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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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舟没说话，他的确想知道江竞是不是江焕知。
他本该用最大的情绪最狠的语言最激烈的反抗和江竞抗争到底，但在那一声笑之后，他承认他心软了。
因为他曾经也无数次这么笑过。
那是在黑暗中迷路后找不到出口等不到救星的绝望。
他没说话，江竞就当他默许，他笑得很开心。
许清舟甩开他的手，自行走到沙发那儿坐下。江竞也没得寸进尺单独坐在边上，没有靠近他。
他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懂什么叫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江竞给他倒酒，许清舟挪开酒杯，“我不喝。”他不想让江竞觉得他已经就范。
虽然事实上他已经就范。
江竞没强人所难，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直接灌酒入喉，他咂了下嘴溢出一声笑：“老爷子养了这么多年的酒果然好喝得很。”
他说完又自顾自地给许清舟夹菜，许清舟端坐在那儿瞧着碗里的饭菜，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打算。
江竞兴致勃勃地给他夹了几筷子后才道：“吃吧，没下毒。”他把每样菜都尝过来，好让许清舟放心。
许清舟还是没动筷子。
江竞眼底的失落愈发浓重，但他还是没强迫，他往碗里夹了根鸡腿：“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能有时间跟你吃晚饭吗？”
许清舟看也不看他，仍然只盯着面前的饭菜。
“前天晚上，谢青山耍心机当街揍我一顿……”
“他没事吧？”
江竞看着他，愤怒和嫉妒溢于言表：“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他这么容易死，我用得这么费劲把你抓来吗？”
许清舟：“他最好没事。”
江竞摔下筷子喝了一口酒：“他没事，我一根头发都没碰，我知道你心疼。”他又喝了口酒，“我也知道，他动手就是想让我还手，打架斗殴进去说严重点我们两个可能就会被刑拘几天，不过我没上当。”
许清舟冷笑：“你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当然聪明。”江竞一笑，双手勾住高脚杯往后一仰又仰头一口，“谢青山还找了谭覃飞和他媳妇去我家撬门，可惜啊，万阳府不过一具空壳。” 谭家他不能动也不敢动，不然没这俩货好果子吃。
许清舟往后一靠，“你吃完了吗？”
江竞：“……没。”他放下酒杯，又吃了两口菜，“其实我挺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许清舟无声冷笑。
“小时候不懂事害了你一次，后来……到这次，我的确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他道，“你说我没做过实质性伤人的事情，那只是因为你善良。你可以原谅那些让你和你母亲走投无路的坏人，也可以原谅把你绑在地上对你蹂躏的畜生，甚至可以原谅我这种地狱来的魔鬼。”他低头摇头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太善良。”
许清舟惊讶地看他。
“我很羡慕你啊许清舟，你很正直很善良也很坚强。”他嗅了嗅鼻子，“对，我是江焕知，那个从小就无法无天坏到丧心病狂的江焕知。”
许清舟嗖地起身，惊恐万分。
“替我对余项说声对不起。”江竞仰头看着因为吃惊而张口无言的许清舟，“那年在余家酒会上，你多少岁来着，十五岁？对，十五岁，而我才十二，余项几岁？七岁还是八岁？我不太记得了。”
江竞再次倒酒，他已经喝了半瓶了。
“江焕知不是人，当他把手指伸进一个比他小四五年才七八岁的孩子的下/身时，他就该死了。”江竞捡了一口饭吃，“如果不是你，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人是有善恶的。”
许清舟呼吸微急，尘封已久的画面突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十五岁那年因为快要中考，母亲为了给他筹上高中的学费答应去余家表演。那是母亲第一次鼓起勇气重新走向大众的视野，尽管观众只有几百个宾客，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余家的人能请得出母亲。
他跟着母亲进入余家的大门，又被人带走，他明白余家的意思，所以很乖地被安排到远离宴会厅的小房间，不吵不闹有吃的有玩的，对他来说还不错，反正表演结束，他就能跟妈妈离开。
独自玩过一会儿他肚子痛，小跑着往洗手间去，拉了好一会儿从厕所出来就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喊痛。小孩子的声音还奶呼呼的，他没多想以为是男孩撞到哪里了。他循着声音进到往隔壁小套间走，半掩的门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在猥亵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许清舟惊呆了他一脚踹开门指着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大骂道：“你他妈变态啊！”
男生赶紧将手指收回藏在背后，冰冷又阴鹜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许清舟。
许清舟完全不惧他那要杀人的样子，走到沙发边上将小弟弟从床上拽下来，又替他把衣服裤子整理好，“走。”
小男孩吓怕了没有大哭但一直在抽噎，也没说话。
许清舟带着小余项才要出门，身后的人突然道：“我们在玩游戏，你要玩吗？”
许清舟转过头不解又痛恨地看着他，但他没打算动手，“你几岁？有十岁了吧。好，我当你不懂，但是你听好，这不是游戏，这是在伤害他，懂吗？如果谁告诉你这是游戏，那他是在骗你……”他讲到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松开小余项冲到他的面前，当时的江竞也只到他的咯吱窝，许清舟抓住他的肩膀紧张担忧地问他，“你是不是也被这么欺负过？那个人告诉你这是游戏，是不是？你叫什么？我，我替你报警，你别怕，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十二岁的江竞有着与同龄人完全不一样的性子，他冷静地打量着许清舟沉默许久好，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大哥哥，我叫江焕知，你呢？”
“我叫许清舟，江焕知刚才那样不是玩游戏知道吗？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这么欺负过你，是不是还玩了其他游戏，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告诉警察叔叔把坏人抓起来。”
江焕知摇头：“没有。”
许清舟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身后还在抽泣的小余项道又对他道，“既然没有，我要带你去见这小朋友的父母，你要向他们认错，也必须接受惩罚。”
江焕知神色一变，目光飘向门口，突然指着许清舟道：“他在欺负余项弟弟和我。”
许清舟转头一看，就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余项的父母。
江焕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许清舟的头上，八岁的余项哭着喊是江焕知欺负也没用，大家好像默认所有的事情都是许清舟干的。
那天晚上母亲是被余家人赶出去的。
他至今也无法忘记，母亲看他时悲戚怜悯又绝望的眼神。
再后来，他想还自己清白，不止一次去余家解释但都不听。他千方百计找到江家，但已经人去楼控。可能是他太过执着于清白，结果这件事被传到了学校和住处，在学校老师，同学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他，回到家邻居也是对着他们母子指指点点。
“江焕知没有是非没有善恶没有人性，他自私扭曲狰狞恐怖是人世间最阴暗处养成的怪物。”他说着说着眼圈就泛了红，“我时常想，要不是十二岁那年遇上你，我是不是能一辈子当个快乐的怪物。”
许清舟没说话，他察觉到江竞的情绪不太对。
江竞咬了一口鸡腿，眼泪唰地滴下来，“许清舟，我真的恨你，你不该告诉我那不是游戏，不该在恶魔刚长出羽翼的时候告诉他要拔掉引以为傲的头角……”他埋头扒了一口饭，“可我也好爱你，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有是非有善恶有温度，也是你拉住我的手把我的脑袋拽出泥潭看清了我周围的一切。我周遭一片黑暗，我生存在一片泥沼，不，应该说我长在一片泥沼，我的脚在泥沼里生了根，就算探出头伸出脖子也只能呼吸，却永远无法离开。我的整个世界唯一的亮就是在岸上的你，你只拉了我一下，我想呼救可我叫不出口，我一张口那些恶臭的烂泥肮脏恶心的虫子就往我嘴里钻，我张不开口，就努力往你身边游，可我已经满身污秽了我是在泥沼里长大的怪物，我没法变成像你一样干干净净又纯粹的人，我每靠近一步都知道我身上的淤泥早晚会甩到你的身上弄脏了你，但我忍不住啊……”
江竞说到最后情绪涌动的厉害，泪水像决堤一般往下流。
他放下鸡腿慢慢地起身。
许清舟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竞还想说什么，但门外突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许清舟听见开门下车摔门的声音，他以为别墅的警报器会响，但警察轻而易举地就冲进了大门。
江竞低头苦笑，再抬头他那些阴鹜的暴戾的狠绝的残酷的东西都没有了。
警方冲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
许清舟猛地握紧拳头，心脏突然跳得好快。
江竞咧嘴一笑，那一笑才带着些少年气带着些无奈更多的是释然，“我恨你爱你也很羡慕你，你自己是一道光身边也充满着光，薛远洲，谢青山，余项，薛依依……别像我辜负了我生命里唯一一道光。”他突然走上前猛地抱住许清舟，“最后，想跟你道个歉，对不起，也谢谢你陪我最后一顿晚餐。”
许清舟还没从他的拥抱中反应过来，江竞突然将他推开冲向阳台。
许清舟瞪大眼睛，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冲了出去。
这是三楼，楼下是水泥！
江竞速度极快，他根本没有半分迟疑跃身而下。
许清舟来不及抓住他的手和腰，却偏偏抓住他的脚踝，因为重力他整个人跌在阳台上，胸口撞得生疼，人也往前滑了好些，半个身体都在阳台外。
“放啊！”
“江竞，不至于死，听到没有，非法囚禁我没受伤顶多三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啊？”许清舟知道自己很圣母，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叫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他形容的黑暗，泥沼和光，他何尝没经历过。
但他比江竞幸运，他有薛远洲，有薛依依，有谢青山，可他……
他不知道江竞家里的情况，但那些话绝对不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他也没法看着人死啊。
“许清舟，你太善良了，你想过没有，我说这些就是要你同情我，这样我会被减刑，你迟早会被你的善良害死的！”江竞边说边蹬腿。
门外一群人在砸门，许清舟完全顾不得冲着阳台下大喊，“来人啊，来人！”
听到他的声音，下面果然窜出几个穿着警服的同志。他们一抬头就看见江竞被吊挂在阳台上，一边骂人一边蹬腿，要不是不是时候，真的很想笑。
“你要是真想死，你刚才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江焕知，你承认吧，说这么多就是要我救你，你就当我这次抓住你了，行不行？好，就算你真想死，你也别在我面前死，艹你大爷！”
许清舟真的忍不住了，他妈就是跳楼死，这家伙还当着他的面跳楼。
江竞还在蹬腿，“许清舟，我想活，但我已经不配了。”他好像不想再耽误上路时间，蹬腿的速度越来越快，许清舟真有些握不住了。
房间的门被撞开，谢青山薛远洲跟着刘队他们冲进来，看到阳台上的人，立刻跑过去，许清舟听到声音一回头对着满眼担心又疑惑的谢青山：“救人！”
谢青山赶紧帮忙，江竞的鞋子被蹬掉，许清舟的手一滑，江竞垂直摔了下去。
“咚”，血立刻染得灰白的泥地一片黑色。
许清舟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跟谢青山薛远洲在外面随便吃了一顿。
他们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薛远洲的别墅。
薛依依看见他的时候，冲到门口死死地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她痛骂了几句江竞然后就抱着二哥不撒手。
“还躲着我？万一昨天跳下去的是我，看你怎么后悔。”许清舟摸着妹妹的头发笑。
薛依依垫着脚趴在二哥的肩膀上哭，“呜呜，你能不能别乌鸦嘴，我明儿就搬回来了，我也不要男朋友了，我就跟你们过，呜呜呜……”
薛远洲：“男朋友还是要的，最好找个有钱的，我不想养你这头猪。”说完就拎着公文包进去了。
薛依依对着大哥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对谢青山道，“你们也住回来吧，我哥说了，可以加强隔音不会影响你们恩爱的。”
许清舟拍了她脑袋，“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
谢青山轻笑：“等几天我就要回剧组，清舟会回来跟你们住的，但是我听说刘导好像联系了飞娱想跟你合作个电影。”
“我不知道啊。”许清舟道，“最近看得剧本挺多的，我也还在选，但是没有刘导的。”
谢青山耸耸肩，其实刚出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想许清舟这么快就去进组工作。
警方又来找过两次许清舟，详细问了江竞跳楼前说的话。几天后谢青山请谭覃飞和斐然吃饭，刘队也出现在饭局。
谭总比较高冷，饭局上没怎么说话一直在给斐然剥虾剥螃蟹，刘队谈起了江竞，他告诉许清舟，江竞已经醒了并且认罪，除了非法囚禁许清舟，江家有些事也会影响到对他的判刑。
许清舟好奇江家的事，但到最后也没问，这些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回想江竞的那些话，应该很黑暗吧。
第二天一早谢青准备回剧组，他的亲吻视频和打架视频让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好在警方通报了江竞的事情，那些键盘侠才开始消停。
至于亲吻的视频，谢青山什么都没说，他没否认有女友的传闻，只对那些散播谣言说视频里是谁谁谁的营销号动用律师函警告。
许清舟把他送上车，谢青山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亲了好几下，许清舟弯下身凑到车窗前，“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
“探班啊，不行吗？”许清舟道，“谢老师这么有钱，酒店包一层楼没问题吧。”
谢青山眼睛发亮，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当然没问题，”他说着就要推门下车，“我给你收拾去。”
“不用。”许清舟说着拉开车门钻进后座，“衣服都塞你箱子里了。”
谢青山先是一愣，下一秒便惊喜地抱住许清舟。
清舟拍了拍他的肩：“我只待一个星期，不用你花多少钱。”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酒店买下来。”谢青山松开他拉住他的手。
许清舟捏了捏他的手心，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要是待这么久，你还有精力拍戏吗？”
谢青山喉咙生出异样，未等他说完就握住他的后颈重重吻住许清舟的薄唇。
坐在驾驶位的朱剑：……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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