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姐之吻》时雨月的晚风

14、黑暗疑云

　　船票的持有者在之前都签有此次旅行的保密协议，无论发生什么，都将对邮轮上一切见闻缄口不言。

　　有些人透过各种渠道获取的信息猜测，琼斯时日不多，邮轮之行可能是他留下的考验。

　　膝下无子，百亿身家，未完成的事业。种种联想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验证，甚至比所有人猜测得更意想不到。

　　令人咋舌的巨大财富引诱着人们逐渐疯狂，全场安静地连谁呼吸重一点都可以发现。

　　楚涧坐在大厅正中央，神色微变，反而不像刚刚来时镇定。她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躁动不安，一阵惊悚的恐惧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脊背发寒。

　　这种不寻常的异样感让楚涧难以适从，她左手悄悄勾起阿秀的指尖，示意等下赶紧离开。

　　管家在楼上俯瞰众生，最后将目光投射在了大厅中间的七人，嘴角微微翘起留下一个标准的微笑，稍稍欠身后就推着琼斯的轮椅离开了观景台。

　　在很多人不曾注意的时候，琼斯的右手在轮椅上有规律的轻轻敲打，像是在向在座的某人发送神秘暗号。

　　在琼斯一行人褪去之后，餐厅陆陆续续出现交头接耳的讨论声。

　　有人惊叹。

　　“天啦！十亿美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有人怀疑。

　　“得了吧，船上少说近千人，聪明人多着呢谁说能轮到你我。”

　　有人冷静。

　　“琼斯先生身体虚弱，说不定被人操纵才不得已做出选择，事情深思后肯定不简单。”

　　但更多的人都摩拳擦掌，眼内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深吸一口香烟，尤金娜冷眼看着四周原本人模狗样的上层人士此时不加掩饰的贪婪表情。

　　嗅觉带来的奇异体验总能让人想起许多遗忘的记忆，混合在人身上的复杂气味让尤金娜作呕。

　　并不是生理上的呕吐，是心里想要毁灭一切的挥之不去的恶感。

　　——快要疯了，真的，快受不了了。

　　在强忍恶感想要挥去不想记起的记忆时，一阵清新的薄荷味悄然荡入浑浊的空气中，宛如救命绳索将尤金娜从痛苦的回忆里瞬间救出。

　　是楚涧含了一枚薄荷糖，翠绿的包装袋还散落在桌上，她的手还伸向了左侧的阿秀，贴心地递给了身边人一颗糖。

　　见尤金娜又点燃香烟，楚涧也看在眼里——她好像也感觉不舒服？

　　又拿出一颗薄荷糖塞递在尤金娜面前，希望能掩盖她超乎常人的嗅觉带来的不好体验。

　　尤金娜眼波含笑，没有迟疑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沁人心脾的薄荷味道从唇齿间由内到外驱散了恶感，凉意从舌尖起始，渐渐平复了莫名的躁意。

　　——楚涧真是个让人感到无比惬意的人。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餐厅，或吵吵闹闹，或安静无声，有人单独行动，也有人似乎已经达成同盟，都前去邮轮各处寻找遗失的婚戒。

　　克里斯作为国际同盟监事厅的人员，明面上身负异能者行动的监督责任。当所有的普通人都陷入了疯狂的礼物当中，他们的目标可不是和普通人争夺这份巨额财产，必须有人站出来决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目前来看，琼斯、管家还有其他没有出现的人，都有可能是黑桃A的势力，现在只有楚小姐得到了一份线索，而我们其他人依旧毫无头绪。”克里斯话中有话，承认了楚涧现在处于不同的位置，但这样一下就将她推向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如果实在无法交换，会不会有人打别得主意呢。

　　楚涧不是傻子，当只有她拥有这份线索的时候，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很容易想通。

　　“克里斯，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是带着诚意跟各位开诚布公分享我的所得。或许有人也有相同的情报，只是想要闷声发大财。你知道，我的家乡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站在这里，只是想要交换。”

　　楚涧这句话将在场的所有人身份都变得和自己不再对立，甚至引起彼此的猜测，也许真的有人在隐藏手上的筹码，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目的。

　　到底是维持表面的和平共同进退，还是各自为政分头行动，现在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有人似乎并没有想卖克里斯这个面子——卡隆和阿刻戎听见他准备安排大家如何行动时，起身就走，似乎对接下来的谈话毫无兴趣。

　　尤金娜笑了下，似乎并不诧异他们的举动：“克里斯你看看人家，‘神’的想法可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揣测的哦。”

　　克里斯倒是没有任何不快，似乎对黄昏大道的人有这样的行为早有心理准备。从见面一刻起，他就察觉到卡隆和阿刻戎和以往接触到的黄昏大道的异能者更为不同。

　　阴郁、冷漠、病态。

　　郑伯瑞扶了一下眼镜，神色如常。只是望向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黄昏大道这次既不救人心切，对于黑桃A更像是事不关己，甚至连表面关系都不想维持。

　　这种出工不出力的行为，难道真的对一些东西不感兴趣？

　　七宗罪，传闻中能激发异能者无限潜能，明里暗里，无数人都在寻找的圣物。

　　能吸引三大组织共同参与的行动，可想而知这个诱惑无比巨大。

　　难道那个不可言说的猜测是真的？

　　“我个人立场上，还是希望和楚小姐合作。”郑伯瑞为人圆滑，说得话滴水不漏，刚刚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只谈当下合作，“现在情况不明朗，还是希望我们一起共同面对。”

　　楚涧点头道：“当然，毕竟我们也力有未逮。敌暗我明，大家还是都要小心一点。”

　　想着目前也没有什么可试探的，说罢向众人告别。

　　待到楚涧和阿秀走后，克里斯才缓缓开口：“她们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特别的‘念’，但是刚刚琼斯出现的时候那种恶心的黏稠感出现在了餐厅里。”

　　郑伯瑞和尤金娜明白他的意思，在场的人中只有克里斯经历过幻杀者的恐怖。在他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中显得尤为忌惮那种人造怪物——不仅实力强大还能影响异能者心智，很多弱小的异能者都无力抵抗，一个照面就失去了生命。

　　“克里斯，希望你的第六感这次也能准确。”尤金娜对于他偶尔能感知异样的第六感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又不得不倚靠这种像是刮中彩票的神奇感觉，“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楚涧，我觉得她很特别。”

　　尤金娜眼神似有所指地望向郑伯瑞，郑家和黄泉界的恩怨牵扯进楚涧也不是不可能。

　　郑伯瑞皮笑肉不笑，嘴角勉强扯动一下：“是很特别，到现在我都没猜透她的来历。”十殿阎罗，楚涧背后会是谁呢。

　　黄泉界多年不参与争端，但明里暗里动作也不见得比别人少。

　　她猜到克里斯和郑伯瑞肯定有和她不同的目标，只是这次圣所不让她插手国际同盟的事情，甚至连“先生”对这件事也缄口不言，所谋之事肯定慎之又慎。

　　到底是什么比起黑桃A和七宗罪更让家里感兴趣呢？

　　楚涧和阿秀走出餐厅后，看见通途的走廊里不断有人进入各个房间搜寻婚戒，没有驻足径直走了出去。

　　在拐角四下无人处，楚涧两人才悄声细言：“卡隆和阿刻戎有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阿秀相信她的判断，但也心生疑惑，怎么看出来他们有所不同？

　　“嗯？”

　　楚涧拿出刚刚放在手心的纸条，原本的数字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纸张是用客房里的留言簿上裁剪的，上面是我随手乱写的数字。卡隆刚开始眼神还是还是表现了十分的注意力，我微微露出一个数字，他下意识的就朝阿刻戎瞟去。”楚涧将纸条翻转进手心，“除非他手上有相同的线索，不然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意识到别的什么。”

　　纸条造假的线索被忽视，前提是知道正版货是什么样。

　　阿秀点头，双手环抱胸前，将刚刚发现的一些事说了出来：“刚刚琼斯在轮椅上，向所有人敲击了一段暗号。”

　　“暗号？”楚涧觉得十分惊异，如果像阿秀所言那这段暗号必须有对照的破解办法，比如进制表或者有规律的视图。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阿秀没有将话说得特别满，“我有位朋友，是一个科学俱乐部成员。他们一群爱好者在解谜比赛时创造的手势，后来在很多游戏中都有应用，有次参与他们的游戏时了解到的。只是没想到，琼斯居然会这些手势。”

　　阿秀抬眼，面色凝重道：“那段暗号翻译过来就是：秘密隐藏于黑暗之中。”

　　楚涧听后也有些惊异，冥冥之中这些线索交织起来，总像是很久前就已经让所有人联系在一起。暗号也好，船票也好，每一样都是黑桃A提前准备，算无遗策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那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暗是什么意思呢？”是某处黑暗的环境，还是意象上的黑暗。

　　“刚刚我突然有一阵很不好的感觉。”楚涧倒是提起刚刚那股让人恶寒的惊悚感，心里极为不舒服，“一种让人很挣扎的感觉，莫名其妙心情很不好。”

　　阿秀靠近她，轻轻捏了捏她的双手，道：“现在需要我们步步小心谨慎，可能你精神绷太紧了有些不适，不要太担心。”

　　这其实也算一种紧张时刻的自我保护状态，很多人甚至会出现生理上的不适反映，阿秀只能这样宽慰她。

　　“也许吧，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楚涧笑了一下，示意阿秀不用过于担心接着说道，“现在，我们也得寻找婚戒看看琼斯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这场让人疯狂的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