒会让皮肤衰老,一次暴怒相当于三分之二瓶法尔曼面膜,一瓶SKⅡ精华水,三分之一瓶奥伦纳素蛋白水。知道你拍戏能挣钱,但是漂亮脸蛋可不是那么容易养回来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