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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夜已深,明月黯淡,夜风泠泠。

      听萧楼外,白衣弟子神色慌张。

      “笃笃笃。”

      门扉扣响,发出急促的音节。

      不多时,只着里衣的贺知萧打开门,面露不虞:“何事?”

      弟子行礼后禀报:“师叔,有人趁守门弟子精神不济之时擅自离开门派。”贺知萧挑高一边眉毛,弟子见状头埋得更低,“此名弟子在离开前,从大师兄陆纪明手中接过一物件。天色太暗,弟子未能看清是什么。”

      说是守门弟子精神不济,实际上到底疲懒惯了,竟然连有弟子擅离师门都不晓得。贺知萧敛眉沉默,半晌后道:“你先去叫醒掌门,我随后便到。”

      “是。”

      弟子领命来到飞竹殿,敲门无人应,于是自作主张推门而入,映入眼中的便是半个身子探出床沿,即将落地的洛闻初。

      洛闻初打了个酒嗝,身子一耸,竟就这么摔了个王八朝天。

      弟子意识到自己添的形容词,轻轻掌脸:“……罪过罪过。”

      他将洛闻初扶起,想把人搬回床上。

      这事极累人,洛闻初身量挺拔,醉酒后格外沉实,外加动个不停,更是加大了难度。

      真不晓得平日里小师弟都是怎么照料醉酒的掌门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终于将洛闻初重新架回床上,小弟子心中倍感欣慰。

      一刻钟后,穿戴整齐的贺知萧步入房门,一见睡得四仰八叉的洛闻初,句话没说,直接把人薅了下来。

      小弟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脑袋二次着地的洛闻初嘶了一声,睁眼望向罪魁祸首,尔后四肢并用爬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的说:“麻烦吹下灯,我要睡了。”

      这一次,贺知萧选择拿脚踹。

      “我说八戒,你怎么这么浑呢?”洛闻初叫苦不迭,捂着屁股从床上蹦下来,“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儿来,难不成是想跟师兄抵足而眠,一叙手足情谊?”

      对于他的打趣,贺知萧八面不动:“沈非玉下山了。”

      洛闻初的表情微微一凝,不过瞬息又恢复成往日的不正经:“中午看见放在殿门外的食盒就该知道,你说这孩子心眼儿怎么这么实,偷听还往心里去了,又不会真赶他下山。”

      “他最后见的人是陆纪明。”

      洛闻初微顿,冲缩在床尾的小弟子道:“你先出去。”

      离开前,那名弟子恍然一瞥,竟是从洛闻初的脸上看见了严肃二字。

      他们家掌门惯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怎么会有严肃的一面?一定是错觉,嗯,错觉。

      门扉阖上,烛火剪影蓦地一跳,慢慢趋于平静。

      洛闻初揉了揉酒醉胀痛的脑袋,在桌边坐下,倒茶一饮而尽,冰冷苦茶入喉,暂缓醉酒后的一系列不适症状。

      “他这是终于要行动了?”贺知萧也坐了下来,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这么些年我们一直想要钓出他在派中有无其他帮手,现在看来,便是那沈非玉了。”

      洛闻初一手摩挲着茶杯边缘,一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贺知萧深深的望着他:“你说的,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大鱼就出现在眼皮子底下,该收网了。”

      “不,不一定。”

      “怎么说?”

      敲击声停止。

      “对方这些年来都未曾假手他人传递任何消息,这一次又为什么要交给沈非玉,仅仅是因为沈非玉要下山?这是其一。其二,我认为他在故意引导我们,八戒,你真的觉得我们安插在他周围的眼线他会一点没察觉?反向干扰我们的视线,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说罢,洛闻初叹息着摇头,“八戒呀,你还太嫩了。”

      “不许叫那个名字!”

      “好好好,不叫便不叫,都依你。”

      贺知萧差点把茶杯捏变形。

      洛闻初此人就是有本事把人气得七窍生烟,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都能让他气回来。

      贺知萧深吸一口气:“其三呢?”

      正如洛闻初知道怎么气他最能戳中痛点,他也知道洛闻初还有未尽之言。

      “其三,”窗外漏进一丝风,烛火狠狠一跳,差点熄灭。光影变幻间,洛闻初眯起眼,眼中光芒闪烁,“非玉这孩子我还是晓得的,纯良秉善,虽然于剑术一窍不通,但胜在刻苦勤奋,韧性十足。我认为他不会是那条鱼。”

      “他若不是鱼,那又是什么?”

      “可能是迷障烟,亦或鱼饵,再或者,……随处可见的弃子。”

      贺知萧呼吸一紧:“你的意思是?”

      洛闻初放下茶杯,起身道:“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

      飞屏山西南方向数里外,有一座常年被烟雾笼罩在内的城池,唤作烟城。

      沈非玉入城时,正是清晨雾浓时分,铺天盖地的烟雾如影随形,步履带出一丝烟,转瞬又融入进周遭环境,道路两旁的房檐黑瓦影影绰绰,像是雾中混进了十几双眼睛。雾气隔绝天光,往上看只有灰蒙蒙一片,叫人凭空生出些许惶惶之感。

      早起的小贩挑着担子在雾中穿梭来去,脚步放得很慢。

      沈非玉叫住一名小贩。

      得知他要去城郊古宅,小贩面色一变,打量沈非玉的目光顿时十分古怪。

      约莫是看沈非玉面嫩,年纪又小,小贩拧眉,操着一口叽里咕哝的地方话咿咿呀呀,沈非玉仔细听了片刻,才知对方是告诫他千万不要靠近那座古宅。

      “去不得去不得!”小贩摆手说,“小娃去那作甚?那地方死过人,住进去的都死了,现在那边早没人啦。”

      沈非玉心下起疑,却还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得把东西带到才行。”

      见沈非玉不肯改变主意,小贩叹了口气,同沈非玉指明方向,随后挑起担子,一步一沉的消失在迷雾中。

      古宅在烟城最北面荒郊,入目皆是遮天蔽日的三人合抱粗大树,层峦叠翠间,古宅的飞檐黑瓦露出浓墨重彩的一角。树下生着一人高杂草,密密麻麻的,遮住了通往古宅的道路。

      看起来果真如那小贩所说,许久未住人了。

      左右无路,沈非玉只好从杂草中趟过,途中,手掌被某种叶片锋利的植物划出一条血线。

      沈非玉抹干血迹,并未上心。

      穿过杂草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斑驳的木门,拿手轻轻一戳,门板咯嘣两下倒地,荡起灰尘。

      沈非玉:“……”

      天地可鉴,他不是故意弄坏人家门的。

      “有人吗?”沈非玉试着敲了两下墙。

      无人应答。

      难不成师兄骗他?还是说他找错了地方?

      沉思间,院内忽然传来咔吱一声,好似有人推开了古旧木门。

      沈非玉又耐着性子扬声问了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或许方才是风吹开了门吧,他想。

      正准备离开之际,院内忽响:“咳咳咳。”

      沈非玉猛然回首紧盯院内。

      总不能这也是风声吧,那这风得多瘆人。

      思索再三,沈非玉决定进院看看。

      这是一间二进四合院,中间院子十分宽敞,一眼看去毫无遗漏,只一张石桌,三大缸水缸。走近一看,水缸蓄满了水,表面飘着浮漂,映不出人影,也瞧不见水底。水缸显然在这个位置放置了很久,久到缸底周围满是青色苔藓,混着水缸剥落的褐色外壳,颜色驳杂无序。

      沈非玉回身走了几步,打算进屋看看,猛地想起,烟城近两天未有下雨,水缸里的水从何而来?

      少顷,沈非玉拔足狂奔向门口,然而不等他靠近,数十道人影先后从屋内、树丛蹿出,挡住了去路。

      来人身着黑衣劲装,手执双刀,腕部露出一截妖异的蛇形纹身,竟是魔教中人!

      再一回头,水缸里冒出三人,与堵他去路的魔教形成前后夹堵之势,沈非玉无处可逃,不自觉捏紧了怀里的信件。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师兄叫他来此是为了杀人灭口?

      陆纪明缘何这么做?他们二人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把东西交出来。”魔教为首之人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盯着沈非玉。

      沈非玉移开手,强忍着惊骇说:“什么东西?在下只是来此探亲,诸位鸠占鹊巢,还问在下要东西?恕在下不知。”

      听上去倒是镇定,可是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那人冷冷一哂:“别装傻,你难道不是从凌绝派来的?事到如今还能如此镇静,难不成,你还以为这是你们大师兄给你开的一个玩笑?”

      沈非玉闻言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诸位说的凌绝派在下略有耳闻,尤其是凌绝派如今掌门洛闻初,数年前率武林正派击退魔教,还江湖武林一个安宁,立下不世功。”他这一通说辞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魔教之人痛脚上,就在为首那人即将暴起时,沈非玉话锋一转,“可是诸位请看,在下手无寸铁,不过一个两袖清风的书生,怎么看,也与那舞刀弄枪的江湖中人相去甚远,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魔教众人一看,确实,眼前的青年眉目带有三分江南人的温婉,明眸皓齿,面容白净,整个人斯文秀气,还真不像练武之人,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众魔教狐疑的盯着沈非玉,讨论渐起。

      “看着是不像啊,生得那么白嫩,哪里像是个会武功的?”

      “教主不是说这群中原的蠢货个顶个正义感爆棚吗?他若真是那凌绝派弟子,怎能容忍我等,还不一见面就滋儿哇啦的冲上来?”

      “他如果不是凌绝派的,认不出我们的身份不是很正常?”

      “……”

      说着说着竟然自个儿吵了起来,沈非玉心里憋着笑,同时寻找着逃跑时机。

      “都给老子闭嘴!”为首的魔教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啧了一声,扬刀,刀尖正对沈非玉,“刚刚差点忘记,这家人死了好几年,祖宗十八辈都被咱们屠干净了,——你说探亲,探哪门子的亲?”

      最后一句,恰是冲着正欲逃走的沈非玉。

      沈非玉暗道一声糟糕,直接往屋里钻。

      魔教众人怒喝:“别跑!站住!”

      耳畔剑风作响,沈非玉拧身举起包袱,柔软的布料缠住袭来的长刀,就势一拧,便是一个缴械,沈非玉丝毫不恋战,缴了一人武器,就地打滚,从另一人胯|下滚过,起身踩上木桌边缘,待身后人靠近,脚下发力,木桌弹起,碰的一下砸上那人脑袋。

      那魔教被砸的眼冒金星,怒从心起:“格老子的,你不是说你是书生吗?书生会武功?他奶奶的敢骗老子,看刀!”

      沈非玉边跑边想,师叔平日里总说魔教的人看起来不太聪明。

      看这样子,是真的不太聪明。

      “仙人板板的,你还敢跑!”

      屋内总共就那么点儿大,地方有限,是以魔教的人并未全部进屋,沈非玉借着屋内摆设与人周旋,能砸能用的东西都用尽了,一眨眼的功夫下来,屋内满地狼藉,沈非玉身上不可避免的添了几道口子,他喘了口气,破窗而出。

      外面的魔教早有预料,在他落地的瞬间,数把长刀抵住脖子,逼得他大气不敢出一下。

      “少侠,好玩儿吗?”

      沈非玉梗着脖子,一语不发。

      为首的魔教啐了一口,正欲进行下一步行动,忽然狂风大作,弥留的雾气被尽数驱散殆尽,扬起的灰尘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紧接着,魔教众人连发数声惨叫,纷纷倒地不起,捂着胸口哎哎哟哟的嗔唤。

      唯有为首的魔教提前察觉了这股来者不善的气息,从沈非玉身前退开数米。

      “来者何人?”他喝道,“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神?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来人发出极轻的笑声,“弄死你们这群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非玉猛然抬头,烟尘散去后,他见到一张熟悉的、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

      正是洛闻初。

      这个人总是在他走投无路时,带着一阵清风闯来,又如破云之月洒落耀耀月辉,照亮茫然前路。

      半刻钟后,洛闻初扔下倒了一地的魔教众人,朝沈非玉走来。

      沈非玉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额头猝不及防挨了一弹。

      “哎,疼。”

      “知道疼还乱跑什么?还得本掌门亲自找你回去,沈非玉,你好大的面子。”

      沈非玉捂着额头,缩了缩脑袋,气势立即短了三分:“洛掌门,在下已退出凌绝派,你不可……不可……”

      “不可什么?嗯?”洛闻初对着那张脸就是一顿乱搓,“这样、还是这样?”

      沈非玉很快就被他欺负得眼泪汪汪,说不出话来。

      洛闻初最后拧了一把沈非玉的脸才收手,“你说你退出门派,我同意了吗?你的退出申请还没交到我手上呢。”

      “我分明……”

      “我没看见。”

      “……”好气。

      倒地的魔教人从二人的对话里捕捉到了一条消息——是凌绝派掌门洛闻初来了!就是那个杀害老教主的、该千刀万剐的洛闻初!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忽然,洛闻初说笑的神色一敛,拂袖转身,便将沈非玉完全护在身后。沈非玉悚然发现,这群魔教人不知何时竟是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眼神中的愤怒与怨恨浓烈得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洛闻初,纳命来!”

      一人提剑劈来,洛闻初挥袖借力掸开,袖中折扇出,木质的扇骨竟然能与刀刃分庭抗礼,对方很快觉出洛闻初的逗弄之意,愈发不管不顾。洛闻初一边护着沈非玉,一边与魔教众人对峙,紧接着他就发现,这群人对沈非玉完全没有兴趣,一个劲儿的盯着他打,不过这样也好。洛闻初微微一笑,抬掌打在沈非玉胸口,他控制了力道,只将人推出包围圈,而不会伤到沈非玉半分。

      “掌门!”沈非玉未等站稳便急急喊道,他其实在腰间藏了一把软剑,若是方才洛闻初不来,他打算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这会儿洛闻初手里除了一柄折扇其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洛水都没带,几乎可以说空手接白刃的与魔教人来回对招,双方暂时都奈何不得对方,可如果时间拖得久一点,那情况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情急之下,沈非玉抽出软剑,遥遥朝洛闻初扔了过去,“掌门,接住!”

      然而不知是他准头不行还是剑太软太轻,那剑飞到半途便直直下坠,差点戳伤一个魔教弟子的脚趾。那魔教看着从天而降的武器,不假思索,直接拔剑冲入战局。

      软剑难缠,剑招变幻无穷,洛闻初应付起来稍有些费劲,他冲沈非玉道:“小非玉,你想要帮忙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能不能别给敌人送菜?站在那边给咱摇旗助威就成,加油会不会?就这样——嘿嘿,掌门掌门你真棒,打得魔教呱呱叫。”

      沈非玉默默捂脸。

      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魔教众人则气得七窍生烟,“弄死他个龟孙儿!”

      洛闻初微笑:“不好意思,你爹我寿比南山。”

      洛闻初秉持着输人不能输气势的原则,一直带着笑容与魔教众人周旋,三五不时嘲讽两句,在包围圈内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换个人在此恐怕真会被他骗过去。

      别看他游刃有余,实际上魔教的包围圈并不简单,而是一个灵活多变的刀阵,分为三层,所有人都在不停游走,迷惑阵中人的视线,完全想不出下一击会从什么地方袭来,也就是洛闻初这类武林高手,能够听声辩位,靠听空气的流动声来躲避,然而攻击次数与频率逐步提升后,听声辨位便没了优势,何况什么时候攻击、几次攻击、攻击何处,全凭对方说了算,若是他施展轻功,对方就会迅速叠成人墙阻绝出路。

      几番游走下来,洛闻初身上添了几道伤口,不深,都未及要害。

      时间也耗得差不多了,洛闻初思考着该怎么破阵,便在这时,身后传来沈非玉镇静到可以说漠然的声音:“左三进一。”

      洛闻初微怔,但出手极快,几乎是在沈非玉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来到他所说位置,伸手一捞。

      位于三层包围圈中间层的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揪出来,其他人亦没想到。沈非玉沉着冷静的声音却像一道道催命符,不住传来:“退二左一、右五进三、退五——低头!”

      不用沈非玉刻意提醒,洛闻初后仰滑步,足尖点地,腾身而起,衣袂翻飞,如一簇雪白的流火,踏剑而立,只闻“噌”的一声,足下剑刃竟直接崩断。洛闻初未等人反应,折扇已袭至脖颈,直接挑飞持剑之人。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洛闻初翩然落地,负手而立,摇开折扇轻轻扇风,等了半晌,没听见接下来的指示,不由偏头问道:“小非玉,怎么不接着说了?”

      他这一偏头,便直直望进沈非玉错愕的双眼中,那如猫眼般水润的眼,其间的景仰与濡幕还来不及褪却。

      沈非玉很快反应过来,垂首盯着足尖,不叫对方发现他的异样。洛闻初倒是习以为常,凌绝派中的每个弟子,初次得知他便是掌门洛闻初后,都会用同样的目光注视他。

      魔教众人知道大势已去,洛闻初只一把折扇就能把他们揍得起不来,再加一个怪胎沈非玉,不到一刻钟就能看穿刀阵的特点与弱点,为首那人略加思索,索性把刀尖对准了沈非玉,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飞身出阵。

      沈非玉还在盯足尖发呆,丝毫不知危险将至。

      “噗”的一声轻响,刀刃没入躯体的声音唤回了沈非玉的神志。

      他一抬眼,便对上洛闻初冰冷的目光,浑然一惊。

      为首的魔教略低头,看见贯穿胸膛的长刀,刀尖上是他的血,正在逐渐变凉。

      临死前,他悲哀的想:他娘的陆纪明,不是说洛闻初已经不会用刀剑了吗?

      沈非玉怔怔的看着倒在脚边的魔教,久久未能言语,直到额头一痛。

      “战场之上,岂容你走神?”洛闻初收回手,看也不看彻底死透的魔教一眼,把手里的刀随意一丢,拍拍手掌,对群龙无首的魔教众人道,“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们一马,不想死的,麻溜点儿,滚。”

      余下的魔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身欲走。

      “诶等等。”

      于是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沉默无语的看着洛闻初,好似在谴责他出尔反尔。

      洛闻初叉着腰,说:“我让你们滚,没让你们走。滚,各文滚,听得懂人话否?”

      “听得懂听得懂。”魔教众人忙不迭躺下,滚着离开。

      洛闻初这才转身,打算好好与沈非玉清算清算他的“不告而别”,弟子约中,弟子未经掌门允许退出门派,需得支付多少违约金来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非玉:这些魔教中人怎么肥四,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这是一篇轻松向的固氮,各类用词,还请不要过分纠结,开心就看,不开心就叉掉,就酱紫~
    求收藏评论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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