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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过去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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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闹。
总感觉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月宫凉忽然这么觉得。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啦。
“阿路基,快点尝尝这个啦!是我亲手做的哦!”
“我也要我也要!主人尝尝这个!”小短刀们出色的机动可不是为了能够更快地把食物送进审神者嘴里啊,重点完全错了吧!
被一众付丧神簇拥着,月宫凉忍不住弯起嘴角。
喜欢这些单纯的付丧神们,喜欢他们漂亮的外在,喜欢他们纯粹的感情,喜欢他们这历经时间洗礼,却依旧耀眼的灵魂。
喜欢……
但是他真的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个字眼吗?
“只不过是因为你不在意而已。如果你真的在意的话,就不会轻而易举地把【喜欢】的分量加在别人的身上。”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如此叹息,“你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呢?
月宫凉撑着下巴,开始走神。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说这话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最后又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啊,既然是想不起来的东西,那么怎么想也不算重要吧。
“主公?”三日月跪坐在对面,轻笑。他的嘴角带着醉人的笑意,他的声音清雅而有磁性,像是记忆最深处的歌谣,让人怀念,又让人眷恋。
被付丧神注视着,月宫凉竟然感觉到了深邃迷人的眸子里的深情。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存在着,只有自己见证着对方眼睛存在的世界,从最深沉的夜晚到黎明时的天空,流光在他的眼睛中流转着。
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光是存在就让人感到了缱绻。
月宫凉定定地注视着那双眸子,苍白的手指触碰着三日月白皙俊美的面庞,轻轻地摩挲着绝美的容颜,那样温柔,那样若即若离。在一片寂静中,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
时间好像在发酵,淡淡的,朦胧的,发出轻叹……
痒痒的。
但还没等三日月开口,手指又变了动作,突然恶劣地一戳一戳。
“嗯——这就是所谓的肌肤接触吗?”三日月笑着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审神者不安分的手上,温暖的触感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眷恋。
“是啊。”月宫凉理所当然地回答,“不可以吗?”
“啊哈哈哈! 可以可以,摸吧,没问题。”这种语气听起来总感觉自己的恶作剧被包容了一样,月宫凉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大概是三日月的气质太像大家长了吧,忍不住就做出任性的举动。
嘛,毕竟已经是老爷爷的年纪了嘛。
唔,这个想法好像有点失礼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三日月猛的用力地拉了一下月宫凉的手。因为太过突然,本身又缺乏警惕性的月宫凉一下子被扯着跌进了三日月的怀里,整个人周围都是三日月的气息。
他是如此温暖,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温暖的手掌落在月宫凉的发上,一下一下地轻抚这柔软的头发。
不太明白三日月的意思,月宫凉的手撑在三日月的大腿边,抬起头仰望,三日月先生那漂亮的,任何事物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的容颜便直直地映入了月宫凉浅色的眸子里。
“哈哈哈,到我身边来。……一直想试着说一次的台词呢。现在这种情况还算适用吧,主公。”
但是三日月真正想说的,却不是这句话。
太悲伤了……那种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情感,真是让人感到太悲伤了,三日月偶尔和骨喰相处的时候,也能感觉到相似的气息。是忘记了什么,孤身在黑暗中小心翼翼摸索着的,不知道要去追寻什么的神情。
所以,他把审神者拥进了怀中。
那样的感情算是什么呢?
是抗拒又期盼。
是喜爱和怜惜。
所谓感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呢?
热衷于美丽短暂的事物,初生的朝阳,含苞待放的花朵,淅淅沥沥的雨声,安静的长廊,落满落叶的庭院,水中嬉戏的游鱼……作为刀时,对此并没有过于清晰的认识,也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偏向。
但作为被赋予了形体的刀剑付丧神来说,一切却变得不同了。过往的经历塑造了如今的性格,不知真假的传说给予了莫名其妙的喜好……自己正被这一切所重新定义。
第一次成为人,第一次理解人的感触,第一次学会人的情绪。
那么复杂,那么矛盾,好像怎么样都无法弄明白。
与其他三日月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身体中所流淌的属于审神者的灵力吧。
它们静静地流淌着,却在诉说着什么。
期待着被人以人的方式对待,又抗拒着真挚的感情,像个胆小鬼一样生怕被烫伤。
三日月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月宫凉的头发,月宫凉觉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不过啊,既然是想不起来的东西,那么怎么想也不算重要吧。
“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不愿意想起而已。你在逃避。”三翻四次出现的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如此叹息,“你只不过是……”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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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五裂的肉块凝聚在一起,形成了少年的轮廓。少年的头歪成了诡异的弧度,面无表情的脸上沾染着血迹,他用手扶正了脑袋,一步一步地走向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敌人。
敌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满是绝望,被他诡异的模样吓到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一定不是人类……”
“是魔鬼……”
“我们不可能赢的……”
少年面无表情地举起武器,像剁肉一样硬生生地把他们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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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少年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少年柔顺的头发。
“你是个人类,一直都是。”
然而,这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他的能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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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睡了多久?”月宫凉揉了揉眼睛,盖在身上的三日月的衣服滑了下来。
“哈哈哈,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主公。”
“啊,怪不得我总感觉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见了什么呢?”
“唔……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总感觉是让人很怀念的事情……怎么了?突然抱住我……三日月这么大只就别对我撒娇啦。你可是稳重的大人。”
倒不是说大人没有撒娇的权利啦,只是因为下意识觉得大人可以承担更多压力,把自己的情绪管理好,无论怎样都会呈现出可靠的样子。
“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主公。”如果这么认为的话也没关系啦,三日月这么想着,手指拂过审神者那微微泛红的眼角。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月宫凉揉了揉抵在他肩窝的脑袋,终于揉到啦!三日月太高了,平时揉起来要点着脚呢。
所以,别哭了啊,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