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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吻安19 ...

  •   正文019

      老旧的礼堂,有热闹的锣鼓声,台上是欢腾的武术表演,台下码放得整齐划一的小板凳上,坐着交警大队近百名队员。段扬拢紧肩上的棉服,第七次挺直背脊回望入口,弯曲的双腿不停打晃,韩晓钧拿胳膊肘杵他,问:“闻队还没来吗?”
      段扬:“我给他打个电话。”

      滑开手机屏幕,信号一格,拨不出去,段扬颇为郁闷,却肯定地说:“放心吧,老大承诺会过来的,咱再等等。”
      直到在后台候场,段扬捏着“三句半”的稿子猛地一激灵,讶然回过神,生平头一次,闻恪竟然食言了。

      *

      又一颗火星燃灭,姜以安扔掉第四枚烟蒂,蹲在角落里颓丧地抹了把脸。八点二十分,向来对时间流逝不敏感的姜以安,每隔五分钟便读一次钟表上的数字,那人已经走了,他对自己的行为不明所以,反倒弄得心情越来越焦虑。

      什么都不做,光是对抗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姜以安已足够疲惫。

      起身时,腿麻眼花,一道白光劈过来,姜以安顺墙滑坐到地上,尾椎吃痛,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仿佛连着心跳。他挣扎着呼吸,用荡进胸腔的空气催复意识,在看清家具的轮廓后,姜以安重重地仰头,“咚”一声,磕得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手臂垂落腿边,混沌之间,不堪回想的记忆又开始钻空子,恐惧感逐渐具象成刀,不停刺入他脆弱的心防。姜以安忽然浑身发寒,如坠冰窟,明眸蒙了层雾,塌下的肩膀好似再也端不起来。

      摸出烟包,第五次点烟,夹于指间并没有抽,静等几分钟,他翻过左手腕,发狠地,在烟头触及皮肤的刹那,“叮咚——”,姜以安怔住,惊慌中转过脸,没来得及让自己生出幻听的错觉,第二声门铃紧接着响起。

      他站直身子,心跳如鼓,踱步到门前,猫眼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喜,局促,姜以安抬手摁开灯,等双目适应光亮,他拉开门,忐忑地望向闻恪,思索着应该以何种口吻解释,对方才不会生气。
      姜以安张了张嘴,闻恪却先他一步,笑着说:“等久了吧。”

      带着英气的剑眉微微舒展,瞳孔明净,无波无澜,看进姜以安眼中悄然抚去他内里的不安,焦躁的心情缓慢趋于平静。

      愣了些许,姜以安问:“你怎么来了?”下移的目光落在闻恪的右手,他睁大眼睛,所拎物件是他再熟稔不过的——吉他。
      闻恪的声线没什么起伏,仿佛他的出现是顺理成章:“不是说要唱歌给你听吗?”

      姜以安敲敲额角,皱起眉头:“可是我……”
      闻恪打断他:“每次来你家,都得在门口罚站几分钟才能进去吗?”

      姜以安迷茫道:“啊?”然后恍然,“哦”,赶忙侧身让地儿。闻恪步进屋,闻见一股呛鼻的烟味,他推开靠近沙发的一扇窗户,把琴盒置在茶几上。
      两手沿裤缝摩挲,伴着躁乱的心跳,姜以安继续解释:“闻恪,其实我……”

      闻恪滑开琴盖拉链:“你想听哪首歌?”
      姜以安张着嘴,半天憋出两个字:“……都行。”

      皮盒盖下是一把沾满岁月痕迹的木吉他,质地普通,破旧廉价。闻恪将它架在腿上,边调弦边介绍:“十八岁时买的,照着视频教程自学半年,也就能把《流离》弹得磕磕绊绊。”

      姜以安问:“那你还让我点歌?”
      闻恪:“有冲突吗?”
      姜以安:“万一点的你不会弹呢?”
      闻恪道:“清唱呗。”

      “噗嗤”,姜以安笑了,没忍住,眼角湿意明显,眼下皮肤因失眠导致的暗沉,被笑意晕开的润红掩盖。他搬把椅子坐在闻恪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方茶几,时而交汇的目光中只有彼此。

      闻恪清清嗓子,提醒:“我跟你打过预防针了,五音不全,你凑合听。”
      姜以安眸光温润,深深凝视闻恪的一举一动。

      没有出众的嗓音,不连贯的旋律,乱弹的指法,生硬的变调,却无一次唱错词。一簇火苗在姜以安心里燃烧,滚烫得令视野愈发明亮,之前的种种难过,在闻恪的到来后,只剩一点灰白的虚影。

      自己写的歌词像是某种预言,姜以安耳边萦绕着闻恪最后唱出的那句,“愿我们未来都幸运”。

      闻恪掌心覆住琴弦,待余音散尽,他抬眼直视。微风溜进屋内,牵动起姜以安细碎的发丝,明眉善目,举止言谈都纯粹,这样的人,闻恪关注了十年,然而此刻,他彻彻底底动了别的念头和心思。

      姜以安在长久的沉默中垂下眼睫,交叉的拇指来回揉搓,几次张口又闭合,踌躇并且小心翼翼,像是在为之后要说的话积攒勇气。闻恪把吉他放在一旁,耐心地等,不多时,姜以安长舒一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

      抬起的瞳眸中盈着一星光亮,姜以安没让自己落泪,只是动容。眼廓描红,他微扬唇角:“我的那些事,你肯定知道,你做这些,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我都非常感谢你。”
      闻恪不言,兀自心疼。

      “我可能也就……”姜以安语气稍顿,莞尔,“这样了吧。”他重新扎起微乱的头发,望一眼窗外,觉得这一晚自己已足够幸运。

      “所以,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月圆星密,云层淡薄,吹打在窗扇上的风如细语,闻恪在无声的僵持中平静地说:“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姜以安以为闻恪会有别的措辞,没成想,他只将自己的话做了最简单的否定。

      闻恪将吉他递过去:“试试?”
      姜以安有犹豫,但还是伸手接住,沉甸甸的重量压着腕骨,很像他过去用来作曲的那把红色吉他。他曾对林野说“不再唱了”,因此只弹奏一段《野蔷薇》的副歌旋律,短短几小节,足够了,闻恪在姜以安炙热的眼神中确信,他对音乐的热望没有丝毫消减。

      衔着落下的弦音,闻恪开口:“过两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姜以安摇头拒绝:“我没办法……”

      “见完之后,如果你仍执意这样认为。”闻恪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会尊重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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