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萝卜那样纯洁》仙女侠

29、29

　　本质上来说，我和Corey做了一样的事，假如今天的混战确实是因她从中作梗的话。

　　每个人的私生活总是有无尽可以挖掘和做文章的地方。我们往往无法因为工作能力上位，却总能因为私人问题被击垮。我也一样，而且一旦轮到我，我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终于有人回办公室了。发现我一如往常一样地坐在工位前沉默地工作，大家并没有上来搭话说“你可错过好戏了”。我于很多人而言，不过是团不存在的空气而已。

　　但他们互相之间还意犹未尽地聊着今早的好戏，那种发自内在的兴奋之情谁也没藏着掖着。

　　“你说跟谁搞外遇不好，非得跟他。他老婆出了名的母老虎，没把她打死算运气好了。”

　　“男的也没拦一下他老婆。”

　　“拦个屁啊，自己都被打成那样了。”

　　“她老公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她老公不运动员么，叫来的人看着也牛高马大的，那一群人干过来，吓死个人。”

　　“他们今天这么打，能不能判刑？”

　　“谁知道呢，这种家里的私事警察能管么？”

　　“钱得赔吧，砸坏公司那么多东西。”

　　“那容易，直接从他俩工资里扣不就得了。”

　　“闹出这么大事……除了赔钱应该还有别的吧……”

　　这话一说完，办公室突然陷入安静。境况又回到了李主管被开除的时候，这位新晋主管即便不被开除，至少撤职应该是免不了的了。大家陆陆续续坐回工位，谁再开口说话也都是说些与今早好戏无关的话题。

　　下午刚上班，所有人都收到了公司人事部群发的邮件。邮件里，公司严肃批评了两位当事人，并且不留任何情面地把两个人都给开了，末了还郑重警告全公司，严禁乱搞男女关系，一经举报查实，一律开除。

　　也就是读完邮件后的几分钟，经理忽然出现，阴沉着脸叫大家去会议室，甚至把平时没有资格参会的我也一起叫上了。

　　我跟着人群去了会议室，大家各自找椅子坐好。等了几分钟没见到经理的影子，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猜测一会儿的会议内容。聊得正起劲，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所有人立刻闭紧嘴巴，会议室当即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

　　跟在经理身后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看他们脖子上挂着的员工卡，他们是行政部的。

　　经理走到白板前，板着脸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非常恶劣，请大家引以为戒，深刻吸取教训！”随后经理将两位行政部的同事引到白板前更为正中的位置，介绍道，“这两位同事要向大家重申一下公司的纪律，大家认真听，认真记。”

　　接下来，他们二人中的女性字正腔圆地为大家念了一遍公司的员工守则，男性提起架势严肃警告大家绝对不能将今天的事情传到公司之外，也不得在任何场合或者网上议论今天的事情，否则，直接开除。

　　在我们每个人都白纸黑字写下保证书签名按手印后，我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写什么保证书，搞得跟管犯人一样。”出来以后有人小声嘀咕。有三四个人附和了她。但大家始终不敢大肆抱怨。

　　我们前脚回到各自工位，经理后脚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办公区。

　　她脸色比我们要难看得多，她领导的部门出了这等丑事，肯定吃了上头的很多责骂。“跟大家宣布个事。”经理道，“主管先由Gita暂代。”仅仅说了这两句话，经理就埋头走了。

　　Gita定在座位上张着大嘴。剩下的人没人去恭喜Gita也没人说不同意这个安排，各自在自己的工位上转着眼睛思考东西。Corey一张脸呈铁青色，右手紧紧握着一只碳素笔，不一会那塑料管就四分五裂了。

　　从结果分析，我想经理是想找个完全不会再招惹男女之事的人来坐这个位置。我很抱歉地说，Gita在外形条件上确实不招大部分男人喜欢。她好吃好喝好懒，整个人胖得敦敦实实。要举个例子说明就是上回团建的时候吧，我趴在墙根听见了好几个人的声音，但Gita的声音是确实没有听到。

　　剩下的问题就是这“暂代”两字了。简单来讲，一切依旧悬而未决，只是大家伙又有了新的针对目标——Gita。

　　争吧，抢吧，这就是人毕生的事业。

　　下班回到小区，有两辆车堵在楼下的一个停车位上，一个车头进了车位，一个车尾进了车位。车外，两个车主正在对骂。带了老婆的那个车主占些上风，因为那位中年妇女嘴皮子很溜的样子，对方几乎插不进她的脏话顺口溜。

　　出了电梯，我又看到我门口有人，当然还是温月。

　　“我也需要私人空间的好不好！”我开门时抱怨道。

　　“我就是有件事想请教。”温月难得地没有跟我顶嘴，在我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进了门，等温月也进来我才把门关上，“什么事？如何追女人还是如何杀人？”

　　温月有点气恼又有点羞愧，“我是认真的！”

　　我：“好吧好吧，你说吧，事先声明啊，我没能力给别人意见，你别指望听了我的意见会有什么好事。”

　　温月：“这件事你肯定行的！”

　　我撇撇嘴，“我什么都不行。”

　　温月：“就是上班啊，上班这件事你肯定行的吧？”

　　我疑惑地看着温月，在想这人不会打算去当上班族了吧。

　　“我就是想问问你面试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温月急切地解释道。

　　我摸了摸下巴，“嗯~只要别让人知道真实的你就行了。”

　　温月：“真实的我？”

　　我：“想想怎么伪装自己。性别、过往、喜好、弱点、优点全部都要伪装。”

　　温月：“伪装成什么样子呢？”

　　我：“当然是取决于你应聘的工作，你先想想他们需要什么样的人，然后你就知道自己该伪装成什么样子了。”

　　温月：“和我自己相差很远也行么？”

　　我：“你演技好，演谁都行。你演不来，那你就趁早放弃。”

　　温月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成四折的A4纸，“我第一次写简历，你觉得……”

　　我拿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一遍，把简历递还给温月，“你祈祷对方不会戳穿你吧。”

　　温月收回自己看了看，“戳穿什么？”

　　我：“你不要给自己编那么多技能，万一人家要你现场展示一下，你准备如何？傻笑？”

　　温月：“不会啊，来就来好了。”

　　我：“画画你随便画两笔还可以骗人家你是抽象派什么的，小提琴怎么办？你能拉出来音？意大利语怎么办？你能现场编出一个单词？”

　　温月听完非常平静，把简历折好放回兜里，并没有慌张。

　　我一下觉出不对，“你真会？？”

　　“希望他们不会一直问我的性别。”温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我怎么先入为主了。住在对面矮楼还和地痞流氓来往的人就一定什么也不会么？我还真是狭隘。“不想被问，就稍稍掩藏一下自己的特别。”我没有再管我那眼光狭窄的问题，顺着温月的问题继续说道，“虽然听起来很恶心人，但如果你能做到很男生或者很女生的话，都没有人会去过问你的性别，因为太明显了，根本不用问。就像我，我长头发，会穿裙子，会穿高跟鞋，会化妆，说话声细，即便我真实性别是男性又会有谁来问我呢，他们一丝一毫都不可能联想到我不是女性。”

　　“嗯，伪装是有必要的。”温月点点头。

　　我：“对啊，因为这个世界没资格了解真实的你。”

　　“懂了。多谢。”温月转身往外走。

　　我跟了上去，打开门，在门口“警告”道，“下回我可不想再看到我门口有人了。”

　　温月：“我尽量不来打扰你。”

　　我：“对了，昨天有几个小孩拿石头砸小白玩，我把他们轰走了，你要是再看见了，别忘了教训他们一顿。他们应该怕你比较多。”

　　温月：“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